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嬷嬷私自用银镯换了金镯的事情晏晓梵并没有声张,也没有因此要收了钟嬷嬷的库房钥匙查账什么的,每日里仍然是晨间早起晨跑减肥,之后向老夫人请安,再之后回到梵语居看书绣花,日子过得很是和谐平静。
钟嬷嬷一开始提心吊胆地观察着晏晓梵的言行举止生怕晏晓梵会在艾澜的挑唆下发落她,可等了几日都不见晏晓梵有动静,也便放下心来,心想晏晓梵终归还是忌惮夫人的,自此故态复萌,有事没事便找甜杏、香果和艾澜三个一等婢女的碴儿,通常是训斥几句,威胁说要向夫人告状云云。
艾澜自然不去理会钟嬷嬷,而甜杏和香果也渐渐对钟嬷嬷失去了畏惧心理,她骂她的,权当是有人在放屁。
却说晏晓梵等人晨跑减肥的第二日个个都喊着腰酸腿痛,别说跑步了,动一动都觉得痛苦,于是甜杏便喊着要停几日待腰腿不酸痛了再继续跑,晏晓梵、香果和甘草也纷纷表示同意,然,当艾澜仿若未闻地出了院子时,那几人再怎么难受还是咬牙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如此跑了几日后,晏晓梵等人渐渐适应了这种运动量,没有初始时那么难过了,体力也在不知不觉中增长了,尤其让她们觉得高兴的是,因每日晨间运动后会流大量的汗水,所以每个人的腰围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清减。而这一发现更让她们坚定了晨跑的决心,就连下雨也不停歇,冒雨做完每日的运动量之后再回去猛灌一碗热热的姜汤驱寒,苦是苦了点,但有盼头,是以她们甘之如饴。
葡萄和水梨是一起初就主动退出的,前头看着晏晓梵她们一身狼狈地回来还十分庆幸自己的明智选择,可渐渐的她们发现参加晨跑的几人,好似每个人都被注入了活力一般,精神好,气色好,身姿也敏捷灵动了许多,虽然她们嘴上不承认,但心里却隐隐有些后悔当初没有坚持下来。
大姑奶奶晏英华和她的孪生儿子们于三日前回去了,老夫人似乎有些失落,于是这几日晨间请安时,老夫人都会多留孙子孙女们一会儿,尤其爱听晏晓梵说些减肥过程中的趣事。
比如每回跑完步她们都会流出大量的汗水,回去后却不能立时就去沐浴,而是用干燥的巾帕将汗水擦净,这时候再拿量布匹的软尺出来丈量一下腰围,看看有无瘦下去一点。
老夫人很奇怪,便问:“为何不能立时去沐浴,洗干净了再量不是一样的么?”
晏晓梵道:“若是沐浴了,皮肤会吸收一部分水分,如此会影响丈量的精确度。”说完拢了拢耳旁的发丝,有些不好意思。这话是艾澜告诉她们的,也是为了每天都让她们看到减肥的成效而采取的措施,当然,晏晓梵并不知这其中的深意,把这当成减肥的趣事说给老夫人听了。
晏晓梵又说起测体重,老夫人十分好奇她们是如何称体重的,因为在这时代还从来没有测体重一说,除了刚出生的小婴儿会用杆秤称一下斤两,大人还从来没被称过,总不好将人像牲口或米粮那般用杆秤吊起来称。
晏晓梵说到这,眼睛也亮了起来,便将艾澜用竹排自制的简易平衡秤描述了一遍。其实艾澜做的平衡秤有点类似于现代的跷跷板,称量时,一人先坐在一头,另一头则是堆放用杆秤称好的石头,直到两端平衡,如此石头的重量便是人的重量,当然,这只能测个大概,并不十分精确。
老夫人一边听一边连连点头,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
见如今的晏晓梵越来越大方沉着,其他人还没怎么反应,晏晓婉却每回都暗自生着闷气,出了园子后势必会拦着晏晓梵找碴儿,不过晏晓梵一直选择无视,是以晏晓婉回回都气得跳脚。
陈氏自那日后便一直称病未向老夫人请安,算算时间,晏晓梵已经有七八日没见着她了,中间她去探望过几回,但陈氏一直避而不见,只让陈嬷嬷随意打发了她。
艾澜近来发现自己的个头长高了,包子脸上的肉貌似少了些,下巴也比以往尖了些,因为不用再做粗活,每日里用温水浸了手后,便用香脂涂抹双手,手背上的皮肤似乎也有了些改善,当然,离白皙细腻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艾澜每日未时去向哑姑学习一个时辰的刺绣,她学得认真,且悟性不错,如今已能够绣些简单的花草虫叶了,因针脚落得匀称细致,看起来竟比甘草绣的要好了,这让甘草羡慕不已,心里越发对艾澜佩服得五体投地。
二十五这日,天上又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虽然天色阴沉,到处都湿漉漉的,但却丝毫妨碍不了下人们的好心情,因为今日是下人们发月例银子的日子。
甜杏去账房处领了月银回来一一发了下去,轮到艾澜时果然只有三等婢女的五百文钱,晏晓梵按照之前说好的,补发了一两又五百文给艾澜。
葡萄和水梨原本就因艾澜越过她们直接升为一等婢女而嫉妒不已,如今见着艾澜领了实打实的二两月例便越发嫉妒起来,于是二人来到钟嬷嬷面前闲话家常,状似无意地提到艾澜,再状似无意地将艾澜对钟嬷嬷的各种不敬行为添油加醋地说出来,并纷纷为钟嬷嬷抱不平。
钟嬷嬷此时已经忘了她擅自将那对赤金镯子换成粗糙的银镯子一事,本就对艾澜感到不满了,如今被葡萄和水梨一激,心头的怒火便烧了起来,但一想到艾澜的那股子无所畏惧的狠劲,怒火不由地便消了几分。
“嬷嬷,您也知道,二小姐如今对二兰的话是言听计从的,长此以往只会害了二小姐啊!”葡萄担忧地说道。
“就是啊,嬷嬷,在梵语居您是最有威望的,只有您能够劝得了二小姐了!”水梨殷切地望着钟嬷嬷。
钟嬷嬷自来是喜欢听奉承话的,水梨的话让她听得很是舒坦。
“得了,你二人也不用抱怨了,我已将这些时日二兰领着二小姐和那帮丫头胡作非为的事一一告知夫人了,我就不信夫人会任由她们继续这样下去,到时候总有她们的好果子吃!”钟嬷嬷信誓旦旦地说道。
这时,甘草向正房通报说闫嬷嬷过来了。
钟嬷嬷一怔,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闫嬷嬷是哪位?而葡萄和水梨更是一头雾水。
待见到晏晓梵亲自沿着抄手游廊走到院门处迎接来人时,钟嬷嬷才恍然想起闫嬷嬷是曾经在老夫人身边伺候的老嬷嬷。
不知怎么的,钟嬷嬷的心里忽然就不安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