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多小时后,郭显声骑着车子急匆匆地赶了回来。
他心里也打着小鼓,自己昨晚做得事情,现在赵理君叫,自然就有些心不安。虽然他想暗地里那个王八羔子应该看不清自己的模样,更何况他以前又没见过自己。
在门外撑好了车子,进了组里,一看办公室的门敞开着。
打了“报告”进了办公室,只有赵理君一个人在——王克全早避开了。
赵理君坐在办公桌后,靠在椅背上,冷冷地盯着他。
郭显声问道:“组长,你找我?”
郭显声不敢看赵理君的眼睛——不是今天不敢看,只要赵理君一阴下脸来,组里的那些组员大多都不敢直视那双眼睛。
“郭显声,你做得好事!”
郭显声心里一惊,问道:“组长,我怎么啦?”
“争风吃醋,打了区部的张.宏志,还叫上了黄麒麟!”赵理君说:“张.宏志今天在医院里醒了,问他是什么人做得,他说他也不知道,但是知道其中一个人叫麒麟。原因你知道吗?”
郭显声心道,完了完了,这事情怎么就被发现了呢?
“不知道。”
“因为打他那个人叫另外一个人一声‘麒麟’,他听见了。”赵理君厉声说:“正过头来,看着我的眼睛!”
郭显声和赵理君对了一下眼,马上垂下了眼睑——他实在怕看赵理君那双蛇一样阴冷的眼睛。
“你告诉我,这件事是黄麒麟的意思,叫了你帮忙?还是你的想法,叫了黄麒麟帮忙?”
王克全给赵理君专门教得这句话很厉害,在诈完郭显声之后,直接给他抛出这句话,不是要你承认这件事是你做得,而是已经定性了,只看是谁主事带的头。他也是抓住了郭黄二人交情深厚这一点,打了张心理牌。
郭显声在脑子里回想了一下,昨晚我叫麒麟了吗?当时头脑正冲动,说得什么话都记不得了。怕是真的不小心叫了麒麟的名字吧?唉,这件事犯了,只能是我担责任,怎么能让麒麟担责任呢!唉,两个人干的这是瞒不了了。
郭显声说:“组长,这事儿是我出的主意,我挑得头,黄麒麟只是旁观。他不但没有动手,反而还拉劝我,要不是他拉我,估计张.宏志那王八羔子早死了!”
其实郭显声说得也基本是实情。
“嗬,还挺够义气的!”赵理君咧了咧嘴。心里哪信这话。说道:“你够义气我很欣赏,好,我也不难为你,就按你的话向区里报告。”
又一摆脑袋:“把枪交上来。”
郭显声走到办公桌前,掏了盒子枪,放到了办公桌上。
“等一会儿跟王副组他们两个到区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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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郭显声被带到区部,吴乃宪让人先将郭显声关到禁闭室里。
听了王克全的汇报,知道了另一个随从的是法租界情报组的黄麒麟。
他给沈醉打了两个电话,都没有人接。
吴乃宪派了个特务去法租界情报组去找沈醉,让沈醉到区部来一趟。
那特务赶到了情报二组,询问沈醉去了哪里。有知情的特务说了蒲石路沈醉的家,也有的说可能去了郊外的射击俱乐部。
那特务准备去找人,有好心的说了,你别乱跑了,跑几个小时到这两个地方也不一定能找见人,这再过不了多长时间就吃晌午饭了,你就安安静静地呆在这里抽会儿烟聊会儿天,沈组长也就回来了。
到十二点多些有在组里吃饭的组员陆续回来。听得一阵摩托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区部那特务知道是沈醉回来了。忙出了大门。
沈醉停了车还没有熄火,那特务迎了上去:“陈组长,吴区长让你到区部去见他。”
沈醉问:“没说什么事儿吗?”
“没说,你去了就知道了。”
沈醉顺便调转了车头,挂档一给油门,车子就飞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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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区部。见着了吴乃宪。吴乃宪将事情原委一说,沈醉不禁呆了一呆。
吴乃宪说,事情就是个这样子,你回去后马上派人把黄麒麟带到区部来。辛苦陈组长了,我就不留你在区部吃饭了。
沈醉又赶回了组里。
进了门,看见黄麒麟已经回来了,正和几个组员围在圆桌旁吃饭。
黄麒麟看沈醉回来了,问道:“吃了吗?”
沈醉说:“还没有。”
黄麒麟笑着说:“那区部也是小气,还以为你在区部混了饭呢!”
沈醉心里着急——不是着急抓黄麒麟走,而是着急着问黄麒麟话。
一想,急什么,让他从容吃了饭,再问问他。让吴乃宪多等一会儿怕什么。
沈醉到厨房给自己盛了米饭、舀了烩菜,端着碗出来,和大伙儿围坐在圆桌吃了饭。
吃完饭,他招手将黄麒麟叫到了办公室。随手闭上了门。
“麒麟,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转过了身来沈醉就问。
黄麒麟一听这话就知道事犯了。
沈醉走到办公桌后坐了下来,黄麒麟也拉了椅子打横坐了下来。
“我刚从区部回来,郭显声已经被关到了区部。”沈醉说:“这事情你怎么事先不和我说一声?”
事已至此,黄麒麟也不打算隐瞒什么了,遂把这件事前前后后的经过讲了一遍。
讲完了事情他说:“给你说起什么用?这事儿显声是拦也拦不住的,我也觉得区部对张.宏志的处罚不公。你知道了挡不挡?挡不住还落个知情不报。”
沈醉一想也是。
他叹了一口气:“把枪给我吧。”
黄麒麟站起来,取了佩枪,递给了沈醉。沈醉开了中间抽屉,将手枪放进去,又锁好。
他站了起来:“走吧,我陪你到区部去。”
出了大门。黄麒麟笑着说:“没想到昨天错过了你的野味,就来不及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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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弄堂到街上。沈醉叫了一辆黄包车,两人坐上往区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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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区部,吴乃宪在办公室等着。两个特务在一旁椅子上坐着。
见沈醉带着黄麒麟进来,吴乃宪一脸的不悦——这会儿都快两点了,沈醉才姗姗来迟,吴乃宪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
黄麒麟问候了一声:“吴区长!”
吴乃宪见这黄麒麟一脸平静,面无惭色,也没理他,吩咐两个特务将黄麒麟带到会议室去。
吴乃宪站起来说了声:“我去吃饭了!”
直接走了。将沈醉一个人晾到了那里。
沈醉也不在意,摇头自嘲地笑了一下。掏出了香烟,耐心地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