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运用真元力的水准太差了。”看着庄周辛苦的掀起一大捧沙土,易水寒不知怎么来了兴趣,走到庄周身边,冷声说道,“看好了。”
一道冰河般凛冽的剑光倾泻而出,瞬间就将地面冻结了一大块。
易水寒美目冷冷瞟来,庄周苦笑一声,伸出手来一抓,那被冻成了冰柱的沙土顿时被拔了出来,然后被扔到一边,地面上顿时出现了一个大大的口子,效率比之庄周自己用气刃掀土的确要高出许多。
经过反复勘探,庄周终于确定煞气是从地底渗透出来,但在煞气的中心却有一小块地方奇怪的没有受到影响,这样一来其他人活动的能力顿时加强,只是这一片地方真的太大,短时间内看来是完成不了了。
庄周自然是挖沙的主力了,只是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有将那招空气枷锁改头换面用到这里,但效率实在是不怎么样,尤其是四面风沙不断吹来,不过一会儿功夫先前劳动的成果好像就消失了大半。
也难怪易水寒看的气闷了,庄周犹豫了片刻,终是问道,“你这是什么功夫,看起来和瑶光剑诀有些相似,但性质却又完全相反。”
易水寒冷冷的说道,“这就是瑶光剑诀。”
庄周顿时楞住,他转头向鞠轻虹望去,见到庄周窘迫,其余诸位顿时大感兴趣,纷纷围拢过来,便是鞠轻虹,也绝不介意在庄周面起展示素衣轩神功的博大精深,她长剑出鞘,一声轻喝,一道清泉般的剑芒柔和的挥洒出来,仿若天上明月,落入溪水,瞬间被搅碎,化作千万残片,四散开来,一派清冷高华的气象。
庄周第一次有了羞愧的感觉,他在武道上的修为也算是不弱了,但一直走的是直截了当的途径,钻研的越深越好,但此刻见了瑶光剑诀的博大,他不自觉的有了一丝倾慕,但转眼之间,这个念头已经被他抹杀,实用就好,学这个东西是用来杀人的,可不是用来表演,虽然他知道瑶光剑诀华美的外表下也同样蕴藏了无限杀机。
总算扳回一局,诸女心中俱是颇为喜悦,却转眼被庄周接下来的话打消了这种兴致,“素衣轩没有什么法术之类的吗,像撒豆成兵,召唤天兵天将什么的,就算没什么威力,找些苦力出来干活也好啊。”
诸女都是心情大坏,欲待反驳,无奈素衣轩的确不擅长法术,要面对这堆不知要清理到几时的沙子,都是没了什么心情。
还是颜倾城开口说道,“诸行无常,诸法无我,不破我执,不得涅盘,一切有为法,俱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公子过于执着事物的表象了。”
庄周暗笑一声,不再多说,易水寒却在旁边冷冷的说道,“本轩本就不擅长法术,这也没什么可羞耻的,只凭瑶光剑诀,便足以位居三大仙门之列,却要那些浮华的术法何用?浮云阁法术了得,却又如何,还不是排在本轩之下。”
她还待再说,但显然平日里不怎么说话,竟然有些不适,便转头对慕心茗说道,“慕师妹,你执掌本轩典籍,便由你讲给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家伙听吧。”
慕心茗微微一笑,“谨遵师姐吩咐。”
她略一思索,便柔声说道,“公子可知,大凡道脉传承,最重者为何。”
庄周应道,“所谓传承,自然最重衣钵,不过衣钵也不过是个象征物,其实最重要的还是道法。”
慕心茗微微颔首,接着问道,“公子已知我素衣轩所传道法俱是自素剑问心篇而来,那公子可知浮云阁、长歌楼传承的是什么?”
庄周摇了摇头。
“浮云阁传承最重要的是一部名叫浮云缥缈录的典籍,内中所载术法,冠绝海内,而长歌楼所传,却是浩气长歌谱,练气守心之术独步天下,本轩的素剑问心篇,浮云阁的浮云缥缈录,长歌楼的浩气长歌谱,再加上魔门的云笈七秘签,便是当今修道界最为顶尖的四种法门,但从此而后,也许还要加上公子所修法门了。”
庄周听她说来,忽的恍然大悟,原来还是为素衣轩不通法术辩驳,但他对此却也不放在心上,便笑着说道,“原来如此,不过既然长歌楼的浩气长歌谱练气守心之术独步天下,为何会在三大仙门中排在最后,却是让我颇为不解。”
慕心茗淡然说道,“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长歌楼死抱着这个理念,不知经权之变,在运用上自然高明不到哪去,现今修行衰落,没有金丹期以上的绝对实力,结丹以下真元力运用方式对战力影响极大,长歌楼的地位就更加岌岌可危了。”
庄周惊讶的问道,“长歌楼位列三大仙门,还有门派可以危及它的地位吗?”
慕心茗略一思考,便说道,“其间原因颇为复杂,但死抱着过去不放,自然不行,早在几百年前,儒家在世俗界的势力就彻底衰败了,长歌楼多少也受了些影响,其余门派,虽然有所不如,但胜在发展迅速,差距就缩小了。”
她对这种钩心斗角的东西不愿多说,只是略微一点,便略过不说,倒是让庄周好生失望,本来还想了解下修道界的情况的。
当下朗声笑道,“刚才听慕长老说起,倒是让我有了个好想法,大家都让开,看我新创的法术。”却没有注意慕心茗听他称呼自己慕长老时一闪即逝的黯然。
他听慕心茗说起不能死抱着过去不放,暗想自己是不是在元力运用上太保守了些,不见得非要别人用过了才可以学啊,他又想起之前所悟的道理,上乘法诀不过是法天像地而已,心想这里最厉害的便是风了,却不知可不可以从这里入手。
庄周将龙卷风形成的机理在脑中过了一遍,慢慢伸出手在空中微微一划,顿时一个小型的漩涡出现,被庄周顺势推动,越卷越大,过了一会儿竟然变成一个十来米宽的上百米高的巨大风柱,吓了大家一跳,那龙卷卷着千百吨沙砾瞒天而上,只是这一下就抵的上众人半天的工作了。
一股强大至极的吸力从风柱的底部产生,这里本就是煞气真空地带,受了龙卷影响,远处无量记的煞气奔涌而来,裹挟着无数的沙砾,蜿蜒而上,便好似一个巨大的漏斗,竖在大地上,顶上一块沉甸甸的黑云翻转滚动,嘶吼咆哮,蔽日遮天,大地好像被生生的削去了一块,忽然变矮了许多,便是庄周自己也不相信这一切竟然是自己造成的。
“你真的不会法术?”易水寒一边抵御着强大的吸力,一边冷声问道,耳畔风声嘶吼,庄周却听得清清楚楚,他敏锐的察觉到了易水寒语气中的怀疑之色,尴尬一笑,说道,“确实不会,不过以前也偶然成功过一次,但没有这次这么恐怖。”
易水寒气的狠狠瞪了他一眼,却丝毫不敢松懈。
鞠轻虹大理石般的脸庞上显得凝重无比,“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太危险了。”
四面汹涌而来的煞气刮过她的防护罩,发出嘎吱嘎吱的恐怖响声,真元力在煞气面前忍不住颤抖起来,除了庄周、颜倾城和易水寒,其余几人状况都不是很好,支持的很辛苦。
平心而论,龙卷的吸力虽然巨大,但对结丹期的修真者威胁其实并不是很大,但糟糕的是她们所在是浮沙之地,根本无从着力,而且四面煞气汇聚,如果一旦被卷入,后果不堪设想。
华彩衣忽地被吸力带动,往龙卷方向挪动了几步,她勉力挣扎,却是抵挡不住,眼看就要被龙卷吸入,正在绝望之时,旁边伸来一只强壮的胳膊,一把将她拉住,接着一股柔和的气息弥漫开来,将煞气隔绝,她顿时松了口气。
就听庄周大声说道,“往西走,水寒在前面开路,其他人跟上,我来殿后。”
易水寒恼怒的瞪了他一眼,却也心知此时不是计较他无礼的时候,转身便往西冲去,尺长的剑芒过处,强大的煞气都被割裂开来,她一路分波斩浪,直冲而出,身后顿时开出一道狭窄的走廊,她身后是鞠轻虹和钟毓秀,颜倾城走在庄周前面,她一边疾行一边还有空开口说道,“公子第一次用法术感觉如何,是否也觉得有些震惊呢?”
她身形摇曳,似缓实疾,好似弱柳扶风,不胜风力,其实却是大有余力,看她只是小步而行,但却牢牢缀住前面的钟毓秀,丝毫没有落后,便可知一端。
庄周不觉被她窈窕的背影吸引,他狠狠的盯了一眼颜倾城的臀部,只觉心中似有一股邪火涌动,他暗觉奇怪,为何每次见到颜倾城都会如此,这时却觉有一道明亮的视线投在自己身上,他忽地转头,却正见华彩衣那双璀璨无比的眸子,正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想起当日华彩衣在易水寒呵斥下离开自己时的幽怨,庄周只觉心中一动,试着手上用力将华彩衣拉近,只见她虽是脸上发红,却是没有做声。
两人越靠越近,渐渐的贴在一起,虽是正处在危机之中,却是丝毫不影响两人之间的旖旎气氛,华彩衣脸颊潮红,伏在庄周怀里不敢作声,被庄周带着飞行,颜倾城等了一会儿不见回应,转头望来,顿时也是脸上闪过一道飞红,她脚下加快,几乎撞到前面的钟毓秀,幸好醒悟的快,却低着头疾走,再不敢说话。
虽然处在逆风之中,但结丹期高手的速度还是快捷无比,不过是一会儿功夫,就已经走出很远,龙卷的吸力越来越弱,正在众人都以为安全时,异变陡生,一股强劲绝伦的怪力从后面卷来,一下子裹住落在最后的庄周和华彩衣两人,庄周只来得及拼命把华彩衣掷出,就站立不稳被往后拖去,华彩衣惊呼一声,眼中闪过绝望之色,就要返身扑来,却被颜倾城一把拉住。
华彩衣极力挣扎,颜倾城望着庄周没入风柱消失不见的身影,脸色煞白,低声叱道,“够了,你给我冷静些,那吸力根本不是正常的风卷可以发出来的,其中定然另有古怪。”
适才那怪力出现时,她只觉得心中剧震,那力量浑然天成,与之相对,便好似和整个天地对抗一般,根本不是人力可以抗衡的。
庄周被那怪力拖着,刚开始还能清晰看到周围景象,渐渐那景象变换的越来越快,他就好像在狭长的走廊一穿而过,耳际风声呼呼,两边景物用一种让人思维几乎停顿的速度撞入他的眼球,庄周只觉自己好像在梦魇之中,似乎身处另一个空间,脚下大地被千百倍的缩小了,无数高山大河在自己脚下一闪而过,他神智很清晰,可却只能被动应对,混混噩噩,飘飘渺渺,恍惚间,已是跨越了千山万水,庄周隐隐觉得,自己所见,未必便是虚假,朦胧间,眼前亮光一闪,庄周从甬道中跌了出来,摔在地上。
他抬眼看去,一时惊的说不出话来,他着地之处赫然是一片数千丈方圆的广场,俱是用三尺见方的白玉铺就,前方一峰,直插云霄,玉石阶梯蜿蜒而上,仿若天梯,半空中无数宫阁楼台在云雾间若隐若现,其上镶金缀玉,流光溢彩,放射万道霞光。
他连忙看向天空中的太阳,却发现自己已经从偏南来到了正北,暗想就是传说中的缩地成寸都不足以形容此番际遇之奇,当真是天涯咫尺,那将自己召来的却不知是何方神圣,莫非便是此地主人,如此神通,当真是可怖可畏。
正在这时,他心底隐隐传来一种深沉的召唤,催促着他往峰顶行去。
庄周不由大骇,定了定神,心知所有秘密都在峰顶,只要到了那里,或许就可以找到出去的办法,他却并不着急,慢慢的一步一步朝阶梯走去,一边运气调息,恢复自己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