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沈醉就通知在小组的刚来小好人一生平安的每个组员,告诉他们都先不要走,等会儿全体到组长办公室开会。他特意都加一句,老板已来上海,是老板亲布的任务。
完了又让黄麒麟快去邮局去取情报信,最迟赶九点回来。
八点多一点儿,组员们陆陆续续的进了组长办公室,椅凳不够,后来的就自取了条凳或椅子。
虽然没按沈醉通知的八点钟准时,但组员是全部到齐了。
沈醉准备了几包烟,先拆了一包给大家发:“先稍等一会儿,等黄麒麟取了信回来,马上就开会!”
聊天、抽烟,开始还没什么。
过了半个小时就有人着急了:“这黄麒麟怎么还不回来?我还有事儿要急着办呢!”
有知道沈醉让黄麒麟九点回来的就说了:“哎,小陈,你明明吩咐的让黄麒麟九点赶回来,可以让大家九点再开会嘛,非要坐这里干等!”
他们平常习惯叫沈醉化名的。
沈醉陪笑说:“我是让他最迟赶九点钟回来,来来来,抽烟!”
他又拆了一包香烟,取出,敬上。
他又主动招呼:“你们谁要喝水,我给咱们倒上!”
没人接他的言。
沈醉过去拉开了房门,让里面的烟雾散一散。
已经九点一刻了,黄麒麟还没有回来。办公室里的埋怨声更多了,但更多一点儿的是埋怨沈醉。
如果不是沈醉说了老板来了亲自布置的任务,只怕早就有人起身走了。
老胡起身到办公桌上的烟盒里又抽了一根,幽幽地说:“应该先开完会再去取信,出门办事儿难免碰到个意外耽误了!再说自己整天取信,不也常十一二点才回来的事儿嘛!”
沈醉也很不高兴,脸上的笑容慢慢不见了。他掏出怀表看了一眼,马上就十点钟了。
他走过去,生气地把门关了:“不等了!我们开会!”
他走回到办公桌后。
有人在心里暗自冷笑——嗬,还耍起了组长脾气了!
沈醉站着,看了一下屋内十几个组员:“今天开这个会,是因为有一项重要的任务,老板从南京赶到上海亲自坐镇,这个任务的重要性就不用说了!咱们二组要做先期工作,我会从咱们组中抽出六个经验丰富的组员来,前期工作有些辛苦、而且要保密——”
这时只听一声脚步声响,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黄麒麟快步进来了。
“出去!”沈醉板着面孔、少有的严肃道。
黄麒麟还从没有见他这个样子过,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大家,对沈醉道:“组长,我——”
“我问你进办公室前应该怎样?见了组长应该怎样?”沈醉沉着脸道。
“进办公室前应该先敲门,得到允许方可进;见了组长应该先敬礼!”黄麒麟道。
沈醉伸手道:“出去!重来!”
黄麒麟转了身,撇了撇嘴、不服气地轻轻摇了摇头小声道:“小题大做!”
他出了房间,顺手带上了门。
“梆梆!”响了两下敲门声和黄麒麟的声音:“报告!”
沈醉板着脸:“进来!”
黄麒麟推门进来,走过来敬了一个礼:“组长,我取信回来了!”
说毕,将手中的信件放在了办公桌上。
“说好最晚九点钟回来参加开会,怎么这时候才回来了?”沈醉黑着脸。
“到路上车子后胎漏气了,你知道法租界为了街上美观,将几个修车子的都撵到背街弄堂口了,所以——”
沈醉打断了他的话:“不要说这些,我问你,军人的本份是什么?”
“以服从长官意志为本份!”黄麒麟回答说。
“知道为什么要违反?!”沈醉大声道:“咱们都是军人,平常里我见了你们年长的称兄、年少的称弟,那是私下的关系,做起工作来,我就要以军人的纪律来要求你们!黄麒麟,我以为你是公私很分明的,所以才和你们平日相处不分上下的,做起工作来就如同上战场,黄麒麟,你还能拿平日的态度对待工作吗?!”
“这是意外——”
沈醉打断了黄麒麟的话:“你住嘴!到了战场上,长官命令你去做事情,你耽误了时间、贻误了战机,谁会听你找借口,只有军法处置!”
他顿了一下:“这里也一样!”
黄麒麟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又是一声冷笑。
沈醉“啪”地用力拍了一下桌子,他也就是练过武,这一声很大:“还不服气是吗?觉得情报二组太舒服了是吗?好,我现在命令你马上赶到区部,给余区长说,就说是我说的,要求把你这段时间借调到行动组去,行动组这两天可更‘悠闲’啊!”
黄麒麟站着没动:“组长,你批评一下就行了,我都没说什么!这样做可就有些过了啊!”
“我说得够清楚的了,你还没明白吗?”沈醉说:“是要我亲自到区部一趟,派人来抓你关禁闭吗?!”
黄麒麟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头出了办公室。
沈醉“吁”地出了一口气,扫了一眼大家:“咱们继续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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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麒麟出了情报二组大门,骑了“黑赤兔”,径奔行动组而去。虽然到了行动组过了赵理君约定的时间,挨了真正的批评,但黄麒麟一想是为了沈醉,这也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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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报二组办公室里,会议继续进行着。
沈醉点了六个组员的名字,要他们参加前期的行动。
底下虽没有人应声,但是也没有人提出自己不参加,沈醉知道这等于就是默许了,今天的计策是成功的。
他在心中暗自欢喜。
那些老组员坐在那里抽着烟,一个个表情淡漠。他们不是心甘情愿,而是都等着有人先出头。这小子别看平日笑嘻嘻的,要翻起脸来还真六亲不认啊!有人出头自己再跟着应两句吧,别被枪打了出头鸟。想一想也是,这小子现在手里有了权,又有他做区长的姐夫做后台,没来由的被这毛头小子撸了冒头的,虽也能和他争一番,但弄个两败俱伤也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