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竟然将我当做猴子戏耍,不可饶恕!”
李柏涛心中杀气更盛,但他仍是持剑徘徊,没有轻举妄动,现在他已明白,这个看似年轻的少年,年轻外表下,掩盖的却是一颗狡猾老辣的心。
双方你来我往,仅是一招之间,便可看出这场战斗的惊险,孟离反手刺向李柏涛,除了一点点诱敌深入,未尝没有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意思。
围观在一旁的人群,虽然大多都不懂武,但那一双眼睛却不是摆设,能够真真切切看出孟离的厉害,况且这孩子也是这两年敢于挑战李柏涛权威的第一人,单是这一点,就已经很值得佩服了。
总想着在渔场上和孟离争风头的孟响,看到孟离在武场中的卓然风采,愤愤不平道:“这个孟离,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厉害了?有这份本事,还要和我们在渔场上抢风头,简直瞎胡闹。”
天天待在一起,怎么就没发现这小家伙这么厉害呢?
硬刚一流武者,这是要起飞啊!
不少看傻眼的渔夫纷纷点头,感同身受道:“对,瞎胡闹。”
孟离一刀逼退李柏涛,并未乘胜追击,而是将木刀收回,双肩下沉,以气御刀,准备随时应对李柏涛接下来的进攻。
刀法,也要讲求腰马合一。
就在孟离的真气顺着木刀开始游走的时候,他用为力量中心的腰部,也在微微下沉,以求积蓄更多的力量。
孟离已做好准备,只要心有不甘的李柏涛敢向他攻来,便会再度落入他的圈套,到那时他会以自己最擅长的反击刀法,彻底将他击溃。
两刀结束战斗,这就是孟离的自信,也是在他开战时就已想好的战术。
这两年随燕行观修习,孟离除了练武,更在练武的过程中学会该如何战斗,他那位“可爱可敬”的师父,用实际行动教给他,如何在战斗中建立优势。
想起那一次次被痛殴的经历,孟离在深恶痛绝的同时又不禁心生感激,正是这些极不友好的回忆,造就了他善于在反击中寻找机会的手段。
试想一下,由燕行观一招一式喂养出来的手段,又怎么可能逊色?
实际上,就连燕行观也说过,孟离的反击手段,早已超越他本身境界,就连许多纳气武者都不一定能够做到。
不过可惜,孟离并不是神。
不是所有的事都能朝着他预测的方向走,生性谨慎的李柏涛,克服了心中的愤怒,并没成为被情绪支配的奴隶。
他举剑徘徊的举动,除了让孟离感到失望,还让他感到一丝压力。
李柏涛不好对付他是知道的,但他没有想到,对方竟会如此狡猾,一击过后,立即后退,半点犹豫都不曾有。
以五锻对六锻,两者之间,毕竟相差了一锻境界,这不只是真气上的差距,也是体魄上的差距。
锤炼体魄,修炼真气。
毕竟,只有先将体魄练上去,真气才能逐渐壮大,更何况孟离的真气本就低于正常状态。
如果不能在开局奠定优势,那么之后的战斗,他将会非常被动。
“小子,你为什么不攻过来,你的刀法不是很凌厉吗?刚才那一刀的气势哪里去了?”
在孟离数丈之外徘徊的李柏涛,在见到孟离愈发沉重的面色后,忽然笑了起来。他没有猜错,这个狡猾的小家伙,在那一刀之后,果然还有更加恐怖的手段在等着他。
敌不动我不动的孟离轻轻吐出一口气,看着李柏涛,冷冷道:“我只是想多看一看你的丑态,不信你就再刺一剑过来,看看我还能不能做出刚才的壮举。”
“哼,你以为我还会上你的当吗?”
李柏涛心里一番挣扎,还是放弃了果断出击的打算,倒不是他对自己没有自信,而是他的性格本就稳妥,尤其是在败给薛正之后痛定思痛,不论做什么都要有十足的把握。
孟离晃了晃手中的木刀,讥讽道:“武者我见过不少,但像你这么胆小的武者,我还是头次见到,你不是看不惯我吗,现在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倒是来啊!”
说着,将那未曾握刀的手伸了出来,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在自己脸上拍了拍。
啪啪!
声音不大,但却清脆。
所有人顿时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决斗而已,至于完这么狠吗?
围观的大多数人并不知道,孟李两人之间的恩怨并不仅仅是一场点到为止的决斗就能解决的问题,双方心里都憋着一口气,稍有机会便会毫不犹豫的摧毁对方,这就是武者之间的战斗,流窜在体内的真气,在赋予他们强大力量的同时,反而使他们自身显得更加脆弱。
一拳一掌,或是刀剑无眼,全部都有可能成为他们丧命的根源。
见到孟离这个样子,心中疑虑更重的李柏涛,自然更加不会过去。
他淡漠地看着孟离,剑尖轻轻一抖,冷冷道:“我在等你过来。”
孟离哈哈一笑道:“好,既然你让我过去,那我过去便是。”说着抬起木刀,面无表情道:“接下来,我的刀会攻向你的左侧。”
他不仅要主动攻过去,更连攻击的位置都说了出去。
可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谁又能说的好,他所说的就一定是正确的?
至少,李柏涛无法确认。
孟离先前做了那么多,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对方的疑虑越重,便越是难以判断。一旦产生迟疑,他的机会也就来了。
孟离话一出口,长刀便已递出,丝毫不给李柏涛反应的机会。
刀锋凌厉,一股无形的真气灌注其中,使得锐利的刃口卷起轻微的气流,就好像将空气从中切开。
是左还是向右?
李柏涛看着这一刀,心中难以判断。
孟离之前诱他进攻,他以为孟离是忌惮他的力量,不敢主动攻来,所以才会有那一句“等你过来”。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孟离一直等的就是他这一句,他话音刚落,少年便已出手,与之前心怀忌惮的表现判若两人。
这个年轻人究竟想要干什么,说的哪一句是真,又哪一句是假?
李柏涛竟完全看不透!
左还是右,二选一的问题,几乎已经算是最简单的问题,李柏涛一个连生或者死都选择过的人,此时在选择这个问题时,却没有办法做出选择!
是这个问题太难了吗?
不是!
真正的原因,是孟离心思太深!
他的每个言行,都像精心准备的陷阱,环环相扣,步步惊心。
这个混账小子,竟然一直都在给他下套!
李柏涛心底暗骂,可骂归骂,面对那快速逼近的木刀,他却不得不做出选择。
孟离并没有给他留下思考的时间,刀锋一转,果断砍向右边。
这个小子,果然是在骗他!
李柏涛眼皮一跳,懊恼自己怎么还会相信孟离的同时,抬腿向后一步,同时架起长剑,往右侧格挡。
这一剑挡出,李柏涛的心也跟着落了地。在他看来,刀锋已经落下的刀法,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又怎么可能变得回去。
然而,意料中的木刀没有落下,就在李柏涛选择架剑右挡的同时,孟离却将刀锋一转,在李柏涛认为不可能的电光火石间,改扫为刺,硬生生将木刀刺向李柏涛左肩。
刀锋由右向左,就在一瞬间,几乎快得不可思议。
不可思议的快刀,加上不可思议的变招,造就了这不可思议的一刀。
灵巧的刀尖,就像毒蛇口中的獠牙,不动则以,动则必中。
噗!
枯黄色的木刀刺中李柏涛左臂,真气随之爆发,将李柏涛推向一旁。
鲜血从刀尖滑下,也从李柏涛臂膀滑下,虽然李柏涛及时用真气护住左臂,但刀锋凌厉的木刀,还是给他左臂带来不小的创伤。
李柏涛抱着受伤的左臂,不敢置信地看着孟离。
“怎么可能,你的刀锋明明已经落下,为什么还能突然变向,莫非你刚才使的是二品刀法?”
孟离那一刀给李柏涛带来的冲击,远比臂膀上的痛楚更加强烈,二品刀法,那至少也是二流门派才有的刀法,就连靠水镇世代主修刀法的张家都不曾拥有,可他竟然就这么轻松的使了出来。
“二品刀法?”
听到李柏涛的话,孟离冷冷一笑,“你想多了,我刚才所使的不过是最普通的基础刀法。”
基础刀法,无品!
李柏涛被孟离的回答震惊到。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普通刀法,绝不可能做到这一步。你休要骗我!”
真的不可能吗?
并非如此!
如果李柏涛见识过真正的刀法大家,便会知道,这临阵转锋的一刀,并不是很难做到,只要你基础够深,即便是以基础刀法施展,也一样能信手捏来。
孟离不屑跟他辩解,只是冷冷一笑:“像你这种人,又有什么会相信?刚才明明已经跟你说了,我会攻击的你左侧,结果你不信,偏偏要去抵挡右侧,看看你左肩的伤吧!它会告诉你,什么才是真正的不可能。”
所谓不可能,就是事无绝对。
孟离以基础刀法使出二品的威力,也不是不可能。
李柏涛低头,看着自己左肩伤口,面色由苍白转为铁青。
因为真气抵御的足够及时,他的伤口并不算大,血肉经过短暂的真气控制后,鲜血已经基本止住,对于他的实力几乎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不过,对身体没有影响,并不代表对精神也没有影响。
实际上,这一刀就好像一张巴掌,狠狠抽在他的脸上,让他再也无法保持冷静。
“混蛋孟离,你竟敢戏耍我,我李柏涛若不扒了你的皮,誓不为人!”
盛怒之下的李柏涛彻底暴走,什么谨慎,什么陷阱,在这一刻全然抛至脑后,再也不顾。
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握紧手中长剑,狠狠向孟离劈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