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黄家人贼心不死
娇棠皱眉,心说黄四小姐何时与自己女儿如此亲近了,本以为黄老太太是来看热闹的,但此时人已经到了自己院子前头,又不能不叫人见。
回头看看解语和万弘璧相谈甚欢,心里便是不悦,只道黄四小姐来得不是时候。
娇棠走回桌前,坐下说道:“解语啊,你先随娘到前头院子里看看,有几匹新到的料子,你赶紧挑了,也免得叫人家空等。你表哥不是外人,先稍坐片刻,待解语回来再说。”
万弘璧不疑有他,自是不计较。“姑母和表妹快去吧,不妨事。”
解语见娇棠这幅模样,心说定是有什么大事,便起身跟了出去。
娇棠带着解语从左侧游廊往前头走,边走边说:“黄家人实在上不得台面,那黄家丫头跟你很熟吗?来了之后巴巴的寻你,按辈分说,她还是你姑姑辈的呢,没得套近乎,还不是看中你在汪府的缘故,哼!什么小姐,泥腿子还没洗净呢,就想做小姐?也不拿镜子照照,在你外祖家,连三等丫头都做不上。”
解语听得无聊,黄家人虽说是没什么规矩,但娇棠这般口无遮拦,也是够呛。话说咬人的狗不叫,娇棠这种属于傻坏傻坏的,解语虽然没见过整人深藏不露的,但觉得还是有那么一种人,玩的是计谋,生为男子上战场可以兵不见血刃,生为女子在内宅可以杀人于无形。
两人刚走到长廊尽头,娇棠便叫刁妈妈带着黄四小姐已经走到上房不远处。
娇棠的院子极为奢华,整个院子前后,环形为一条长廊,这样,从上房走到二门处,就可不必在日头低下晒着,可以走两侧的长廊过去。
方才娇棠带着解语走的是平日里习惯的左侧,快到了才看到刁妈妈已经带着黄四小姐从右侧长廊走到上房门口了。
上房里还有她的乘龙快婿,娇棠一急,赶紧催促茜玉回去说:“快去拦着,莫冲撞了里头的人。”
茜玉赶紧往回跑,娇棠带着解语也急匆匆往回走,可哪有刁妈妈和黄四小姐快,待解语气喘吁吁到了上房门口时,黄四小姐已经羞答答地低了头,不时抬眼瞟着里头的万弘璧了。
黄四小姐垂涎万弘璧,解语早就看出来了,因此上回在遇见周瑛那次,不论黄四小姐怎么套话,解语只当听不懂,绝不多说万弘璧一句话。
解语虽然不喜欢万弘璧,但也不想他跟这么一个女人有瓜葛,做妾做通房也不成。
方才看到黄四小姐已经走到门口,便知要撞见万弘璧了,解语此时跟娇棠一个心思,赶紧往回赶。
娇棠面色不好看,拿眼从上到下狠狠刮了一下刁妈妈,匀着气儿。
刁妈妈一看,赶紧道:“就说小姐在大太太这儿,我就带着黄四小姐来了,可赶巧,就……”
娇棠心说刁妈妈也真是多事,自己带着解语过去相见,本就是为了在前头打发了,叫解语说上几句话,再推说身子不适就回来了,哪想到底叫这黄家丫头撞上了万弘璧。
万弘璧本来在屋里等着,不想听到门口有声音,紧接着便见刁妈妈带着一个女子进来,眼生。这女子是陌生人,出于男女授受不亲的考虑,万弘璧正要低头退下,便见姑母和表妹解语回来了,可算是松了口气。“姑母,既然表妹有客,我就先回了。”
娇棠心里这个气,却不得不笑着答应,几步上前将黄四小姐格在身后,牵着万弘璧的手,就叫解语代自己将万弘璧送出去。“解语,送你表哥出去吧,你表哥特意来瞧你,也是心里疼你,今儿可是不巧了,改日叫你表哥再来接你家里玩去。”
万弘璧看都没看一眼黄四小姐,就跟着解语出去了,路上还说:“可是不巧了,今儿没试出表妹的酒量,改日到了府上,跟着千莲定要灌灌你,瞧瞧表妹能吃几杯。”
解语“解救”出了万弘璧,人也跟着轻松起来,笑道:“我一杯也喝不了,喝了就要说胡话,可不敢喝。”
万弘璧笑得和煦,弯腰凑近解语道:“说胡话怕什么,反正在自己表哥面前,我左耳听了右耳就走了,不打紧的。”
两人又说了几句,解语看着万弘璧脚步轻快地出去,转头便回了上房。
刚踏进房门,就听到里头娇棠阴阳怪气地声音,不用想也晓得是在敲打黄四小姐。方才娇棠看黄四小姐的眼神,解语是看在眼里的,心说娇棠定是要毒舌了。“孩子们大了,这都是小时候的缘分,瞧着两个孩子这么要好,我这做娘的心里也熨帖。刁妈妈你可不晓得,听说咱府上出了事儿,我那大侄儿是紧着就赶来了,就说要亲眼瞧瞧解语可好,可是个有心人了。”
黄四小姐大致能看得出娇棠的不悦,但抵不住一颗春心萌动,忍不住说道:“万公子是个爱护姐妹的。”
娇棠眼风一扫,强忍着给黄家人面子,端起茶杯不阴不阳地说道:“万家嫡女庶女那么多,也没见我那大侄子对哪个妹子如此上心,也是跟我家解语合得来。嗨,瞧我又说些有的没的,又没了规矩了。总之该说什么话该做什么事,这大家闺秀的行止都是有章程的。”
黄四小姐晓得娇棠说的是她,脸上一红,抬眼冷冷看着拿茶杯挡住脸的娇棠,紧抿嘴唇。
解语进来后,黄四小姐换了脸色,笑道:“早先就没怎么说上话,今儿跟着娘一道来了,就过来瞧瞧解语。”
解语晓得黄四小姐的心思,心说两人根本没什么话题,她此番亲近自己,无非是为了万弘璧。
解语也跟着笑道:“小姑姑说笑了,该是解语去看望小姑姑的。”
娇棠心说解语可别沾上这么个人,忙道:“时辰不早了,咱们去前头瞧瞧老太太吧,没得跟这儿坐着干耗。”
众人离了屋子,待到了舒老太太上房时,舒老太太正坐在榻上,往前倾着身子陪着笑,问道:“亲家老夫人,过几日是我生辰,到时你可得早些过来啊。”
舒锦绣已生下个儿子,满月就被黄有才狠心抱去了庆云伯府,从此再看不到。舒老太太倒是不太心疼那孩子,但总归是舒家的血脉,听到消息后着实病了一场,待到能起身了,精神就更加不如从前了。
舒老太太见那孩子是无望了,就一门心思想叫舒锦绣过得好,好在暂时不见黄家人对自己女儿如何,舒老太太就想着,时间长了,也许黄有才就回心转意,待舒锦绣如初了。再过个几年,两人添个自己的孩子,什么事儿就都过去了。
当然,舒老太太也是一门心思讨好了黄老太太,觉得只有这样,才能叫舒锦绣好过些。
黄老太太慢慢抻平上好的锦湖丝缎做的衣裳,心中也惦记着件事,就给了舒老太太一记好脸,好生应下了。
解语几人进了屋子后,黄老太太特意看了眼娇棠和解语,说了几句闲话后,就看了一眼舒老太太。
舒老太太方才听出黄老太太的意思,为了讨好黄家人,自是无可无不可的,便随意问道:“老大媳妇,你那大侄子来了?”
娇棠心中冷笑,心说越是不想将万弘璧提出来,这几个上不得台面的却偏提,听了这话慢悠悠道;“是呢,特意来看解语的,说是放心不下表妹,来亲眼看看如何。哎呦老太太您可不晓得,知道解语那日并不在府上,我那大侄子才算放了心。”
舒老太太觉得娇棠的话说多了,而且说的也不是正地方,于是又引导:“你那大侄子是个人才,小小年纪就有了功名,听说预备下科春闱呢。万家教子有方,那孩子生得也好,就不知可有了人家?”
娇棠心说,万弘璧还未定亲,这事瞒是瞒不住的,索性道:“我那大侄子一表人才,我爹在朝中有几个一品大员家的闺女,也都相看了几回,却不曾定下。其实呢,像万家这种人家,媳妇自是不愁的,可也不能马虎了,就算屋里放个通房,那都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能做的,更莫说正妻,就算我们家解语,那也是刚好合适,还有那许多公侯郡主,也都是配得的。”
黄老太太不知天高地厚,听了这话有些不悦,慢慢挺直了腰背耷拉了嘴角。
舒老太太只顾着舒锦绣,轻瞪了一眼还在眉飞色舞的娇棠,说道:“万阁老也没那么势力,只要是姑娘家样貌好,家里又不是白丁,持家有道的贤良人,我看就使得。”
娇棠见舒老太太胳膊肘往外拐,暗骂她脑子拎不清,为个出嫁女阻了自家孙女的前程,便有些硬声说道:“老太太这您就有所不知了,那公侯郡主多得是贤良淑德的,并不是寒门只出淑女的,如今这世道啊,寒门不一定出淑女,也出不知天高地厚的,只会拿眼神勾搭男人的,这样的娶回家可如何是好?要说这婚事,就是结两姓之好,若是结出仇来,不如不结。”这话是暗骂黄家女不知羞耻,又说黄家如今与舒家的尴尬关系。
黄老太太这火一下子就上来了,黄有才有出息了,能得了庆云伯的赏识,老太太就觉得自己儿子是天下第一等英才,自己的女儿自也是好的,若是能跟万家有亲,定能帮扶着她三个哥哥,因此也就纵着黄四小姐往解语那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