宋子文和宋美龄分别回府第,收拾准备去西安。
一些亲宋美龄的要员们赶到了黄埔路蒋介石官邸,纷纷劝说宋美龄不要去。
有的人甚而痛哭流泣地劝说。
戴笠也闻讯赶来了。
宋美龄坚定不为众人劝阻所动。她或直言以告,或好言劝慰。
这些人都是担心她的人身安全。
有人说“有宋行长去就可以了,夫人何必相随,又多一个人冒险呢?”
宋美龄说“子文可以为委员长冒险,何以我做为最亲近的人就不能呢?”
又有人说“夫人,不可啊!既是不为私来说,于公来讲多一个人去等于给叛将张、杨多送了一个人质,于公于私都是不妥的!”
宋美龄回答说“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况我与张汉卿及其夫人私交甚好,我想安全问题是有保证的。”
那痛苦流泣者说“夫人,论关系,委员长与张学良为结义兄弟,然其现已丧心病狂,置委员长于砧板之上,何况夫人乎?西安现凶险万分,夫人万不可去赴险啊!”
宋美龄也不为所动,只好言安慰他几句。
众人轮番相劝,然宋美龄私毫不改半分。
她与众人说:“诸位关爱之心我心领了,也很感动。我问诸位一句,我与委员长相比,对于国家孰轻孰重?我说何言诸位都有言反驳相劝,但我说这样一句诸位应都认可:若蒋委员长能保命,那我性命自当无虞——”
这一点众人确实都认可。宋美龄继续说:“若蒋委员长不幸丧命,那于国家于民族都是莫大的损失和灾难,又岂争我一个女子的性命如何呢?”
这句话说得众人无言,有人在心里暗暗赞叹宋美龄的刚烈。
趁这众人都不纷纷嚷嚷之际,戴笠上前说了一番话,却使宋美龄心中所动,改变了主意。
戴笠到近前说:“夫人,能否借一步说话。”
宋美龄说:“雨农,我知道你也是劝我不要去的,你不必说了!”
戴笠恳请说:“夫人,我是主张你不要去的,我只有一句话,夫人听得进去听不进去雨农再无二话,请看雨农对校长一片赤诚之心的份上,给雨农一个机会。”
宋美龄知戴笠对丈夫一向忠心不二,他这样说,也不好驳他的面子,便进了里面内厅。戴笠相随而入。
进来后,戴笠说:“夫人,我劝你不要去西安,却与那些人不一样,纯是出于替校长的安危着想——”
宋美龄奇怪道:“噢——我去西安怎么反倒会对介石造成危险吗?”
戴笠真挚地道:“夫人,如今政府内何应钦军权在握把持朝政,他欲借西安叛乱之事除掉校长、自己好取而代之之心非独.夫人和雨农窥破,许多人都看得清楚。何应钦自有他一帮亲信大员支持于他,而外面支持夫人这一众人,都惧于何应钦之权威,背后支持夫人者皆是,敢于当面直谏抗争者无。唯有三人可以做到当面抗争,便是夫人、宋行长、孔院长。其中以夫人为首,不但与何应钦当面据理力争,还敢痛揭其短;以孔院长为末,孔院长是书生性情,儒雅讲理,单独让其与何应钦相争,讲理的书生哪里对付得了何应钦之辈。现在宋行长赴西安,如果夫人也相随,南京这边再无人能与何应钦抗衡,何应钦到时就可以阳奉阴为、为所欲为,夫人和宋行长在西安再努力觅转机也无济于事,反而要累校长和你们命在旦夕!夫人,你想想,可是这样的道理?”
宋美龄听完后沉默不语。她是聪明人,戴笠说得这些很有道理,她怎么能听不明白。
戴笠又道:“蒋铭三昨日中午就回到南京,带回了校长的手谕,上面说停战到今日。本来时间就紧,何应钦又故意拖延到今日,现在已是下午,试想夫人赶傍晚到西安,这短短几个小时又能取得如何进展?明日何应钦就会命令大军进攻。张、杨二人被激怒,后果可想而知。夫人三思啊?”
戴笠虽说他只说一句,却说了这么多。但宋美龄却都听进去了。
她想了一下,说道:“雨农,你说得很有道理,是我一时太冲动,没有想这么多,谢谢你的提醒。你一片赤诚之心,也不枉委员长一直将你当做他最信赖之人。”
听到这话,戴笠不禁红了眼眶,说道:“夫人,雨农将自己排除在三人之外,非是雨农无当面直斥之胆,而是离了恩师,雨农便被排除在议员之外,人微言轻了。若校长不幸有个三长两短,雨农能做的,便是率手下死士与何应钦搏个你死我活,虽死而犹荣,不负校长栽培知遇之恩。”
宋美龄婉言道:“雨农,你刚才说与我那番话思虑周全,怎么突然就又说起这种冲动、不负责任的话来。”
戴笠说:“夫人如何责备都好,这都是雨农心内之言——”
他又道:“夫人,我已准备了十余名手下精英组成了‘敢死小分队’,随时待命空降西安,营救校长。”
宋美龄说:“到和平营救委员长的希望落空后,再走这一步。如果能够和平营救出委员长,又何必让这些优秀青年白白送命呢。”
她笑了一下说:“我已想好了。咱们出去吧。”
当宋美龄出了内厅,来到会客厅,告诉众人她已想好,决定不随哥哥宋子文赴西安后,众人都在心中暗暗纳罕,不知道戴雨农给夫人说了什么话,使刚才还意志坚决的夫人这么快就改变了主意?
但此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众人也放了心,纷纷告辞了。
宋美龄送众人时说:“诸位的好意我心领也照遵了,敬请先回,此间还有一件事情到时要请诸位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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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宋子文坐了自己的车子过来接宋美龄,准备去机场。
宋美龄提着手包就出来了,上了哥哥的车子。
跟随宋子文随行的有两个秘书一个参谋,宋美龄让站在外面迎接自己的这三人坐自己的车子,跟在后面。
宋子文见她连一只皮箱也没带,倒有些惊讶,问道:“三妹,怎么连一点儿行李都没有呢?”
宋美龄略带调皮地说:“还一点都没收拾呢。”
宋子文禁不住埋怨道:“哎呀,我知道你们女人家,特别象你,出门要大箱小箱的。我是早就收拾好了,故意晚来了一会儿给你留够了收拾的时间。这样紧急的事情,你竟这半天还未收拾好?!”
宋美龄笑道:“我又不去了。”
宋子文禁不住惊讶道:“怎么又不去了?”
宋美龄吩咐哥哥的司机驶往鼓楼斗鸡闸何公馆。车子调头,离开了蒋介石的官邸。
宋子文又惊讶道:“既使你不去,我去。怎么又不去机场,却驶往何公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