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主.席邵力子这时已做好了面见学生的准备,在未请示蒋介石前,他其实心里就有想接见学生的想法。因为他是搞过教育的,正想借这事件展现一下自己所长,博蒋的赞赏。现在有了委员长的“钧命”,他就更要表现一番了。
听到外面山呼海啸般的口号传进省政府大院内,有工作人员进来向他报告“学生请求面见邵主.席”,他便带着一些工作人员出了省政府的大门。
出来一看,嚯!真不得了!黑压压的游行队伍占满了整个广场。这阵势!
看到邵力子出来,不等他发话,前面的东大学生便依次向后面传话,让停止呼口号,保持肃静。
话从前往后依次传了下去,广场上的声音渐渐由沸腾到变小,直到一片安静。
邵力子不禁在心里赞叹,这哪里象一帮联合组织起来的学生,都有军队的素质了。
这时有两个学生代表站了出来,一个穿着中山装,手里拿着一份请愿书;另一个身着长袍。
邵力子定了定心神。微笑着先开口道:“你们两个是学生代表吧?我是省主.席,你们有什么愿望可以向我说一说!”
穿中山装的学生代表说:“邵主.席,现在国难当头,中华民族处于危亡之际,当局不思抗击外侵,却将精力用于打内战之上,我们想请邵主.席给个说法!”
这话不好回答。邵力子无权答复学生们要不要抗战。他说道:“国有国策,家有家规,莫说是你们,就是我,也只是治理于一方的发展,对于国策是不得干预的。但据我愚思,国家先内后外是有其道理的。这正如家里发生大火,有外来的窃贼趁乱行窃,试问是先救大火要紧?还是先抓窃贼要紧?——”
他又微笑着自问自答道:“当然是救大火要紧!火不灭,一切尽成瓦砺;而窃贼偷去的东西是小物件,是小损失,更何况过后还可以或晓理或动武,将失物再追回来的。你们说孰轻孰重?”
他觉得自己这个比喻很形象,很有说服力。
穿长袍的学生代表却不客气,思维反应也很敏捷。他说道:“邵主.席,你这是在偷换概念!打内战是自己人打自己人,是兄弟间自相残杀。古人云‘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现在外侮来犯,却还兄弟续阋于墙,邵主.席做何解释?”
这大学生的脑子反应就是快啊!邵子力决定避实就虚。他说道:“我刚才已经说了,国有国策。国家的事情自有中央政府决策,我堂堂一省主.席,也是治理好一方为我的本份;你们是学生,这些事情不用操心,学习好是你们的本份!”
穿中山装的学生抢先说:“邵主.席未闻‘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话吗?!国是民众的国,每个人都有忧国忧民的权利!”
穿长袍的学生也说道:“我们是想安静学习,可家乡被日寇所占,我们流亡到西北;如果我们再不抵抗,任倭寇继续横行。或许有一天,天下之大,却没有安放一张书桌之处,教我们如何学习?!”
这帮学生,言辞锋利,咄咄逼人。
“你们的心是好的!”邵力子道。软中带硬地说:“但收复疆土带兵打仗都是武将的事情,你们是学生,又能出什么力呢?”
“只要国家能停止内战一致抗日,我愿意投笔从戎!”穿中山装学生愤而说。
“怎么不能出力!”穿长袍学生道:“我愿重新报考军校!”
这些学生,油盐不进,你又问不住。邵力子说:“同学们,你们都是栋梁之材!学成之后建设国家才能发挥你们最大的作用。你们譬如是金子,那些战士是钢铁。抗敌保国譬如大船行于海上战斗风浪。金子是稀有的、宝贵的,用它来造于船,不但是成本昂贵,效果反而更不好。金子重量大,反易沉于海中。这样说,你们该懂了吗?”
邵力子也算是能说会道、学识渊博,所讲得也比较有说服力。
可还是说不倒这帮学生。
一个女生站上来一步说道:“邵主.席,我只问你一个简单的问题,你说我们应不应该立即抗日?”
“对!我们也只要求政府做到简单的一点!停止内战团结抗日!”中山装学生说道:“那我们就一切都听邵主.席的,要我们好好学习,我们就好好学习;要我们投笔从戎,我们就投笔从戎!”
这邵力子怎么能回答,怎么敢保证呢。他看了,今天这个功是贪不了了,别弄得委员长不高兴就好了。
邵力子摆着双手大声地向学生们说:“同学们,这个问题我给不了你们答复。我可以将你们的想法转达给蒋委员长、转达给中央政府。你们要听我的话,回去好好学习才是你们的正事!”
他这样没有答复的答复当然不会令学生们满意的。学生代表回过身去与东北大学的学生们商量着下一步要怎么办。
他们正在商量的时候,这时候护送伤者到医院的几名学生回来了,带回了那名身中流弹的小学生抢救无效身亡的消息。
这一下学生们炸开了锅,学生代表们气愤异常,很快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有学生代表快步走过去,跳到了一个花坛上,大声喊道:“同学们,蒋委员长就在临潼,我们决定去临潼面见蒋委员长请愿!要求严惩杀人凶手马志超!请求停止内战共同抗日!”
“严惩杀人凶手马志超!”
“停止内战,共同抗日!”
......
广场上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此起彼伏的口号声。在学生代表的带领下,庞大的学生队伍振臂喊着口号向东而去。
邵力子一看,心想这事情闹大了!果然闹大了!
他想拦也拦不住啊,只好无奈地摇着头转身回省政府,赶紧回去向蒋介石报告此事。
邵力子带工作人员匆匆进了省政府,他忙回自己办公室,打电话向蒋介石报告了此事。
在临潼的蒋介石接到了邵力子的电话。放下电话后脸色很不好看。
他吩咐机要秘书给晏道刚打电话,“传我的命令,关闭城门!关闭火车站!将站内的火车统统开走!不准学生出城闹事!再让他调宪兵把守入临潼县境大路,如果学生们要一意孤行搞事情,就格杀勿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