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被她的吼声吓了一跳,急忙把帘子拉起来挡住手术后满是狼藉的病床。“谢三婶喂我弟弟,我阿娘刚手术完,可能还要一段时间才会醒。”
她说着,和罗玉一起把刚手术完的病床收拾完。
“手术?”陈三嫂神情奇怪的扫着床上闭目挂着盐水的楚母,好奇的拉过楚云。“三丫,你跟三婶说说,你是怎么手术的?难道是你给你娘接生的吗?没想到三丫你还懂这些,竟然连产婆的事情都懂!这不会也是朱国锡教你的吧?”
她说着,视线诡异的在楚云身上扫描打量。
十四岁的年纪,是可以许人了。但三丫现在算得上女人了吗?瞧她这胸脯平坦的模样,怕是连想胸都还没长吧!
还是小姑娘呢?就给自己娘接生……
是不是三丫这丫头连男女间的那点事情都懂,这么小的年纪就这么门儿清……
陈三嫂杂七杂八的想着,看着楚云的神情难眠带上了点异样色彩。
“三婶,很感谢你送我阿娘来医院,我阿娘现在已经没事了。辛苦你们了。”面对她的问题,楚云并不打算回答,忽视她的神情笑着拉住她的手,把她带出了病房。
“各位叔叔伯伯,婶婶阿姨,谢谢你们。”她诚恳的弯腰道谢,再后,面对关心的话语会会两句,像陈三嫂这种八卦的问题,她一律不理。
因为楚母刚手术完还没醒,也不能回家的缘故,村里人在了解清楚情况后,就先回去了。
家里就小墩一个人在家,楚大山不放心,但丢下刚出生的儿子和刚生产完的妻子,他显然也无法做到。
便纠结的坐在床边,等着女儿意见。
处理好一切,楚云才有时间感谢陆行之。
“谢谢你!”若不是及时的遇上他,借他的车回来,她根本就赶不及救活母亲和弟弟。
“不客气!”陆行之瞧着面前的少女,神情微微恍惚。
这真的是个十四岁的女孩吗?救母亲,弟弟,比大人还像大人操心这个家。
他十四岁的时候在做什么!调皮捣蛋,家里什么事情都不管,只管吃喝玩乐。
爷爷看他太跳,把他丢到了军营,才把他磨砺成了如今这样。
然而他有疼爱他的爷爷,靠谱的父母。
不像她!
母亲怀孕生子,要靠她来救,就连家里生计,恐怕也是需要靠她改善吧!
而听她们父女和村人的对话,她娘早产是因为和奶奶吵架受到刺激。
陆行之瞧着面前的这个女孩,心里泛起涟漪,有丝丝心疼掠过。
“陆将军,能否请你帮个忙?”楚云在道谢过后,犹豫再三还是张口。
陆行之扼首,示意她说。
“我想让我父母到县里,能否请你帮我父亲安排一份工作。”
“我知道我这请求很过分,很无理取闹,但是……”她低下头,声音有些哽咽。“我不放心我父母在留在家里。”
母亲刚生完产,这次早产让她的身体透支,以后哪怕好了,也不能在下地。
有那样的奶奶在,不能在下地干活,母亲会被编排成什么样?
她不能时时刻刻在家,以往泼妇般的母亲她还可以放心,如今虚弱成这样,她如何能放心下来。
还不如,直接去县上。已经八零年中旬了,最多不过两年,以往的生产队和人民公社就会改革,分田地落户,家庭承包制出现。
到县上去,父亲有个只要够温饱的工作,撑过这几年就会好。
她很少请人帮忙,这让她心里悬得慌。小心的抬头看着陆行之的脸色,他表情一有变动,她就紧张,生怕他拒绝。
父亲不识字,什么都不会,除了干农活,也没什么拿得出手。
“你想让你父亲做什么?”陆行之瞧着她小心翼翼放低态度的模样,心里有些不快。
她救了他一命,他理应帮她,他又不是忘恩负义,不知恩图报的人。她这模样,像把他想的不通情理,连这小小要求都不会帮的薄情寡义之人。
“我父亲什么也不会做,就连体力活,现在也不比年轻人。”她拉扯着嘴角,对于父亲的安排也为难。
“啊!”她突然啊了一声,抬头看向陆行之,眼睛变得明亮,她想到父亲的优点了。“我爸爸会做柜子,桌椅这些木匠的活,这样工作比较好安排吗?”
陆行之望了她两秒,转头交代小王。“小王,你去瞧一下,什么地方合适安排。”
王警卫反射性的行了军礼应了一声,转瞬又缩起肩膀,小心瞥着领导的脸色。“将军,那我们回去吗?”
这件事只有回去才能安排得了,现在在这镇上,他也无法去联系。
“你回去!”陆行之说道。
“啊!”王警卫张大嘴巴。“将军你不和我回去吗?”
陆行之这才转过视线来看他。“嘱咐张团长好好练兵,把这件事办妥后在开车来接我。”
“将军!你不能这样。”王警卫张大着嘴巴好一会儿才闭上,立刻换了个模样,可怜兮兮的去抓将军的手。“属下要保护您的安全,您不回去,属下也不能回去。”
要么就一起回去。
人都已经送到了,这小楚同志的娘也救活了,还留下来做什么?
他们留下来一点用都没有啊!又不能帮忙治疗。
陆行之皱眉,瞪向他。“不听命令吗?”
王警卫嘴巴一撅,委屈的低头如小媳妇般应了声。
“那将军我就去了,我把命令传到后会立刻回来!”他立正,鞠躬,跑了出去。
陆行之收回视线,最危险不安全的时候已经过去,经过这半年的围剿,敌匪已剿尽,如今谁还能伤害他。
“谢谢!”楚云由衷感谢。“陆将军,你能帮我,我已非常感激。你不必留下来。”
“不要啰嗦,做你自己的事情去吧!”陆行之摆摆手,挺拔的个子站的笔直,如一棵扶摇而上的青松。
楚云又劝了几句,见还是劝不动他,只能作罢。
镇上有公社,却没有旅馆。卫生院也就两间病房,一间药房一间看病打针的房间。
病房里也只放了两张床,床不大,简陋的床板搭建,也就够睡下一个人。
楚母占了一间,另外个生病的小孩站了一间,要等今天观察一天,第二天打完针,瞧身体好了才会走。
是以,把楚父送回去,到晚上在李来医生夫妇家吃完饭,楚云倒是睡了原先手术的那张病床上,陆行之却找不到地方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