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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娇棠又掀新风浪(1 / 1)

第五十四章娇棠又掀新风浪

冬日里的这夜,出奇的冷。汪直听了汪全儿的话,想了想还是转头去解语所住的院子。曳撒素净,外头的厚重大氅也显得清冷许多,若不是此事事关重大,汪直也不想将解语从被窝里叫出来,在这寒冷的冬夜里出门。

汪全儿迈着小碎步,紧跟在前头大步流星的汪直身后,不时抬头看去。

他身材颀长,整个人在大氅下的掩饰下看不出丝毫端倪,也不知是着急还是担忧。听到小丫头嘴里说了舒家大太太性命堪忧的消息时,汪全儿就赶紧禀报了汪直。

若是旁的事,待明儿一早再告知主子也可,但这件事有些难办,汪全儿辨不清汪直所想,默了默还是将此事说了。

汪直听了之后,只淡淡没说什么,看样子是不欲理会。汪全儿正要退下,汪直又吩咐唤起解语,怕是要带着解语回趟舒家。

理所应当,亲娘有了凶险,自是要让亲女知晓。即便使不上什么力,看着也是好的。

汪全儿立马吩咐丫头们伺候解语起身,又备了几个暖手炉,带上厚厚的毡毯,引着汪直去了解语的院子。

这所院子是整个府里的正院,本来是汪直的住所,解语到来后,汪直就住到旁边的院子,足见对解语的看重。汪全儿得了个便宜闺女,又是汪直指派的,自是不敢怠慢,平日里一应吃食穿戴自是捡了最好的,如今出门,想的也是周到。

锦玲不知出门为何事,虽说是夜间,也不敢囫囵了,手脚麻利地把胭脂水粉依次打开,先用面巾沾了木棉花水给解语敷面,特别在眼睛上多敷了敷,待看上去有精神来,脸上湿润适忠厚才开始上妆。

轻手抹了一层浅淡的胭脂,再用细白珠粉浅浅罩上,一点点晕散开。解语本就肤凝如脂,稍许的珠粉就可,少顷便是明珠一颗,棉铃和锦玲见了忙道:“小姐真是丽人,是奴婢见过模样最好的。”

解语半夜里被叫起来,不知何事,虽说不曾有气,但精神总是蔫蔫的,见两个丫头笑着逗趣儿,便也跟着笑了。“不知汪大人叫我起来是何事?”解语不明所以,试探着问锦玲。

锦玲也不知,想了想说道:“汪总管唤您起来,怕是有大事,不然的话,也不会折腾小姐。”

解语听了,一股困意袭来,慵懒地打了个呵欠,眼角就渗出了一点晶莹。锦玲见了忙取了棉条轻拭,免得花了妆。

收拾停当后,解语抱着小手炉走出暖阁。

解语走到门口时,一直站在夜色闭目凝神的汪直慢慢睁开眼,廊下灯笼烛光的映衬下是一张瓷白凝脂的小脸,带了些许倦意和慵懒,不似平日里似乎藏了许多心事的模样,此刻的她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模样。

夜间寒冷,解语一出了门就皱皱鼻子,感觉到冷风袭来,缩了脖子。

汪直走上几步,将解语大氅的帽子罩在她头上,浅笑道:“得回你家一趟,你义父离不开府上,我带你去,走吧,到车上再说。”

快步上了马车,汪直赶紧将车帘子放下,回头看时,解语已经将帽子取下,露出腻白的小脸。

车里燃着灯烛,在烛光的笼罩下,解语的小脸更是生出一种融雪般的莹透之色。满头青丝犹如墨缎似的,挽成望仙独舞髻,侧鬓一支七星串珠赤金步摇,每珠珠尾皆嵌有七彩琉璃石。

马车轱辘辘驶离汪府,一路朝舒家而去。

冬夜寒冷,解语抱着小手炉自是不怕,见汪直没有,想了想道:“汪大人用我的手炉吧,我不冷了。”说着将手炉递到汪直手上。

汪直见解语一动,大氅就敞开了,忙将手炉塞回去,拿起她一只手,抚上手炉,说道:“我不冷,你倚好。”说着取过身后的紫苑花百香隐囊,置于解语腰后。

解语见汪直不要,垂了垂眸子说:“汪大人,我家怎么了?”汪直说他和汪全儿不分彼此,是多年的情分了,因此平日里也是常在一处,只当一家人一般相处。

汪直已经坐直了,见解语问话,犹豫了一下说道:“解语,方才夜里得了信,你娘她,身子有些不适,咱们去瞧瞧。”

解语一听这话,心里一惊,猛地睁大了眼睛看向汪直。她明白,若不是大事,汪直不会连夜赶过去。白日里还说娇棠此胎不稳,难道夜里就不行了?能让汪直连夜赶过去,怕多半是性命之忧。

汪直预料到解语会急,说道:“只不过身子有些不适,不是什么大事,去了看看就晓得了。”

解语听了汪直的话,心里不知不觉有些失落,转而一想在汪直面前不能露出这神情,忙又换了不安的神色道:“汪大人,果真无事吗?”

汪直认真道:“自是无事,来人只说是身子不适想你了,我才带你过去的。”

解语见汪直这般说,虽还是怀疑娇棠出了大事,但仍有些失望。

解语跟着汪直到了舒家,一路进了娇棠的院子,便听里头嘈杂声不断。有人进去禀报,里头顿时安静下来,只闻微微啜泣声。

汪直放慢脚步,待解语进去后,自己在门外站着。

屋子里跪了满满一地的人,皆是丫头婆子,解语看去,发现是舒老太太小厨房上的人。

娇棠一见解语到了,便知汪直也到了,本来冷眼看着舒清江演戏,此时立马换了一副哭腔,唤道:“我的儿啊,你娘我就要被人毒死了,儿要给娘做主啊。”

解语见娇棠正坐在床上,手里端着一个药碗,里头是浓黑的药汁。解语还未说话,便见舒清江一下子上前,就要夺碗。

看出这里头有端倪,解语急忙将碗护在手里,看着娇棠问道:“娘,您身子不好,怎不吃药?”

解语看出这药有异,但还是假作劝慰娇棠,看了一眼舒清江,又转头对娇棠说:“娘,爹为着您这胎,不知忧心多少,您这大半夜的怎不喝了药好好歇下,叫祖母跟爹在这儿担心。是这些丫头婆子办事不力吗?是打是罚明日再说,这大半夜的,娘您也得睡啊。”

娇棠见解语毫不知情,方才又瞥见汪直站在门口,便扯了嗓子喊道:“你爹想毒死你娘啊,这药,儿啊这药你拿好,这就是你爹给为娘喝的药啊,廖太医瞧了,这里头下了王不留行啊。”

舒清江见娇棠揪住这事儿没完,生怕扯出自己,喝道:“你这疯妇!闭嘴,在女儿跟前浑说什么!”说着一下子上前,打翻了药碗。解语下意识要护住这罪证,躲闪间一个踉跄,没站稳就跌倒在地。

解语跌倒,外头的汪直便听到了,也不避讳男女有别,一掀帘子进来,瞧见解语小脸红扑扑的坐在地上。

舒清江看汪直进来,忙几步走到往前跟前,一脸尴尬说道:“叫汪大人跟着担忧了,都是这疯妇,没得什么事儿,就偷偷派了人去寻解语,下官回头定当好好教训这疯妇!”

汪直板着脸,微微侧脸,似乎有些嫌弃地绕过舒清江,上前将解语扶起,轻轻侧了脸回头道:“无妨,本官荐的太医,竟医出了差池,本官自当来瞧一瞧。若是廖太医玩忽职守,本官立时押了交给有司衙门问罪。”

廖太医一听这话,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哆嗦着说:“大人,汪大人,下官断症绝无差池啊,这,是这药出了问题啊。”

汪直和解语到来之前,在廖太医面前,娇棠已经将藏起来的药碗端出来,经廖太医嗅尝,竟发现这里头有王不留行这味阴冷的药,孕妇服了轻则滑胎不保,重则性命恐怕都堪忧。

娇棠此前不知这药里有什么,只晓得送药的小丫头说了,说是舒守义告诉大太太,这药能不喝还是别喝吧。

娇棠何等人,绝非良善之辈,自从怀了这胎之后就总担心被舒清江给害了,此时听这话自是心下有了怀疑。

白日里,汪直派来的太医给娇棠瞧了症状,另开了妥帖之药,娇棠服了之后顿觉身子妥帖不少,晚上这碗药,若是没有那个小丫头的话,她是想也不想就要喝的。

娇棠觉得这里头有事儿,就将药另预备了碗存起来,待到夜间时,故意做了这么一出戏,将廖太医请来,才将这药拿出来。

廖太医为了撇清自己的干系,也就将事情说出来,舒家众人皆是大惊。娇棠见舒清江想将此事囫囵过去,怎能罢休,便一口咬定是他指使人下了药。

舒老太太爱孙心切,但也不想舒清江有事,此时事情不明,她不信舒清江会做这事。

再说即使自己亲子做了这事,她也不想将这事抖落出去,便想压下来,没想到娇棠早就派了丫头偷偷从后门狗洞钻出去,寻了解语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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