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折道东莱之时,想必林淮山师尊修为已经跌落,他在太初内的地位也一落千丈,是以当时也不曾见过他。
傅少棠不曾见过林淮山真正出手,然而他心中却有一番笃定。昔年在太初之内,与他交手者,学剑之人并不在少数,他也无这番感觉。只是不知,林淮山为何并未修习剑术。
一番思忖间,不知怎的,便想起来渊山。
林淮山说他那一脉,走的走,散的散,只剩的他师徒两人,相依为命。而在渊山之上,岂不是也只有他与他师尊两人?而自自己取回沉水玄晶,请师尊铸剑以后,便再也寻不到师尊踪迹。偌大渊山,竟然也只剩的他一个人。
手中有剑,他极少觉得寂寞。
只是于瀚海之中,于渊山之巅,偶尔想,若有一人来陪自己比剑、饮酒,该有多自在。
而今后……有人相伴,再也不会寂寞。
他只学了剑,他也只会剑。然而在他眼里,天地万物皆可为剑,只不过使起来有难易之分。
傅少棠以指为引,以风为剑,行的极快,不多时,便已看到那处红墙绿瓦。径直飞身而入,守门者不过见得一阵风过,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他径直进入那一方小院,也不去看其他,只拿起来那方装着玉堂春的玉匣。原本也没得什么好收拾的,皆不过是身外之物,他之所以要折回来,也只是为了这枝玉堂春罢了。
窗外雨狂风骤,鬼哭狼嚎,凄声大作,一时间天色昏暗,连人影也未见得。傅少棠微微皱眉,也根本没了去见方既白的心思,便随意在桌上留了字,继而再不迟疑,折身便走。
忽而一阵心悸,不知何处所来,去的也极快。
太冲剑鸣。
那是与他心血相连的宝剑,向来遇险而鸣,他走时将之交到了白沧河手里……
心念电转,瞬时有了不妙预感,归心似箭。
傅少棠立即将身法催动到极致,孰料太冲这时再无半分反应。他心思焦急,客栈入眼的刹那更是毫不减缓的冲入,倒惊的厅堂内三三两两食客诧异看他。
上二楼,却未察觉到半分杀气。傅少棠推门欲入,门却丝毫未动。他敲了敲门。
门内传来幼童声音,隐隐紧张:“……少棠哥哥?”
“是我。”
紧闭房门刹那打开,露出来白沧河稚气小脸。小家伙侧身让他进来,将剑紧紧抱在怀里,讷讷地看着他:“……少棠哥哥,你回来前这把剑响了,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人。”
“有人进来过?”
“没有……就响了一声,然后就不动了。”白沧河将剑递给他,“我听说剑都是遇险而鸣的……是有人要对我们不利吗?”
“不一定……若有杀气,也不能确定是冲我们来的。”傅少棠不愿意加重他恐慌,因而敲了敲他脑袋,“……谁会没事瞧上你?”
白沧河冲他吐吐舌头:“我也不知道。但是莫名其妙的,我就听到剑响了……我生怕有人冲进来呢,你不在,我们都没有办法。”
他揉了揉白沧河头发,让这孩子不要担心。见得他困乏,便直接将他拎到了床上。
他不在时白沧河十分紧张,这时候终于缓下来,只不过一会儿,眼皮子便合上了。
傅少棠见得他两人都睡着,终于心情缓了些,然而想到适才异动,却皱了皱眉。
太冲不可能无故而鸣,而白沧河待在屋内,理应没人看到他,也不知究竟是什么人要对他不利。若真要下手,当是自己回来之前最好,然而自己绷紧心弦回来,却见两人都是安好。
他实在想不通,索性不再去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有什么,自己拦着便是。想来要对白沧河或是顾雪衣不利之人,左右下手时还要现出真身,到时候一剑了结便是。
待得晚间,他终于知道是为何。原来这客栈内,竟然又出现了太始门人。
傅少棠一行已经在君山下耽搁了许久,未想那些太始门人也还未离开。人群中有几人依稀面熟,应当是在君山顶上见过的,然而这次队伍又庞大了许多。仿佛还来了重要人物,有一黑衣男子处在中央,在一众弟子间,大有众星拱月之势。
这一行人想来也是去小镜湖,然而太始原本就在小镜湖西侧,若说那新加入那人是从西极来的,无论如何,也说不通。
傅少棠不愿意与他们起正面冲突,是以便唤小二送来饭菜,自己并不去下面大堂。
他不想在这客栈长住,然而天公似乎不饶人,一连七天暴雨,根本没见得停歇的时候。
风檐下悬着盆不知名花草,幼嫩顶端长着绒绒白花,弯成月牙形状,煞是可爱。顾雪衣原本还很喜欢这花草,不料夜里便被暴雨打的奄奄一息,即便将花盆放进屋里也未见得好转,不多时便已经花枝散落,连那清香也消失不再。
白沧河十分好奇:“小顾哥哥,你都有一枝玉堂春了,怎的还喜欢这个?”
小家伙脑袋探过去,觉得这被打的凌乱的白花实在没得什么好看的,于是又将花盆扔到了风檐下。
“少棠哥哥,我们什么时候走啊!”
“雨停。”
白沧河一瞥屋外暴雨,顿时便垮着脸蛋:“这都下了七天了,我看是没有停的下来的时候了……这样下去,我们怎么去小镜湖啊!”
“那就不去了。”
他说的十分言简意赅,白沧河顿时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炸毛起来:“……少棠哥哥,你怎么能这样!”
“怎么不能了?”
“你就不想想我……也要考虑一下小顾哥哥啊,少棠哥哥!”
顾雪衣无奈叹气:“……你又逗他。”
傅少棠淡淡笑了笑,却敲了敲白沧河脑袋。小家伙十分不满,却半分都不敢流露出来。
他们还在感叹这雨没有个停下来的时候,未想第二日,天色便晴起来。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白沧河无论如何都缠着傅少棠要走,在这里憋了七天实在是要憋坏了,傅少棠却硬生生的还是让他再等了一天。
“水路,陆路?”
“水路,坐船好不好,少棠哥哥!”
这要求无伤大雅,他也自然答应,于是便去寻自己先前系在君山崖壁下的小船,未想得还在原处。顾雪衣这时候手已经比先前好了些,傅少棠也不敢让他再去划船,便打算去君山上雇个船工,将自己一行人送到入江口白苹洲。
问了好些人,才终于有船工接了下来,再一打听,原来是因为水涨的太厉害,怕出了事。傅少棠想起来先时在萍中渡下面翻船,登时心里便变了主意,只是这时候船已经行在了水上,说不得,便打消了这年头。
未想行至中途,却又下起来暴雨,只能又寻了一处歇下来。这样走走停停,还未到的白苹洲,船工便已经不肯载他们,说什么都要离开。
暴雨未停,河水太急。已经没法子赶路,说不得便要寻一个地方住下。傅少棠带着两人寻了处农家借宿,总算是避了些风雨。
这村落就在湘水边上,一望便可见得水上风光。傅少棠几日里住在此处,便见得他水位越来越高,水色也越来越浑浊。
农家热情招待他们,听得白沧河询问,只是笑眯眯摸他脑袋:“……哪里会有事情哟!老婆子每年都见得这湘水涨啊,从来也没得越过堤坝的时候。前年这里发了大水,这河堤才又修了一次呢!小娃娃,你若是害怕,别往那边去便是了……”
白沧河禁不住笑的眉眼弯弯,顾雪衣去问他,这孩子才扭扭捏捏地说,这里已经是白国地界,那拨款下来修筑堤坝的定然是他爹爹,惹得傅少棠好一顿嘲笑。
第二日雨便停了,天气放晴,十分清新。白沧河在屋里憋得久了,撒开脚丫子就往外面去。他们住的那户农家一大早便往山上去采野菌了,白沧河不想去爬山,自己便去要了个小鱼网,去河堤上撒下去捞鱼。
他年纪小,又没得什么劲道,一网子撒下去,拔起来都费尽全身力气,是以最后什么都没有捞着,便在河堤上气喘吁吁的,动也不想动。
顾雪衣在一旁瞧得好笑,惹得白沧河不住央求他,却无论如何都不肯帮他,只牵着他要下河堤。白沧河便在河堤上撒泼打滚,好似赖皮鬼,死都不肯下去。
两人磨了半天,顾雪衣终于说的这孩子听话了,不禁松了口气,牵着他正想从河堤上下来,却忽然间,听到了极轻微的一声响。
“咔”。
像是有什么碎裂,被什么灌注,紧接着,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沉,带着隆隆的声响,仿佛天边的悬崖垮了一块。
这声音来的如此之快,惊的所有人都望向河堤。刹那间无数人的目光之下,河堤上出现了巨大的裂痕。
“小顾哥哥……”
孩子细微的声音完全被隆隆声响淹没,刹那间脚下闷响不绝于耳,随即,脚下一晃,河堤轰然下坠。像是上吊的人被提到了半空中,终于被人踢走了脚下的板凳。
几乎同时,身后河水愤怒咆哮。
作者有话要说:看杉杉来吃
终于看到了疯传的承包鱼塘
被男主的珍珠手链+一手的戒指笑的不能自己
每次看到他一头棕发,内心总是不由自主的浮现过内球王的杀马特样23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