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黑暗。
等我再睁开眼,后脑勺还阵阵疼痛,身上也被绑住了,小伶在我不远处,同样被绑着,似乎还没醒。
“醒了?”一道戏谑的声音,随后一张纸飘到了我面前:“你爹的债务合同,签了还钱吧。”
我挑了挑眼皮,努力聚焦看清上面的数字——五十万!
怎么可能!?
我一下懵了。
父亲是个克制的人,怎么可能会突然之间欠下这么多债务?
似乎看出了我的抗拒,一个猥琐的瘦巴巴的男人抓住了小伶的头发,将她提起来对着我邪笑:“我看你也别签了,这小妹妹水灵灵的还真讨人喜欢,留给哥哥玩,哥哥就放你一次!”
“不要!”
我下意识的喊出来,马上就看到那瘦子把小伶扔在了地上,拿着一盒印泥邪笑着朝我走过来。
猛的,我马上就明白了。
这人一开始就没打算对小伶怎么样。
五十万换一个十岁的小女孩,还是太亏了点。
但我仍旧是没能想明白,这五十万的债务,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我盯着那张纸,一条一条的顺下去,都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法律专业的我没有看出任何纰漏,不管是负债人还是信息,都写的一清二楚,甚至还有父亲的亲笔签名。
也就是说,在我不在的这一个星期里,父亲就借了五十万?
“还有下次……”
这句话突然出现在脑海里,让我一个机灵。
难不成,父亲真的的疯狂到借钱去赌石了吗?
“看清楚了吧,这里可是白纸黑字,明明白白的写着。”
那人坐在椅子上冷笑。另外一个壮硕的男人走到我深厚给我松绑。
“阿超,给他把手印摁上。”
“等一下!”我猛的站起来,后退两步,死死盯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些钱到底怎么回事?”
“看你还是个学生吧?”他笑了笑,同情的看着我:“你爹赌石没带钱,临时跟我们老板借了点。”
老板?
难不成,这个债务是玉轩阁的老板的?
那人意味深长的笑和此时的情况联系起来,我感觉自己隐约摸到了什么东西,却又看不真切。
但黑纸白字,这五十万的还款日是明天。
“我要见你们老板。”虽然我的指尖正在颤抖,但还是顶着巨大的压力说出了疑问:“我想知道……我爸到底是怎么借下的。”
即使这五十万的债务已经跑不脱了,我也不会就这么认命,有些事,我一定要搞清楚!
“那行啊,就让你四个明白。”那人大笑起来,掏出手机打给一个人:“喂!老板啊,那小子想知道那些钱到底是怎么欠下的。”
“恩成,我这就给他。”
我颤抖着手将他递过来的手机接住,好一会后才贴到耳朵旁边:“玉老板。”
“啊,是老政的儿子啊。”对面的男人笑了一会,语气里透着得意:“听说你想知道老政是怎么回事是吧?”
那高高在上的语气让人十分不爽,但我还是忍住骂人的冲动:“对,希望您能告诉我一下。”
“哎呀,你也知道老政那人就是不服输嘛!头两天又来我这里说什么不信自己的判断会出错。”
呸!
我在心里狠狠的啐了一声,父亲就从来不是那种会克制不住自己的的人!
“但是呢,他身上又没有钱,所以只好朝我开口咯。”玉轩阁的老板丝毫没有察觉到我在心里骂人,语气之中的得意越发明显:“我跟老政也这么久的交情,肯定是借给他对吧?不然说出去多没人情味!”
听这意思,那些钱确实是父亲借下的了。
我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这么从天而降一笔巨大的债务。
还能有什么心情?
“谢谢您告诉我这些。”我深吸一口气,将心里的怒火压下:“但是您也知道我家的家庭情况,五十万一时之间实在是拿不出来,能不能给我宽限两天?”
“宽限两天?也行!”他倒是出奇的爽快:“待会过来吃顿饭吧!就当叔请你们的!”
“好,谢谢老板了。”
我将手机还给那个人,看着面前白纸黑字上十分刺眼的红手印,默默捏紧了拳头。
五十万,要在一朝一夕之间凑到这笔钱,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唯一的出路就是待会吃饭的时候求求情,多宽限两天或者找找别的办法还债了。
有了我的红指纹,再加上玉轩阁的老板确实是亲口对他们吩咐放人,他们倒也没有过多为难了。
只是那个瘦子盯着小伶那种猥琐又下流的眼神,让我觉得十分恶心。
我马上将吓坏了的小伶抱起来离开,身后传来那个瘦子恶心的笑声。
我先带着她去了小诊所。
小伶趴在我肩膀上,闭着眼睛小声哭着:“哥哥,爸爸是不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稚嫩的声音让我心里一酸,摸摸她的头发:“恩,爸爸有事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等小伶长大了,哥哥就带你去找爸爸。”
“好。”小孩子总是好哄的,就算是一个明知道不可能的谎言:“哥哥,你胳膊痛不痛?小伶给你呼呼!”
被她这么一说,我才注意到,光小伶被包扎的时候会不会哭了,全然忘了我自己身上还在流血。
护士十分粗暴的帮我清理完了包好,拿了两盒消炎药。
付了钱,我真就算得上是身无分文了。
我抱着睡着了的小伶坐在家门口,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个房子,也已经抵押给玉轩阁的老板了。
没了父母,没有家,就连一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三天之后,这个房子就会被过户。
有邻居从我们面前路过,一脸惋惜的问候两句,但更多就像是看到了瘟神一样匆匆避开。
就好像怕我冲上去跟他们要钱一样。
不知道愣了多久,有人给我打电话,是老师气急败坏的问我为什么没有去上课。
“我爸死了,欠了五十万,老师你能借点钱给我吗?”
我说出这句话之后,对面瞬间沉默,随后就支支吾吾的道:“政云同学,老师对你的家庭变故表示很惋惜,但是你也不能就这么放弃学业对不对?老师会等着你回来的!”
一番话,说的分外仗义。
我冷笑一声,看着我家门口几盆已经枯萎了花:“我要退学,明天我会自己去办的,不劳您心了。”
老师还想说什么,就被我猛地挂断。
我急可以想象得到她脸上怒不可遏的表情,忍不住笑出声来。
人情,多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