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上好像蒙着一层雾,每当我以为已经将你看清,却忽的发现这不过是你身上的一面而已,你这人实在是太过于矛盾,却偏偏总有着无数的惊奇等着让人发现,似乎我所看到的,永远不是真实的你,从来没有一个人,比你更让彩衣感到自己是如此的无力。”
庄周望着华彩衣迷惘的样子,忽的心中一动,明白过来自己为何在最后关头会有不忍之心,华彩衣和以前的自己真是太像了,天性近道,不合流俗,或许便是孤寂的源头吧,庄周眼中微微露出一丝暖意,原来这世间,除了自己,竟然还有这样的人存在,当下柔声说道,“我明白的,我都明白的。”
说这话时,庄周根本没有考虑过两人现在的情势,这话自然而然的就说了出来。
华彩衣心思玲珑,自然分辨出了庄周这话的确是发自内心,唯其如此,才更让她恐慌,她本能的不愿承认,甚至想从庄周的神情中找出半分虚假来,然后毫不犹豫的将他斩于剑下,从此就可以回复过去平静而充实的生活,然而庄周眼神暖暖的,分明没有一丝一毫的作伪,华彩衣只觉他眼中的暖意丝丝缕缕的渗入心底,是那样的自然而然,根本就无从抵抗。
华彩衣心底颓然一叹,直欲就此丢下手中长剑,但她也是生性坚韧之人,仍是强撑着说道,“哼,彩衣的世界,已经足够完美,用不着你来横插一脚,你还是快点疗好自己的内伤吧,你现在的情况,便是彩衣都觉得胜之不武,毫无用处呢。”
庄周闻言倏然直视华彩衣,沉声说道,“哦,彩衣不担心我伤好了之后不是我的对手吗,或者说不担心我到时候会对素衣轩不利吗,为什么不现在出手,一剑斩下庄周的人头,以后就再不用为这个人担心了。”
华彩衣只觉得庄周目光灼灼,其中蕴涵的热量竟然可以把人融化,她不敢直视,转开头去,有些慌乱的说道,“若是不能在你颠峰状态时将你击败,其实对彩衣并没有半分用处,至于你会对素衣轩不利,彩衣从一开始就没有如此想过,只是你不愿和彩衣合作,才迫的彩衣不得不如此,但若说彩衣有杀你之心,却是虚妄,我本以为你会回心转意,却不知你这人骨头是如此之硬,便是剑搁在自己的脖子上也不愿作假逢迎他人的。”
庄周默然看了华彩衣半晌,直到华彩衣开始有些紧张不安起来,才笑起来,“彩衣,你走开些,今天我便让你再见到另一个惊奇。”
华彩衣不由一怔,她皱了皱眉,转身走到一旁,却不知为何,没有走得太远,仍是有些警惕,一般人肯定会以为她是在防备庄周,庄周却明白,如果要对付自己的话,华彩衣根本不用如此小心,直接打晕就是了,她这样做倒是在为自己护法,当下感激一笑,闭上眼睛。
他凝神推动元力涡流,吸力顿时千百倍的加强,素衣轩中灵气本来就比外界浓厚许多,这禁制所在的山谷,却是灵气荟萃之地,又要比其他地方浓厚许多,庄周星辰诀一施展开来,四周的元气顿时飞蛾扑火般的汹涌而来,那弥漫谷中的白雾被引力牵扯,进入庄周体内,顿时被他体内的元力同化。
庄周本来只是想借着元力无与伦比的恢复力迅速的修补体内的伤势,但不经意间却走对了门路,元力在他指挥下一点点的驱除充斥体内的杀气,修补各个组织器官。
庄周从来没有刻意用元力强化过身体,此刻骤然得到无穷无尽的元力滋补,那些受损的器官不但迅速好转,而且开始不断强化,庄周因为认识到了身体的重要性,对之听之任之,而且他自己也很快的沉迷到了其中,目睹着自己的身体不断的变得更加完善,更加强大,有些欲罢不能,一处得到强化后,又将元力调往新的战场,不断的修复,不断的强化,庄周的整个身体便好像一个无底的窟窿一般,不断的吞噬着四周的元气。
谷中原本雾气浓烈无比,几步之外便人影朦胧,看不太清楚,华彩衣站在一旁,渐渐的竟然发现庄周的身体越来越清晰,四周的雾气不断变淡,几十步外的物体也开始隐隐出现,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庄周的身体适应元气的能力不断加强,元气流逝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华彩衣不由暗暗惊叹,心想庄周是不是早就知道这点,如果是的话那倒真的又是一个惊奇。
华彩衣正在惊奇,却见庄周身体竟然无声无息的飘浮起来,他全身四肢自然的舒展开来,呈大字型,清晰可辨的元气从他身体的每个毛孔开始渗入,不再局限于先前涡流所在,渐渐的四周的雾气越来越淡,远处的景物变得越来越清晰,庄周的身体开始慢慢的透出无色宝光,这种光华越来越强烈,到了后来就好像一轮明月一般散发着淡淡的柔和的光芒,映的庄周整个身体就好像水晶刻就,内里清澈无比,华彩衣甚至清晰的感觉到了庄周体内越来越旺盛的蓬勃生机,就好像大海一般汹涌澎湃,永不停歇,又好像天空一般浩荡无垠,无边无际。
千百年来,山谷为煞气侵袭,可谓寸草不生,得了庄周外泻元力的滋润,那些潜伏在地底的生机开始顽强的冲破重重阻挠,先是庄周身下的一小块土地,慢慢的透出一抹绿色,这绿色越来越鲜明,不断的影响着四周,无数的小草迅速的成长起来,茁壮旺盛,顽强的对抗着那传承千百年的煞气,草木不屈的特性被发挥的淋漓尽致。
华彩衣脸上终于露出骇然之色。
如果说之前的情况华彩衣还能勉强理解的话,此刻的异像却真正超出了她能够接受的范围,她脑中一片空白,千百年来,素衣轩上下视为畏途的山谷异像就这样消去了,这是一个奇迹,如果庄周功行深厚,华彩衣还不会觉得奇怪,可他却偏偏比自己也不过高出一线而已,却不知从哪里来得这种大神通。
两人入谷不过百十步距离,谷外众人还在,此刻白雾散去,两人暴露在众人眼光中,众人望着一躺一站的两人和由两人身下不断蔓延开来的那抹翠绿,顿时大愕,谁都想不到刚才还打生打死恨不得将庄周碎尸万段的华彩衣,竟然会站在庄周一旁看他疗伤,那情景倒好像是在保护庄周一般,但更让人惊奇的却是那正在靠近的浓浓绿色,几十人望着这改天换地的奇迹,都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几个反应敏捷的已经将目光牢牢的锁定了这一切巨变的源头,那浮在虚空中的人影,一种传承自亘古洪荒的悠远精神,虽然已经跨越了千万年,却仍然蓬勃如新,无限生机,从那里蔓延开来。
十二名护谷剑士泪流满面,不知不觉间已经屈膝跪下,望向庄周的眼神虔诚得如同膜拜神灵。
昔日第一代护谷剑士在神尼慈航面前立下重誓,“煞气消,云雾散,草木兴,始敢出。”
这个誓言,一代一代,自有素衣轩来,束缚了护谷剑士两千余年,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岁岁复年年,无处话凄凉,何等清冷,何等孤独,何等寂寞,又是何等的悲哀。
她们盼着这一天已经太久太久,甚至自己也已经绝望,命运却在不经意间,开了一个如此大的玩笑,怎能不落泪,怎能不心伤。
裴雪裳第一次有些犹豫不决起来,她清楚的知道,那飘浮在空中的人影是如何的危险,能够让人敬之如神灵的,不是真的大圣大贤,就是大恶大伪,无论哪一种,都不该让这人继续在素衣轩存在下去,轩规虽然不允许众人入谷,可两人离的是如此的近,只要一发力便可赶至,此刻众人都有些神思不属,裴雪裳绝对相信自己可以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击杀庄周,即便是华彩衣,也绝对无法阻拦自己,可望着那仿佛水中明月般载沉载浮的人影,裴雪裳却从心底产生了一种本能的敬畏,即便所有人都不阻止,自己真的可能成功吗?
裴雪裳只不过略一犹豫,将她视为最大对手的华彩衣已经注意到了她的异状,也不知为何,她本能的往庄周身边移了一步,两人目光交锋,裴雪裳从华彩衣眼中清晰的读出了她的意志,不由微叹一声,心知已经失去了唯一的一次机会。
庄周全神关注于体内的变化,浑然不知周遭的惊人变化,他肉体恍如处女地般,没有得到多少开发,此刻得到大量元力滋补,自然是效用神奇,只是这种改造所需元气实在太过庞大,禁谷所在元气虽然充沛,但不过供应庄周一人的初步煅炼,便有些不足,到了后来涌来的元气便好似黄河之水,不断减少,最后断断续续,已是没有多少功效。
不过即便如此,所得也是前所未有的巨大,他此时的身体之强悍,较之之前便是胜过十倍也不止,肌肉骨骼都隐隐有一种淡淡的光华流动,可以说脱胎换骨也不为过,待到庄周清醒过来,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充盈着无比的力量,却不是之前元力那种流水般的感觉,那时他的身体不过是承载流水的河床,而此刻那力量却完全是发自自身的,浑圆融通,完美的和身体结合在一起,没有一丝瑕疵,庄周只觉得自己便是力量本身,恍惚间竟然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刻不停的用另一种视角观察着这天地,这自然,这万物,同时也被这天地,这自然,这万物观察着,似乎自身也成为了它们中的一员,这种经验是如此的新奇,让庄周几乎失声惊呼出来。
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
故曰,为道者日损,损之又损之以至于无为,无为而无不为也。
以上两句说的是礼教束缚人的本真,唯有清除这种伪饰,才能回复本来。
人们后天所受的教育,其实都在把人同自然割裂开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即便是观察自然,我们也不再相信上天赋予我们的这双眼睛,而宁可借用冷冰冰各种的机器,
庄周通过对自身的煅炼,终于唤醒了潜伏自己体内的原始本能,从此,他和自然再不是割裂的两个存在,而是回归到了他的本来,也就是万物之一的身份。
庄周站在那里,用心体会着内里的变化,终于睁开眼来,仿若惊雷掠过他的眼球,一道明亮的光华一闪而过,正看着他的众人只觉得眼前忽的一亮,随即又黯淡了下去,竟然一阵心神振荡,不能自持,不由骇然失色。
道家有语,天人交感,虚室生电。
结丹期的修真者虽然也可以初步利用天地元气,但毕竟非常粗陋,不能精辟入微操控由心,唯有修真者天人交感,才能真正掌握元气外御之道,唐宋时的那些真人,呵风嘘雨,动念雷霆,其实就是已经悟到了天人交感的境界。
天人交感是一种意境,处理的是天与人之间的关系,但天人交感却是金丹期的必经之途,如果没有悟到这一境界,即便内丹火候已到也是不行,这种境界全靠各人感悟,却和实力关系不大。
虚室生电则是天人交感的外征,这里的虚室,指的是眼睛而不是暗室,若是暗室之中视若白昼,众女大多能够做到,但适才庄周眼中流露出的光芒,蕴涵无限威严,摧人肝胆,破敌意志,这样的威势,已经完全具备了实战之力,便是她们这些凝气期的修真者也有些承受不起,这正是修真者开始掌握天地大能后的外相。
庄周已经窥破了天人交感的奥秘,而且他还是如此年青,要知这一步即便是颜倾城和易水寒也没有做到。
十二名护谷剑士自然不必说,便是裴雪裳和华彩衣两人,眼中也第一次流露出惊叹拜服之色,更不用说其余诸女。
庄周浑然不知自己的无意一眼竟然造成了这种影响,他只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过这么强大,充盈的力量不吐不快,望了望四周,见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便一拳朝着地面砸下。
华彩衣猛然惊呼道,“不要。”
欲待阻止,却哪里来得及,随着庄周一拳砸下,一阵地动山摇,有些消退的煞气忽的从地底探出头来,一下子变得强盛无比,还没等庄周反应过来,他身边忽然裂开一个大洞,望进去竟然是一片虚空,庄周瞬间便被吞没,华彩衣本是站在他身边不远处,见状不假思索也是朝着那裂口急闪而入,随后那裂口重新闭合,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是那两个原本站在那里的人影却消失不见,才没有让人怀疑适才所见不过是一场幻觉,这突如其来的异变,让所有人措手不及,根本来不及反应,眼睁睁的望着庄周消失,有些脆弱些的护谷剑士竟然抽噎着哭起来,领头的女剑士虽是一脸黯然,却仍是强撑着说道,“大家先守好谷口,庄公子吉人天相,想必是另有奇遇,大家不要担心。”
她在众女中显然威信甚高,众女听说便摆开阵势,将几个意欲进谷查看的挡在谷外,裴雪裳面沉如水,眼看再守在此地也没有用处,便让几个心宗弟子留守此地,却让其余人等都先行散去了。
华彩衣急急掠入,只见眼前陡地一亮,随后身子便撞在一个人身上,被那人反手一抄抱入怀中,华彩衣大吃一惊下,全身顿时变得僵直,正欲反抗,却感到了那人身上蓬勃清新的生命力,忽的脖子一红,举起的手慢慢放下,绷起的肌肉也慢慢放松。
那人却正是先一步进来的庄周,华彩衣等了一会不见他动作,便偷偷抬眼看去,却见他正痴痴的抬头望着高空,脸上满是迷醉之色,不由心中一惊,忙也抬头望去,顿时也是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生于修真衰落的年代,庄周对典籍中所载各种神仙的事迹总是抱有怀疑的态度。
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
至人神矣!大泽焚而不能热,河汉冱而不能寒,疾雷破山,飘风振海而不能惊。若然者,乘云气,骑日月,而游乎四海之外,死生无变于己,况利害之端乎?
素衣轩占地数千亩,在庄周看来已是不可思议的奇迹,可眼前所见,却让他只有叹服之心,再生不出其他想法,相信那些练气士若是也来过这里,就绝对不会以为修道只能益寿延年而已,里面绝大多数人都会变成道心坚定的修真者。
挟泰山而超北海,摩星辰而弄日月,这种荒诞的事情庄周是向来不信的,可他此刻才知道自己想象力的贫乏,天高九万丈,青冥浩荡不见底,地阔十万里,厚土苍莽无穷尽,抬眼望去,那巍巍青天之上,一轮金黄大日背负苍冥,远处灰色群山连绵起伏,眼前俨然是一个独立的世界。
这才是真正的仙家神通。
良久庄周才收拾起心中激动,他用神默查,很快便发现在左侧十余里处,有极为强大的元气波动,性质和之前在裴雪裳身上所见相似,心知那便是之前进谷诸人所在,他抱着华彩衣飞速掠去,用的正是学自左擎苍的身法,直到此时,这身法才完全发挥出它的威力,不过是五六秒时间,他便来到那波动所在。
华彩衣正要出口相询,便看到易水寒等人围在一起,诸人都是面色苍白,由颜倾城打头,朵朵莲花盛开,对抗着外界的煞气。
她这才发觉此地煞气之烈,简直是百倍于适才的山谷,而且此地更是不见半点草木,土质尽皆沙砾化,只是不知为何,那煞气遇上了庄周,却变成了补品,先被元力中的生气中和,而后就化作纯正的能量被庄周导到身体各个部位,做为改造身体的能量储存起来。
颜倾城等人显然已是力竭,莲花在煞气侵袭下不断萎缩,已是不堪支持,庄周见状不敢迟疑,身形一闪而至,元力外放,隔绝了煞气的侵袭,众人已是精力耗尽,虽则心中或是感激,或是羞怒,但都没有说话,忙着打坐调息,唯有钟毓秀欢呼一声,扑入庄周怀里,“阿呆,你总算来了,秀儿想死你了。”
庄周恼她利用自己,欲待生气,却对着钟毓秀笑靥如花的样子实在是狠不下心来,但又有些不愿原谅于她,便冷冷的哼了一声,顺手一紧欲待挣脱的华彩衣,却不作声。
钟毓秀眼珠子一转,已明白其中缘故,她可怜兮兮的拉着庄周,“阿呆,你恼人家了,你打也好骂也好,秀儿都没意见,就是不许不理人家,好不好。”
庄周见她这孩子气的模样,又是脸色苍白,似是受了很大的委屈,顿生不忍之心,心中块垒终究是消去,便冷着声说道,“下次要是再算计我,拜托你先告诉我,否则我迟早被你害死。”
却见钟毓秀闻言顿时笑得一脸得意,“本宗主神机妙算,又怎么会出差错,早就知道你不会有事了。”
她望着庄周的眼中盈盈秋水流转,带着无比的慧黠,虽则她早已经认同庄周是自己的男人,但她也是气宗之主,暗想数十代前辈传下来的基业,几十名弟子的前途命运,不考验一番,怎么能够轻易的相托于人,如果庄周连这番考验也没能通过,自己虽然伤心,却终究是保全了气宗的基业,也是值得了,不过这话却是不能对庄周明说的了。
见她计谋得逞的得意样子,庄周苦笑一声,早已经被她弄得没有了脾气,暗暗决定以后好好惩罚她一番,便也不再纠缠此事,有些惊讶的问道,“怎么弄得这么狼狈。”
说着大手按在钟毓秀后背,元力不断输入,帮助她回复体力,他想起华彩衣似乎也受了些伤,心中一动,便也将元力注入她体内,助她运功。
得到元力滋润,钟毓秀脸色顿时大为好转,有些恨恨的说道,“先前几日倒也一切如常,可片刻之前忽然一阵天旋地转,我们几个便掉到了这里,偏生此地煞气如此浓烈,我们几个又功力大损,如果你晚来一步,倒还当真是危险的紧。”
庄周自来到这里,心中便有疑惑,当年那仙人既然神通如此广大,他的禁制如果有问题,又怎么是素衣轩几个结丹期的修真者可以弥补的,而且据钟毓秀所说,神尼慈航便是因为受煞气所侵,才不得不转世重修,可诸女虽然排斥这煞气,却并不是不可抗拒,此时听了钟毓秀所说,终于肯定,其实素衣轩上下加固的禁制不过是用来阻隔煞气的,根本就没有接触到被禁锢的凶器本身,不过只看此地的煞气又要较山谷中浓烈百倍,想来那禁制的本体已经不远。
庄周一边通过注入华彩衣体内的元力探察瑶光剑诀运转的机理,一边思索问题,分神之下,表现就有些迟钝,看上去倒好像正在苦思冥想一般。
钟毓秀玲珑心窍,立时便发觉庄周的异状,她身子紧紧的贴着庄周,恶狠狠的问道,“我们忽然来到这里,是不是你搞的鬼,说,你还知道什么?”
庄周摇了摇头,“我也是第一次来,你都不知道,我又怎么知道。”
钟毓秀有些怀疑的看着他,她暗自揣测,庄周或许是从某个地方得知了这处仙家洞府的存在,这才会闯入此地,否则以他一个结丹期的修真者,却又如何能够闯过外面的结界。
若是如此,自然对这禁制又有不同了解,要知素衣轩上下也只有慈航曾经在神游之时靠近过那被禁制之物,却也只知道是件大凶之物,庄周若是从别的典籍中看过相关记载的话,那对此地的了解又在众人之上了。
她越想越是合理,心想唯其如此才是合理,不过庄周既然不愿说,她也是没有办法,暗想反正我就跟着你了,你到哪里我也到哪里,到时候庄周知道的自己自然都知道了,当下嫣然一笑,“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反正你可别想甩下我。”
庄周闻言淡淡一笑,心知她有所误解,却也不愿辩解,他和钟毓秀之间算是情欲兼具,两者哪个多点倒也难说,反正不会是纯粹的爱情就是了,钟毓秀有些小心思也是正常的。
两人却都没注意到旁边华彩衣微垂臻首,一双璀璨无比的眸子中流光闪动,她默默的催动瑶光剑诀,展示着里面一个个精微奥妙的变化。
他们两人不在意,却有人在意,易水寒忽的张口说道,“你们二人如何我不管,在这之前先放开我的弟子。”
她见华彩衣赖在庄周怀里不去,她对这个弟子心性知之甚详,自然不相信是华彩衣自愿如此,还以为是她受了庄周的挟制,因此话中已是隐隐带了一丝杀气,她望着庄周的眼神凛冽如刀,让人不由心惊。
庄周一怔,释然说道,“易长老多心了,彩衣受了些伤,我在替她疗伤而已。”说着便放开华彩衣。
却见华彩衣眼中幽怨之色一闪即没,庄周心中一动,几乎就要伸手将她拉回。
庄周和钟毓秀两人在此调情打趣,其余几人虽是功力深厚却也是大为吃不消,加之庄周外形的剧变,也是一桩奇事,她们和钟毓秀也算是颇为熟悉,这次惊讶的发现她竟然还有这么不为人知的一面,自然是对庄周的好奇之心又增添了几分。
见到易水寒开口,便也纷纷停下打坐,睁眼望来,庄周和华彩衣一瞬间的异状却又哪里能够瞒得过她们的眼睛,便是易水寒也发现看起来好像还是自己的宝贝徒弟对庄周有意思,不由心中大怒,冷声喝道,“彩衣,到我这来。”
华彩衣低声应了一声,便迈步走去,其实大家都在庄周元力防护范围之内,不过是换了个位置而已,易水寒见状更怒,却又不知如何是好,便是想向庄周发难,她也知道众人现在的状况,离开了庄周,要离开这里还真不容易。
还是颜倾城先开口,她大有深意的望了一眼钟毓秀,淡然说道,“前次公子还神智不清,不想这么快公子就大好了,虽说公子吉人自有天象,但倾城也着实为公子康复感到欣慰。”
庄周慌忙躬身行了一礼,肃容说道,“还没谢过轩主当日相救之恩。”
说着团团行了一礼,说道,“也谢过几位长老当日相救之情,庄周心中实是感激。”
颜倾城淡淡的笑道,“世间因果流转,一饮一啄,皆有定数,前日无心救了公子,今日便受公子相救大恩,公子不必在意。”
她说话时带着一种特有的从容,暖醺醺的,不知不觉间就让人放松下来,庄周本就没有多少抵触之心,当下笑着说道,“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如鱼饮水,冷暖自知,庄周受了贵轩大恩,心中也是明白的很,轩主慈悲,不以此事挂怀,但庄周不过一介俗人,让我不在意,却又怎么做的到。”
颜倾城见庄周如此说,便笑着说道,“本轩帮了公子一次,公子却也帮了本轩一次,我们修道之人,也没有什么知恩图报之说,不过公子说来实是和本轩大有缘法,以后如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就是。”
庄周不由心中一暖,颜倾城的手段便如蒙蒙春雨,比起华彩衣又要高明许多,实在让人无从拒绝,当下轻声笑道,“轩主高情厚意,实在让我惭愧,救命之恩不可不报,以后有用的到我之处,也是只管吩咐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