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命运长河,是古往今来,过去现在,上下六合,十方世界,一切生命的映‘射’,万事万物的运动轨迹都在其中,除了小洪荒那种能够自成轮回的所在,否则一切生命,只要没有达到金仙第二重神人无功的境界,不能和天心结合,便不能超拔于外,便是有天机术数,也只能测算,而无法如神人一般站在河外观照河中一切众生。
而如通天教主一般,是无上圣人,所见命运长河更是和庄周不同,如果说庄周还只是站在河边观照,所见不过一段,那通天教主便已经到了空中,如飞鸟一般,直接俯视这命运长河,过去现在未来,十方虚空世界,一切生命的存亡兴衰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这命运长河从古至今,从无始处流来,又向无涯外流去,上不见尽头,下亦一样不见尽头,如今通天教主要为弟子出气,更是全力施为,庄周此刻虽是大罗金仙,但境界反而下跌,只有第一重的实力,没有刻意躲避,便仍在这时间长河中,不过是一刻便被找到。
当下通天教主张开双目,伸手在面前铜镜上一指,“可是此人。”
只见铜镜上便见一人,头上悬着一颗明晃晃的大星,盘坐一朵巨大火红‘色’莲‘花’之上,正在吐纳运息。
金灵圣母喜道,“红莲业火,不错,正是此人。”
通天教主虽是修的洪钧先天紫府大道,但和老子元始两人不同,也修神族五行大道,‘肉’身强悍,平时对敌,只用一口宝剑,随身法宝不过一两样,当下便取紫雷锤,要来打庄周。
金灵圣母急叫,“师尊轻些,莫打死了他。”
通天教主点头,随手将紫雷锤扔出,往庄周打来。
通天教主宠爱徒弟,所得法宝多赐予弟子,自己反而不多,说来这锤不过是和多宝道人多宝塔、金灵圣母四象塔一个等级,算不上***先天妙物,比起诛仙四剑来自然是更远远不及,但在教主手中,几乎是无敌。
这便是器由人名。
这锤刹那破开虚空,出现在庄周面前,也不带威势,轻飘飘的往他肩头落去,庄周不知厉害,仗着身体是首山赤铜所炼,神体不坏,伸手去拨,却哪里拨的动,只觉蚍蜉撼大树一般,那锤上有一股无穷无尽的无相大力,这种本事也只在后土氏日月星斗大阵中感受过,不由一愣,早被一锤打在肩上,顿时大叫一声,从业火红莲上跌了下来,翻滚了几下便不动,却是闭过气去。
若非通天教主留了手,这锤不落肩头而是落在头顶,庄周这新晋大罗金仙便立刻要成灰飞,他虽然吸纳信仰之力,修为进步神速,又强夺周天星力,可撑死了也就千年功力,如何能和通天教主这等修行不知道多少岁月,已经证了‘混’元道果的***大佬相比,没被一锤打死,全赖先前金灵圣母有言,要留他一命,剥皮拆骨,油煎火炸。
教主收回紫雷锤,道,“你去吧,以后无事,可常来宫中走动。”
金灵圣母大喜,当下磕头告退,一路出了‘混’沌,直往碧落星而来。
一边庄周本体也连擦冷汗,“道友忒也胆大,那周天星力是好东西大家谁不知道,既然没人去夺必有缘故,怎么就敢去抢,结果连通天教主都出手,没被打死真是万幸,如今却要我去救道友一命,否则道友只怕要被扒皮拆骨,魂魄贬入九幽。”
这分身遭劫,说来也是代本体所受,再则两人本就是一而二,二而一的事情,不能不救。
当下庄周起身出关,先让叶知秋遣走满院仆从,又净身***,在静室中焚一柱香,默坐一旁,只等那金灵圣母前来。
话说金灵圣母携怒而来,“待抓住那贼子,定要将他扒皮拆骨,方消得我心头之恨。”
由三十三天外到白虎星域碧落星,何止亿万里,饶是圣母之能,也走了半日,连带着前面,周天八万四千群星列宿已是整整一日没人***,早已‘乱’了套,但金灵圣母自觉有通天教主撑腰,便是胆气也长了十倍,又如何把天庭放在眼里,只是一心要抓住那胆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盗取星力的贼人,扒皮拆骨。
待到了叶府,圣母也不通报,一个人进了别府后院,直奔静室,一路无人,她艺高人胆大,竟是毫不放在心上,一心要擒庄周,以泄落冠之恨。
一进静室,金灵圣母扫一眼室内情况,便直奔倒在地上的分身,先验看了肩头,一个大凹,正是适才通天教主用紫雷锤所打,金灵圣母看得清楚,分毫不差,知道无误,正要起身,忽听身旁有人柔声问道,“姐姐,舍弟伤势可还有救。”
顿时心里一惊,急抬头,见旁边站了一人,青衣芒鞋,头上梳个抓髻,手上捏一支‘花’,正对自己微微笑,金灵圣母只觉一股轻灵俊秀之气迎面徐徐而来,全身神清气爽,说不出来的舒服,十分怒火不觉便去了七分,暗道,“想不到世间竟有这般人物,和这人一比,便是广成子等人也是远远不及,更别说我教中人,如今想来,真是奇形怪状,果然人品不堪。”
庄周炼天地玄黄气,是后天第一灵种,想那商纣身为帝王,所见美‘女’无数,却被大神‘女’娲一座泥像倾倒,便是此故,金灵圣母被庄周所‘惑’,也不提防,便要站起,却是庄周伸手来搀,两人手掌相触,金灵圣母不觉全身一颤,羞恼之余,却连剩下三分怒气也烟消云散了。
挣脱庄周搀扶,金灵圣母瞪着目,喝道,“你是何人,和这大胆妄为,强抢周天星力的贼子是和关系。”
庄周一惊,急忙抓住金灵圣母双手,“这可如何是好,姐姐不知,我这弟弟自幼胆大妄为,只为兄弟两人,父母早亡,我怜他孤苦,也不好管教,今日白光冲天,我急忙赶来,却见舍弟无故昏‘迷’,我也不知其故,只好在旁相侯,如今听姐姐说,才知道闯出天大的祸事来,这可如何是好,万祈姐姐救他一救。”
说着两眼泪下如雨,就势跪倒在地,只是抓着金灵圣母求她解救,金灵圣母‘欲’待挣脱,却被他力大牢牢抓住,她又不好用力,如何挣脱得了,金灵圣母心中羞怯,又看他可怜,忙道,“你且起来,我一定为你设法就是了。”
庄周只是哭,圣母再三劝慰,他才站起,道,“我如今心慌失措,全无半点主意,又不知舍弟事体,只全仗姐姐周旋,此恩此德,周没齿难忘。”
说着又要跪下,被金灵圣母慌忙拦住,暗自思忖,“他这弟弟不懂事,强夺周天星力,得罪上天,如今闯出祸事来却又连累兄长,令人着实忧心。”
又听庄周问起,便道,“今日我在坎宫安坐,忽然群星震动,竟是令弟自恃神通强夺周天星力,当下运龙虎如意打去,反被他用手拨回,那龙虎如意上面带了红莲业火,我不敢去接,又祭四象塔,却不妨他一刀砍来,急忙躲避时,头上金冠已被砍落在地,断成两半,却被他逃走了,不一时‘玉’帝信使来到责问,我无奈之下只好向师尊求告,我师便用随身法宝紫雷锤打了令弟一下,却是我有言在先,不可打得重了,如今只是昏睡,却是无碍,只是令弟强夺周天星力,动摇群仙根基,‘玉’帝那边却还需周旋解释,而今只是我承担下来便是,自然保得令弟无虞。”
庄周连声感谢不提,“这孽障竟然胆敢伤害姐姐‘玉’体,真是罪该万死,承‘蒙’姐姐大度不罪,反而从中周旋解释,周不胜感‘激’,姐姐金冠被落,无物束发,此诚我之罪也,如今只有一‘花’,名为雪莲,是我于慕娅勃朗峰绝顶之上亲手所摘,荒外野‘花’,不成敬意,献于姐姐,供姐姐饰发之用,又姐姐坐镇坎宫,掌管周天星斗,身份尊贵,自然是看不上这区区凡物,只盼姐姐念在周芹心一片,权且收下,则庶几能弥补周之罪愆,一片诚心,还望姐姐明察。”
金灵圣母收了这‘花’,‘插’在头上,果然明净素洁许多,不觉心喜,暗道“我素来只用金冠束发,如今换了这‘花’,却是另一番不同,此诚天心慈悲,常与善人。”
这时庄周分身在地上轻哼了一声,醒转过来,这是通天教主算好了时间,一锤之下,不早不晚,只等金灵圣母来到才能苏醒,方便擒拿,这大抵是圣人***力,算无遗策之举,只是不知庄周本体也一样是跳出命运长河之外,又如何能够观照,竟然出了纰漏,反而被他趁机说动了金灵圣母。
当下庄周大喝一声,“孽障,你闯得好大祸事,还不跪下。”
分身一愣,已见金灵圣母,暗道,“不好,苦主上‘门’,还不知道兄如何从中周旋,且先跪下,看道兄说法。”
当下依言跪下,庄周一通训责,又让他向金灵圣母赔礼,分身依言行了,金灵圣母也从中劝解不提,不知两人实系一人,只瞒过了她一个。
庄周暗道,“我这道友虽然和我一体两人,但却是信仰造来,又修紫薇帝星,霸道之处强出我十倍,如今让他跪了一跪,还过先前,还是让他去呗,不要到时又惹恼金灵圣母,不好收拾。”
当下令分身闭了静室,一周内不得出现活动,否则家法处置,分身唯唯诺诺应了,被关小黑屋不提。
两人出了静室,金灵圣母笑道,“令弟虽然顽劣,总算还知道尊敬兄长,以后严加管束,却是不妨。”
庄周笑道,“全仗姐姐从中周旋,为他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也着实‘操’碎了我的心。姐姐远来,一路想也饥渴了,待周备一席水酒,正好共饮。”
金灵圣母推迟不及,已见庄周唤了仆役,准备酒席,当下暗道,“只是吃酒,却也无妨。”
庄周准备的却是家宴,又叫叶知秋陪席,介绍道,“这是舍妹,姓叶,叫知秋,却是不和那孽障一般,最是聪明乖巧,我一向不管家务,这些年若非她打理,这偌大的家却又如何撑的下去。”
金灵圣母见庄周设席,只叫了家人相陪,更是心喜,便伸箸吃了些菜,“却是个富贵人家,不比仙家清苦。”
又见叶知秋体内气息隐隐‘波’动,竟然也是元婴将成的修士,当下便从袖中取出一物,却是龙虎如意,道,“妹妹,姐姐此次来的匆忙,却是没带礼物,只这如意,是我平日里把玩,你且收下。”
叶知秋转头去看庄周,庄周点头,“姐姐不是外人,既然给你礼物,你收下便是了。”
叶知秋便收了龙虎如意,又谈片刻,金灵圣母忍不住道,“我有一言,不知该不该问?”
庄周笑道,“姐姐何必见外,有事只管说就是了,为姐姐效劳,但能用上周之处,敢不尽力。”
金灵圣母踌躇半响,道,“适才我查检令弟伤势之时,道友在我身旁忽然出声,当真是吓我一跳,如今看来,道友却又是全身没半点修为,着实奇怪。”
庄周默然半响,这才道,“姐姐有所不知,我幼遇异人,得授三乘***,能在火里种金莲,舍弟舍妹的修炼之术其实都是我所教,没想到舍弟顽劣,竟然仗着神通强夺周天星力,几乎惹出天大的祸事来,全仗姐姐从中周旋,如今姐姐既然垂问,周不敢隐瞒,此是实情。”
说着伸手一抚,便见虚空中燃起腾腾火光,这是红莲业火,从虚空中命运长河引来,却和分身那种依托信仰之力起火不同,又伸手一指,便见火海上起一朵金莲,有三尺方圆,红莲业火在莲下燃烧,却不能侵入分毫。
庄周又是伸手一挥,那金莲火海却都消散无形,仿如没出现过一般。
这是天人化生无上妙法,阐截两教二代弟子金仙虽多,到此境界也不过是寥寥数人,金灵圣母如何能不知,一见便叹道,“原是西方三乘***,果然神妙,令弟如此年轻便已能御红莲业火,我见了便有些吃惊,如今才知道道友的修为才是真正深不可测,令弟和道友比起来,却又远远不及了。”
庄周道,“不敢,全是上天垂顾,或有所得,不敢居功。”
金灵圣母心喜,只道,“道友太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