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百丈,如同贯穿天地的璀璨星河。
似乎是感受到这一刀的力量。雷云以超乎寻常的速度极速翻滚。
远在万里之外的白发男子,本是被他捏在手里的符箓,突然发出一道黄光,刹那间遁穿万里,飞进厚重的云层。
雷云像是被驯服的野兽,渐渐平静了下来。
燕行观没有在意天空中的变化,而是全心全意操控刀光。
百丈长的刀光,灌注了磐石刀鞘五道灵纹的力量。在这股力量之下,很难想象有谁可以抵挡下来。
风雷合一的力量,像是被风吹散的烟雾,瞬间崩溃,刀光向下,继续斩向钟氏兄弟。
钟氏兄弟以兵刃抵挡,但在那百丈刀光下,他们铸灵高达四次的宝器,反倒变成小孩子的玩具,顿时断成两截。
与此同时,一同断为两截的还有他们两人的身体。
磐石刀鞘的力量实在过于强横,以钟兆严和钟兆谨的能力根本无法挡的下。以至于刀光在斩断他们身体之后继续远去,直至消失天边,仿佛要给那极远的天空开上一个洞。
咔……咔咔……
长刀破碎。
燕行观手里的毕竟是一把凡铁,又如何能承受得住磐石刀鞘上的力量?
一刀之后顿时破解,同之前那把佩刀一样,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刀柄。
燕行观将刀柄扔在地上,来到奄奄一息的钟氏兄弟身前。
被一刀从腰部斩断的兄弟倒在地上,他们二人的血液顺着山体,缓缓向下流去,没能流出多远,便被松软的泥土吸收。
钟兆严面色苍白,毫无血色。
见燕行观前来,忍受着剧痛,抬起头,不甘地瞪着燕行观。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没有事?”
他的气息又急又乱,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
燕行观道:“谁知道呢?也许是因为我太帅了吧!连那些雷不忍心劈我。”
“因为你帅?哈哈哈咯……”
听到燕行观的冷笑话,钟兆严哈哈大笑,笑不出两声,一股鲜血便从他喉咙里涌出。
不只钟兆严,钟兆谨也在一旁咳起了血,他看着燕行观,使出最后的力气断断续续道:“燕行……观……你不要……太……得意……总有……一天……陌刀……门……会……为我们……报仇……”
“我等着!”
燕行观喃喃声中,钟氏兄弟闭上了双眼。这对曾经名震两国江湖的武者,最终还是没能逃掉被磐石刀鞘刮上一刀的下场。
燕行观看着倒在地上两具尸体,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悲。
江湖厮杀,非生即死。
什么名利,什么富贵,人死了,也就什么都没有了。
忙忙碌碌大半生,到头也不过一场空。
一番大战险些将自己也折进入的燕行观,开始收取自己的战利品,待将钟氏兄弟身上的应劫之力全部汲取后,这才来到巨石旁,将上面的符印撤去。
抬掌,巨大的石块被燕行观一掌拍飞。漆黑的山洞里走出的孟离,关切道:“师父,您没事吧?”
燕行观伸出一只手,在孟离头上轻轻一敲,笑道:“放心,师父我好得很。”
听说燕行观没事,孟离才算真的松了一口气,紧接又好奇道:“师父已经突破了?”
少年之所以会有此一问,是在见到燕行观最后一刀后的有感而发,那惊为天人的百丈刀光,着实恐怖,似乎已不是常人所能拥有的手段。
孟离不识磐石刀鞘,更不知神兵之威,所能想到的便只有突破这一个可能。
燕行观摇了摇头,哭笑道:“还没有。”
又是没有?
看着燕行观脸上忍俊不禁的表情,孟离也是哭笑不得,刚才那个问题,他前后一共问了两次,本以为都是可能的答应,却未想到这两次的答案竟都相反。
今天他这嘴,莫不是开了光?
不等孟离自嘲,燕行观又道:“塑命境的突破,本就有些复杂,这件事原本是打算等会儿再跟你说,可既然你问了,索性现在就告诉。”
孟离表情严肃,他能够感觉到燕行观接下来要跟他说的将会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燕行观道:“这两年境界上面的事,几乎没有和你说过,除了炼体境,让你知道该如何去修炼,再往上的纳气和塑命,你几乎一无所知。之所以这样做,就是怕你胡思乱想,反而耽误现在的修炼进度。如今来看,我这个决定还是十分明智的,两年升为一流武者,从你目前修为精进的速度来看,的确达到了我当初的预期。”
孟离忍不住插嘴道:“师父你这是在夸你自己吗?”
“你这小子,就会拿你师父打趣。”燕行观哭笑不得道:“虽然只在炼体境用心,会让你修炼得更加专心,但对知识层面来说,还是让你吃上一些亏。向我们这些在江湖中游荡的闲云野鹤,除了一身本领,还要有过人的见识,只有这样才不会吃亏。等我走后,你要对这方面的知识着重了解,做到心中有数。”
孟离乖巧道:“我知道了师父。”
燕行观点点头,满意道:“很好,既然如此,我也可以放心离开了!”
“师父现在就要走?”孟离闻言怔住,虽然之前已经有了准备,但到这一刻来临时,心里还是有些不舍。
毕竟是两年的感情,不是想要割舍就能割舍掉的。
燕行观叹道:“没有办法,我现在正处于突破的紧要关头,时间紧迫。”
之前已经说过,突破塑命境,是一个非常复杂的过程,不仅是突破之前的准备,还有突破之后的稳定。
孟离点点头,露出一抹苦笑。
燕行观最后一次摸了摸孟离的头,不舍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以后的日子就要靠你自己了!原本是想亲眼看到你完成那两年之约的,现在却是没有机会了,不过我想,以你的本事,这场挑战应该难不倒你。”
说来也巧,孟离和李柏涛当初定下约定的日子,就是两年前的今天,换而言之,今天就是约定到期的日子。
“师父,徒儿一定不会给您丢脸的。”孟离郑重保证。
燕行观欣慰道:“就知道你有信心。哦,对了,临走之前,为师还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
孟离道:“师父请讲,徒儿一定竭尽所能。”
燕行观伸手一招,将那两把刀身断裂仅余刀柄的佩刀招入手中。
他将刀柄递给孟离,惋惜道:“这两把佩刀,是为师从张松手上强借而来,如今变成这个样子,是没法还回去了。等为师走后,你想办法找一把好刀,替为师还回去,不管怎么说,咱们都不能欠他。”
好刀,一把足矣!
了解燕行观心思的孟离拍着胸脯道:“师父你放心,徒儿一定为张松找一把好刀。”
“好,有你这句话为师就放心,乖徒弟,咱们师徒以后有缘再见。”
做事从不喜欢拖泥带水的燕行观,当他再无什么可以交代的时候,终于毅然离去。只见他放声一笑,转身跃下山头,几个起落,便隐去了踪影。
刚才还很热闹的杂草山,转眼就只剩下孟离一人。
好心的孟离,看着地上两具尸体,不忍这响当当的二人暴尸荒野,找了一处被刚刚战斗余波轰开的坑洞,将二人的尸体掩埋起来。
期间发现二人身上藏着的几两碎银,一边毫不留情面的骂着穷鬼,一边将那为数不多的碎银收进怀里。至于那二人已被斩断的贴身武器,孟离没有动,而是随着二人一同下葬。
将二人下葬的孟离拍了拍手上的土,又在山上检查一遍,将打斗的痕迹全部抹去,这才心满意足的下了山。
孟家村这个地方,就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小渔村,村民朴实,见识也浅,别说达官贵人,平时连个稍有名望的人物都见不到,若是让他们发现山上的情况,还不被吓出病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别看燕行观和钟氏兄弟轰轰烈烈的战了一场,但他们交手的时间却并不长,满打满算也不过一刻钟,反而不如孟离收拾战场耗费的时间多。
当孟离从山上下来时,太阳已经升到头顶,眼看就要接近正午,这个时间已经是村子里相对冷清的时间。可还不等从山上走下来的孟离回到村中,就听到远远传来一阵议论声。
听到渐渐变响的议论声,孟离从山脚向村口望去,就见乌泱泱一片,足有上百号从村子里走来,为首一名老者,正是年近七旬的老村长。
如今的老村长,体力已是大不如前,拄着拐杖走起路来一摇一晃,让人着看都会感到担心。
可是此时,平时总是慢慢悠悠的老村长,却是一改往常,领着众人快步向前走去。
到底是练过武的人,年轻时的底子还在。
孟离见到众人,迎上去问道:“村长爷爷,你们这是干什么去?”
老村长没有回答孟离的问题,反问道:“孟小子,你这刚从是从山上回来?”
孟离心中一动,有些明白了人群的来自。
是啊!他怎么把这一点疏忽了呢,刚刚山上发生那么大的动静,村子里又怎会听不到?
“是的,村长爷爷。”知道撒谎也是无用的孟离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老村长激动道:“刚才山上发生的事情你都看到了?”
“刚才有武者在山上打架,正巧被我看见,不过他们已经离去了。”孟离双手紧握,佯装出激动的样子。决定将事态尽快平息的他,迫不得已,只好撒了一个小谎。
原本准备早上出船捕鱼的孟响,不知什么时候从岸边跑了回来,竟也跟着众人一起来到,听孟离这样说,立刻从人群里钻了出来,兴奋道:“你们听,我就说我不会猜错,那两个武者一定是去了后山。”
老村长拉着孟离的手,激动道:“那两名武者真的走了?他们往哪里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