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傍晚,赵理君从南京开回一辆别克小汽车,车挂“京字72号”牌子,车上还带了两部小型无线发报机。另有一个小木箱,箱内装“一七”式驳克枪六把及几十匣弹夹。
东西都放到了郭显声所租的旅馆房间内。赵理君多了一个心眼,将车子另停到别的地方,这才坐黄包车又赶了过来。
几人坐下商量。说好明早就去沪杭公路上去看“点”。
王克全想起一件事情,说道:“这留在杭州秋水山庄的的需要一个人,咱们现在就定下来吧。”
众人面面相觑。这个人留谁?谁都不想留。都知道事成后动手的记主功,把风看点的记次功,要是事败了,责任倒是一样的。
论起来,这里面赵理君和王克全会使用发报机,但不能让他们两个去做这事情;郭显声在特训班也学过十节课,如果他不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那这活儿就非他莫属了,但,现在?
李阿大张着嘴、捏着下巴:“咱们六个坐一辆车刚好,要不,再找一个人做报信的?”
他瞟了大家一眼。
许建业也附和道:“我赞成,咱们六个人做事有把握嘛!”
他知道这个报信之人就只能在他和李阿大、施芸之三人之中挑,所以表示附和。
郭显声还没有考虑好再添一个人的利弊,但听得这建议心里一动。
赵理君说:“就这样吧,挑一个可靠的人来做这事。这人也不需要身手多好,只要可靠机敏就行了!”
郭显声忙道:“我这里有个人选,一定适合!”
赵理君冷笑一声:“你是说黄麒麟吧?”
郭显声脸一红:“就是他!”
“哼,你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你要放什么屁!”
王克全说:“黄麒麟这小伙子可以,说实话,跟他合作过两回,我还挺看好他的!”
赵理君道:“那好吧,就黄麒麟吧!这小子我也觉得还可以!”
赵理君开了箱,六个人分领了“一七式”驳克枪和弹夹。这枪比一般手枪大些重些,赵理君让大家回去后熟悉一下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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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郭显声来到了法租界情报组,在情报组门口托一个出来的组员叫了黄麒麟。他虽然现在是重大行动的负责人,可是没人知道啊。
黄麒麟出来,郭显声只说了句“骑了车子跟我走吧”。
路上郭显声也不透露半句,只问黄麒麟这些日子情况。黄麒麟又说柔敏行的事情,郭显声也不说话。
到了旅馆,郭显声带黄麒麟上三楼到最西边那个房间。
坐下后,郭显声说:“麒麟,你见过《申报》老板史量才吗?”
黄麒麟说:“在报上见过,真人没有见过。”
郭显声说:“现在有一件重大任务需要你帮忙。”
遂把事情说了。
黄麒麟说:“《申报》上虽常说一些反对政府、诋毁领袖的话,但我觉得应该把史量才抓起来,公开审判。这样才服民众。这样将他暗杀了,怕做法有些不对吧?”
郭显声道:“说这话干啥!”
又道:“史量才造谣惑众,一张报纸抵得上千军万马。抓了他审判,那些受他盅惑的民众不理解,只怕又说政府的不好,心向着共.产党了。非常时刻非常做法,政府哪有那么多的时间去审判他,完后还得再向民众慢慢解释。”
黄麒麟道:“交给我的任务其实很简单,其实随便找个人都可以做的。”
“不要那么多废话,这事儿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郭显声说。
他其实心里压力很大,黄麒麟为了他舍弃了公职,他现在心里憋着一股劲儿,也不想多解释。
“哟,一副长官的口气!”黄麒麟笑着说。他说:“好吧,我做!”
“我就说给我帮忙你还有二话?”郭显声说:“我想都不想就给你把事情说了,你不做我不是犯傻泄密吗?”
这件事是郭显声给了黄麒麟立功的机会,但在他心中一想到黄麒麟为自己所做的牺牲,便真的觉得拉黄麒麟进来是他在帮自己。
郭显声走到桌前,揭开了一个油布罩,露出了下面的小型无线发报机。
他说:“这个你应该会吧?”
“这个到学校最早教了有十节课。”黄麒麟弯下腰看了看机子,直起身子用食指在键上点了两下:“型号不一样,这都有两年多没摸过,怕是不行。”
郭显声刨了一下头:“我跟你一样,也是上了几节课,都快忘完了!”
他想,要有时间理个短发,这么凉爽的天气怎么总有一种焦躁感?
“让丁燕语教我你看行不行?”黄麒麟问。
郭显声想了一下。这件事后发报机的事情谁都不知道的,叫丁燕语来教不存在问题的。
他说:“可以!不过千万不能让丁燕语知道这件事情啊?”
他本不想说,又忍不住叮嘱了一句。
“说的!”黄麒麟说:“这还用叮嘱!”
“这样,你明天早上来早一点儿,我安排人去叫了丁燕语到这里来!”郭显声说。又道:“记住,一天,只有一天的时间你要完全熟悉!”
“行,郭长官。你放心好啦!”黄麒麟笑着说。
“还有,明天早上你来的时候写一个保证书带来,保证书上就写自己会严守秘密,若有泄密或任务失败,愿受任何处罚!”郭显声说:“我们每个人都写了!”
“这倒霉的!”黄麒麟笑着说:“你们的任务是关键,要是我的做好了你们失败了,我也跟着受处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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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六点多,赵理君开了那辆“别克”来到了旅馆。王克全四个人也很快陆续到了。
几个人本来早早集合,是要去沪杭公路上看“点”。郭显声说了昨晚和黄麒麟的事情,请赵理君帮忙等会儿去区部叫一下丁燕语。
赵理君说:“这弄的!早早起来去看点,还有这事情。这区长、冯科长都是八点多才到区部——”
他抬手看了一下表:“这才几点。”
王克全笑着说:“没事儿,还不是都为把事儿办好嘛!来来,坐下聊一会儿!”
几个人坐下,王克人给大伙儿散了烟。六个人抽着烟,说会儿正事,也聊会儿闲话。
过了一会儿,突然有人敲门。郭显声说:“应该是黄麒麟来了。”
问了一声,果然是。
郭显声过去开了门。黄麒麟一进门,见房间这几人。昨晚郭显声给他说过,所以也不吃惊,笑着一一打了招呼。
赵理君抬手看了一下手表,说声:“差不多了,咱们走吧!”
几个人都站了起来。郭显声掏出房间钥匙递给黄麒麟:“这是旅馆钥匙,你拿上!”
六个人出了旅馆。赵理君开车,往西到前面十字路口靠边停了。
他说:“下去吃点儿早点。”
六个人下车,十字路口街边有几家早点摊。几个人围着吃了早点。
吃毕,赵理君往南一指:“你们到南边十字路口那块儿等我,我到时接你们!”
王克全小声说:“你还是坐黄包车去吧。”
赵理君一想有道理。掏出车钥匙扔给王克全:“那你们开了车子到那里等我吧!”
赵理君叫了一辆黄包车,往区部去了。
到了区部门口,赵理君下了黄包车,对那车夫说了声:“等着,回去一块儿算钱!”就往区部走去。
那车夫见他面相凶冷,也不敢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