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妍对蒋玉菡这么感兴趣的另一个原因自然是袭人以后会嫁给他。在丫鬟们的结局里面,看起来她的结果倒是最好的,其他人死的死,被发卖的被发卖,她却没遭什么罪,被人赎了出来还嫁了个条件不错的男人。
但是这种事情还是要看你从哪方面来看,蒋玉菡做到梨园名角自然是不缺钱,但是从社会地位上来看,袭人若是有其他的选择,还真未必会嫁给他。贾府里的大丫鬟们出嫁起码能在外面找个薄有家产的平民百姓,比如周瑞家的女儿嫁给冷子兴,那可是京城有名的古董商,嫁的人长进,做个少奶奶也不是不可能。她也就完全可以脱离自己原本的奴婢身份了。可是嫁给蒋玉菡真是这辈子都离不了下九流的行当了。
不过姜妍对袭人也没什么好同情的,活着总比死了好,晴雯那个时候早就香消玉殒了。
贾宝玉今天是到冯紫英家去做客。他们家情况和贾府差不多,他父亲冯唐降等袭爵做了个神武将军,也是老一辈就传下来的交情了,贾宝玉他们这些小辈也向来玩的很好。冯府的规矩也和贾府差不多,多是偷懒耍滑的下人,姜妍混进去也没费什么劲。
里头薛蟠早就在里面候着了,薛蟠到京城后,最爱结交朋友。薛家就他这么个男丁,薛姨妈又溺爱他,本来手里就有银子,又是个傻大方的,和贾家又有亲戚关系,贾家在京里的世交好友里的后辈们也都和他关系不错,常常聚在一块喝酒听戏取乐。这次自然是不能漏下他的。
又有一些唱曲的小厮、唱小旦的蒋玉菡、和薛潘相熟的妓女云儿也在这里作陪。
贾宝玉觉得光喝酒无趣,还容易醉,提议众人行酒令作乐。冯紫英蒋玉菡等人都说“有理有理”,但这些人里面除了贾宝玉着实是没什么有文采的,特别是薛蟠,唐寅都能读成庚黄,这时候连个打油诗都做不出来,自己胡乱诌了一个什么“蚊子哼哼哼,两个苍蝇嗡嗡嗡”的哼哼韵,惹得众人大笑了一场,让他赶紧住口,别耽误别人行令。
轮到蒋玉涵了,前面还好,最后说了一句“花气袭人知昼暖”,可算是让薛蟠抓住话头了,连声道:“该罚!该罚!”
闹得蒋玉菡不明所以,“这从何说起?”
薛蟠笑道:“你们不信,只问他去!”说罢,手一指贾宝玉。
贾宝玉被弄的好没意思,他的丫鬟在酒席上被提起来,总是有些不尊重人。他也不理薛蟠的话,只说:“薛大哥,你刚才那曲子该罚多少?”
薛蟠向来只顾起哄,听了这话,就把先前的事丢一边,爽快的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其他人还记着刚才的话呢,那妓女云儿和薛蟠早就熟识,他向来嘴上没个把门的,贾府里的事情也和她说过不少,这时便把缘故和他们说了。
蒋玉菡方知唐突了,忙起身赔罪,贾宝玉笑道:“无事,不知者不罪。”
等他出席解手,蒋玉菡见了,想着还是特意说一下好,便也跟着出去。两人站在廊檐下,蒋玉涵又就刚才的事向他陪了一次不是。
贾宝玉本来就没有在放在心上,再说他这人的毛病,看到长得好的人便什么气都没有了。蒋玉涵是唱小旦的,长的也是文弱秀美型的,正是符合贾宝玉的审美。这样一个美人一道歉,他哪里还记得什么不痛快?
两人就在外面交谈了起来,贾宝玉刚才在席上没好意思问,他一听蒋玉菡的戏班名,就想向他打听他们那的小旦琪官了。
蒋玉菡笑道:“这是我的小名。”
贾宝玉这时候才知道原来她就是驰名天下的琪官,不由更是惊喜,忙解下自己扇子上坠着的玉珏作为见面礼。
蒋玉菡出门做客也没带什么东西,想了想自己身上唯一贵重的就是昨日北静王送的据说是茜香国女王送的汗巾子,便也解了下来给了宝玉算是自己的一点心意。
汗巾子原本是当做腰带用的,他这一解下来,裤子可就没有东西系了。宝玉便把自己的那条给了他。却忘了自己这个是早上起的匆忙,随意拿了袭人的系上的。他这一给,可是把袭人的东西给别人了。
两人一见如故,刚系好汗巾子,还准备再说些话,却被薛蟠跳出来打断了,说他们俩偷偷出来不知干什么好事,又闹了一通还是冯紫英劝了才放过他们,继续进去喝酒去了。
贾宝玉两人交换完了汗巾子,这任务就算完成了。姜妍早已经被里面的饭菜香给勾得饥肠辘辘了。这时也不耽搁,转身就往外面走。
贾宝玉他们喝酒是在东边的一个小院,离着大街有些远,姜妍抄近路准备就从冯家西院这边出去,她已经注意挑着偏僻小路走,谁知刚走了两个夹道便看到冯紫英他爹冯唐带着一个人脚步匆匆地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姜妍可不知道他认不认识家里面的小厮,连忙躲到一边的假山里面。
好在那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笑,也没注意路旁有什么人。
张妍的眼角余光扫过,发现跟在后边的人有些眼熟。她心中一顿,这不是皇后家的亲戚郑家的人吗?他们家那个二少爷。
姜妍以前和谢景行一起在京中各处游玩时,也见过不少达官贵人。这个郑家据说是园子造的好,当初各家建省亲别墅时,还有不少人上他家取经。不过这个人让她记住却是因为当初他和谢景行不对付,被他们套麻袋打了一顿。
几年过去,谢景行远去云州了,这郑二公子看样子也是步入朝堂了,并且混的还不错,不然冯唐可不会这么客客气气的招待他。
毕竟人家可比贾赦那个完完全全的虚职强,手底下到底还是有不少人的,往年他见了贾宝玉、贾琏他们也就是点点头,夸两句贤侄而已,哪有还把人送出这么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