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看着平时沉静大方的女儿今天接连对自己撒娇,表露出平时从不轻易说出口的关怀使沈伯远的心动摇了的话,
那“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的”这句话,无疑是给沈伯远又吃了一记定心丸,是啊!有于悦的药在,沈凌活不了多久了,让她去时光玩几天,还能翻出天去不成?
对于这个女儿,沈伯远是真真切切的爱过的。
刚出生的沈凌温温软软,好像稍稍下手重一些就会戳坏的瓷娃娃一样脆弱,五官又从小就生的精致可爱,在她无数次喊着爸爸爸爸,跌跌撞撞的跑进他怀里的时候,他对她的呵护和关怀,也不全是假的。
今天这番推心置腹的谈话,更是勾起了他心中很久没有过的对这个女儿的温情。
就当是满足她临终前的一个小小遗愿,又怎么了?只是去时光而已,只要不去公司威胁他的总裁地位,去哪里,重要吗?
“好,爸爸答应你。”沈伯远宠溺的说着。
此时此刻,沈芷晴会如何,她的地位又会不会受到威胁,全然不在沈伯远的考虑范围之内。或许也是考虑过的,只是跟他自己的前途比起来不值一提罢了。
在没有人看见的地方,沈凌的嘴角,勾起了一个几不可查的浅笑。这意味着,沈伯远放下了对她的疑心。
“好啦,爸爸要去上班了,你好好在家里养好身子,别让爸爸担心。”沈伯远摸摸沈凌的脑袋安慰道,俨然是一副慈父的嘴脸。
“好,爸爸快去吧,路上小心。”沈凌乖巧的答应道。
沈伯远笑呵呵的答应着,走出了房间。
房门轻轻合上,沈凌的笑脸也一点点的退却,呵,私生子?托梦?当然是她胡说八道的。
像上一世那样愚蠢而浑浑噩噩的生活,她沈凌,再也不想继续了。这一世,她不想受这一家三口的半分委屈。
可是她总要为自己这么大的改变给出一个合适的理由。
而在这样的时候,早已逝去的沈颜就成了最好的幌子。
想到自己早逝的母亲,沈凌目光一凝,如果按照沈芷晴说的话来理解的话,沈颜的死,也定然并非表面上那么简单。那就,慢慢来吧,伤害她的人,一个也别想跑...
沈凌冷笑一声,缓缓向桌子边踱步而去,只见,干净有序的桌面中间赫然摆着一个瓷碗,一碗汤药静静的摆在那里。
碗里并没有热气腾出,显示出它似乎已经被人们遗忘了很久。
沈凌轻轻举起了碗,仔细打量着里面褐色的汤药,看了许久后,将它倒进了窗边的盆栽中。
这是赵兰刚刚端进来的药,是她前世抱憾而死的元凶,想都不用想就可以知道这是出自于谁的手笔。
“同样的跟头,栽一次,毁一生也就够了。这一次,就别再想故技重施了,”沈凌自言自语道。
她手中空空如也的瓷碗在阳光下闪烁着奇异的光泽,连带着沈凌似乎也笼罩着奇艺的光彩,显得神秘而诱人。
“什么?伯远当真为了那个小贱人把你赶出了沈家?”于悦愤怒的咆哮道。
此时此刻,坐在沙发上的那个女人完全失去了平时故作端庄的贵太太风范,像个泼妇一样大吼大叫着。
而在她对面低眉顺眼站着的人,赫然是刚刚被赶出沈家的赵兰,此刻她正在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向她的夫人哭诉着。
“是啊,夫人,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沈凌那个死丫头明明对我百依百顺的,今天也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非但对我直呼其名,还一个劲儿的要把我赶出沈家。”
“那伯远就这么听信她了?”于悦显然并不关心赵兰受了多大的委屈,赵兰本就是她派出去试水的一个棋子。
现在棋子失去了利益,她更是漠不关心,要说有什么的话,也一定是为失去了在沈凌跟前能够左右沈凌决定的人惋惜而已。
她更关心的是沈伯远为什么突然对恨不得早早离世的沈凌百依百顺。
显然,赵兰也看出了这一点,她暗自咬牙,为于悦的无情而感到心寒。于是添油加醋的说道:
“是啊,夫人,先生平时对那个死丫头一点都不上心,今天却护着得很,那副样子..”赵兰想了半天也不知该如何形容。
“倒像是普通人家父亲疼爱女儿的那种样子。”
赵兰如是说道。
“疼爱女儿?”
于悦仿佛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笑到眼泪都快要流出来的时候,突然收起了表情,恶狠狠的说道:
“沈伯远会疼爱沈凌这个女儿?真是笑话!他巴不得沈凌早早离开,他才好坐稳总裁的位置才是。”
赵兰畏畏缩缩的低下了头,这样的话题,显然不是她这个身份能够参与的。
“就只是为沈凌出气吗?他们还说什么了?”于悦还是不肯相信沈伯远会为了沈凌的一句气话而辞退赵兰,毕竟,赵兰可不是普通的佣人。
“好像,没有了吧,哦对了!沈凌抱着先生撒了个娇,先生就听她的了。”
沈伯远同沈凌说话的时候,距离赵兰有一段距离,加上沈凌的刻意防备,很多话,赵兰并不是听得很清楚,更何况,于悦的表现,让她心里有了些许顾虑,使她并不是很想把沈凌不平常的反应告诉于悦。
“好你个沈伯远,口口声声的要沈家的财产地位和名望,到了紧要关头,却和沈凌装起了父女情深。难不成是做戏做久了,做出了感情,现在想假戏真做了?”
于悦越想越气,当年,她和沈伯远相识在前,情谊深厚,可她给不了沈伯远想要的前途和未来,只能眼睁睁看着沈伯离开她去和沈颜卿卿我我甚至结婚生女。
而她则从原配变成了见不得人、为人耻笑的小三,还不明不白的生了他们的女儿沈芷晴。
为了掩人耳目,她甚至还煞费苦心的营造了自己离异的假象,就连女儿,都是跟着自己姓,一直到嫁入沈家,这样的窘境才稍有缓解。
而这一切的根源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