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颜月儿像一个做坏事的孩子得逞了一样窃笑不已,钟子贤帮着她对黛莎说道:“黛莎小姐,您或许还不知道吧!咱们这位玉大公子可是有个出了名的怪癖,除了地地道道的中国茗茶之外,最喜欢喝的东西就是白开水加盐。其它的一些诸如果汁一类的东西是宁愿渴死也不沾唇的,记得有一次我故意偷偷地把他的盐换成了白砂糖,你猜怎么着?那家伙只喝了一口就大皱眉头,紧接着就一个人跑到洗手间里关上门整整吐了两个小时,幸好没把肠子给带出来。为这事,那家伙差点没拿刀砍我!月儿,这一次你竟然敢给他喝苹果汁?他指不定要吐出什么来呢?”
“阿贤,还真让你给猜对了。小溪刚刚在我耳边说回去之后就要把我给宰了,不过我才不怕他呢!他可舍不得杀我。真得改改他这么个坏习惯了,总是喝那咸咸的白开水和苦苦的茶叶沫子也不是个事,一定要让他换换口味。我决定了,要继续给他尝试喝一些别的东西,最好能喝点酒。”她在自豪的畅想着自己的伟大计划。
黛莎这才想起她和颜月儿刚回国那天,颜月儿的父亲为她们接风的事。宴席间玉溪然果真是滴酒不沾,只抱着一杯清茶自饮自品。当下不禁向他的方向瞥了一眼,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再说玉溪然喝完了颜月儿递过来的苹果汁后,肚子里一阵翻涌,但他却强制着没有吐出来,向着那个江雨继续说道:“其实我之所以会有这么一个大胆的推理,还是缘于那日我们一起去查看那个所谓的‘江云’的房间时所见到的情景。当时房间里一片漆黑,一个小师父划亮火柴去点那屋子里的蜡烛,可是一根火柴都燃尽了还是没有把它点着,这一点引起了我的怀疑。我想我们大概都知道,蜡烛的烛芯如果长时间暴露在空气中就会吸收空中的水蒸气,从而变得潮湿不易被点着。因此我猜想那截蜡烛一定很长时间没有被点燃过了,也就是说那个蜡烛所在的房间已经很久没有人住过了。可是我们再想想,当时见到那个江云时他可是正巧从那个房间里走出来的呀。这一切都解释了那位江云先生只是临时的假装住在那个房间里,然后算准了时间再有意和我们碰上的。从而让我们记住了那张特殊的,冰冷的面孔。”
“根据这些,我最终确信,江雨和江云这对双胞胎兄弟从头到尾都只不过是一个人演出来的两个角色罢了。”很多线索他都会藏在心里面不说出来,等到他真正说出来了,也就是真相大白的时候。
“喂,我说姓玉的!你说了半天,他费尽心力的因我们走向歧途,让我们相信世界上真的有这么一对双胞胎,到底是为了什么啊,不会是故意逗我们玩吧?”钟子贤嬉皮笑脸的中间插了一句。
玉溪然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满含着嘲讽与不屑。
“难道这么明显的用意你还看不出来吗?当然是为了他接下来相安无事的盗取那本《洛阳珈蓝记》了。那本书丢失的当晚,经过排查只有那个名叫江云的人消失了踪影。这不是一个巧合,任谁都会怀疑是他偷走了宝书然后逃下山去了。江雨先生正是用了这种无中生有的方法,把偷书的嫌疑转嫁到了一个实际上并不存在的人身上。而他这个真正的盗书者就可以摆脱所有的嫌疑,置身事外了。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呀,江雨先生?”他似笑非笑的脸正视着远处那位不知道叫江云还是叫江雨的家伙。此刻的江雨仍然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怨毒的眼睛继续向着他喷着愤怒和仇恨的火焰。
“你是怎么找到那本书的?”江雨最终还是隐忍不住开口说话了,语气冰冷的令人窒息。他死死地盯着玉溪然,是他!是他把自己运筹了很久的计划都给识破了,他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他!玉溪然感到了他语气中所带有的威胁,那是让人不寒而栗的。可他丝毫没有退避的意思,脸上的神色依旧非常的泰然自若。
“这都要感谢你那自作聪明的一个举动了,当时正值巡夜的僧人听到碎物触地的声音,便立刻跑到这里查看,结果发现那本宝书已经被人给盗走了,地上只留下一些看似是盗贼不小心打落在地上的净瓶的碎片。当我们赶到这里时发现这里并没有被翻乱的痕迹,显然盗贼对藏书的位置非常清楚,也是一个非常有经验的盗贼。不小心打破香案上的净瓶?这不可能是一个身手利索的盗贼所能犯下的错误,只有一个可能可以解释这种状况,那就是他故意打碎的。再者就是那些碎瓷片散落的位置,它们距离净瓶掉落的地方,也就是水迹的位置非常远,如果仅仅是从香案上掉下来摔碎的,那么碎片绝不可能溅得那么远。唯一的情况就是有人故意举起净瓶摔在地上,从而引来巡寺的僧人,让他们发现宝物被盗。”他说到此处故意的停了一下,似乎等待某人的反驳。果然不出他所料,那个江雨真的开始反驳他了。
“哈哈哈……笑话,哪有人会这么傻?在偷东西的时候故意让人发现呢?”他这是在为自己辩驳吗?还是借机嘲讽玉溪然一下。
“谁说没有的,你不就是吗?不过这并不是你傻,相反的这正是你的高明之处。正如我刚才所说的,你计划的第一步并不是直接为了那本书,而是事先做好了准备从而为那本书的失窃提前替自己洗清嫌疑罢了。你将书盗窃并藏好之后便故意打破净瓶,引来巡的僧人。因为你知道一旦发现宝物被盗了之后,寺人必然会召集借宿在这里的香客进行一一的查问,那样的话你就可以顺利的实行自己的计划,把偷书的嫌疑全部都转嫁给那个你虚构出来的江云身上了。”
“由于你在打破净瓶之后要及时的返回住处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所以这匆忙之间藏书的地点就变得很重要了。你自然不能把他带回住处或者是随身藏起来,那样是很危险的。也不能把它藏在附近的哪个角落里,以免被僧人们搜出来,这些都是典型的盗贼心理。所以你就走了非常高明的一步,把书继续留在藏书室里,只不过是把宝书从檀木盒子里取出来,然后换个地方藏起来罢了。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当僧人们发现宝书不见了之后,他们的第一个念头必然是宝书已经被盗贼偷走并且已经被带离这间藏书室了,殊不知它仍然藏在这间藏书室里面。所以无论僧人们怎么搜也不会搜到这里,更不可能搜到那个实际上根本就不存在的江云。”
“而至于你嘛,等到这一切都平定下来之后再堂而皇之,大摇大摆的返回到这里取走宝书,而且根本就不会有人怀疑到你的身上。想通了这一点之后,我就一个人提前来到这里搜查,果真让我发现了在那块地板的下面别有玄机。”玉溪然并不否认,只要他想通了的事情,那么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哈哈哈……”江雨又是一阵莫名的大笑,笑的有些疯狂、凄凉和悲愤。黑夜回荡着他的笑声,阴森的让人心里面发毛。
“阿弥陀佛!”一声净如空谷梵音的佛号打断了他的笑音,弘文法师双手合十。沧桑的头低垂着,看不清他面部的表情。“江施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只要你能够放下贪婪邪恶之心,佛祖会原谅你的。”佛家慈悲为怀的原则,使这位同样具有慈悲心肠的老法师企图去拯救那个陷入歧途之中的可怜人。
“哦?是吗?不过我天生就是一个灭佛论者,佛祖的那一套根本就和我无关!”话音未落,只见江雨的手中已经飞出了一枚钢珠,准确的打在了挂在墙上的那盏烛火上。只听一声脆响,烛火瞬间就熄灭了,整个屋子一下子便陷入了黑暗之中。
这一切来得太快了,众人根本就来不及防备,一时间也慌了神。黑暗中更传来颜月儿熟悉的尖叫声和钟子贤痛苦的惨叫声,随即又是一声“咔嚓”的门窗破碎的声音震动众人的耳鼓。玉溪然虽惊不乱,立时拿出打火机来拨出火苗,重新点燃了另一盏烛火。屋子里这才逐渐亮了起来,光亮在驱走了黑暗的同时也驱走了众人心中的慌乱与惊惧。
颜月儿惊得花容失色,双手死死地掐在钟子贤的脖子上,修长的指甲已经深深的陷进了肉里。钟子贤乖乖的任她宰割,丝毫不敢反抗,表情痛苦的正自翻着白眼。待看清了状况之后,她才松开了那双魔抓。脸上一红,满含歉意的替他揉一揉脖子上那被掐出的红印。
“对不起啊,阿贤!痛不痛?”柔声软语,温情无限的眼眸又把钟子贤哄得醉醺醺了。
弘文法师看了看那扇被撞得七零八落的纱窗,无奈的叹息了一声,看来江雨已经从那里跳窗逃走了。他摇了摇头,浅浅的道了一声佛号说道:“此人心怀奸险,狡诈异常,且不思悔改。若是让他逃走了,难免又要祸害众生,所以一定要把他抓住!”说罢便带着身后的武僧们出门追赶。颜月儿和钟子贤一向正义感都极强,一闻此言当下想也不想,也跟着跑了出去。留下玉含笑和一脸淡然的黛莎,两人相视一笑微觉有些尴尬,随后也相继走出了这间藏书室。
屋子里立时又安静了下来,只有一盏如豆的烛火还在颤颤的摇曳着。待确信了人都走光以后,江雨才缓缓的从一个书架后面露出身来。他冷哼一声,十指捏得啪啪作响,冰冷的脸上挂着轻蔑的笑意。一方面为自己再一次的蒙蔽众人而欣喜,另一方面也为极度的不甘心而恼怒。
“原来你果真还在这!”一声清丽而冷艳的言语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心下一惊,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素装美颜的白衣女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藏书室的门前,一双美丽而冰冷的眸子正紧紧的盯着他。艳若桃李,冷若冰霜。传说中的冰魄美人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你以为仅凭你一个人的力量就能抓得住我?”在看清了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江雨很快便定下了心神。
黛莎面容一动,但冷艳之色丝毫不减。的确,凭她一个弱女子的力量确实很难对付对面的那个男子,看来场面不容乐观。
“那再加上我呢?”又一个平淡而熟悉的声音传来,定睛一看,手握长伞的玉溪然已经走到了黛莎的身边。“我刚刚到窗户的外面去看了看,虽然满地都是掉落的碎木屑,但松软的泥土上却没有一个人的脚印,因此我猜到这又是你的金蝉脱壳计了。”他与黛莎对望了一眼之后,她那原本还有些担忧的眼神里立马充满了坚定,她真没有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她面前,给了她无限的勇气与信心。
江雨顿时恼羞成怒,随手便抓过一个供盘向两人掷去。玉溪然见来势迅猛突然,躲闪已是不及,情急之下一把搂住身边的黛莎,反身一挡。“啪”!他顿感后背一阵剧痛,那个供盘便硬生生的打在他的身上。待缓过神来一看,江雨已经从他的眼皮子底下跳窗而去。
可恶!他在心里面暗暗咒骂了一声,与此同时身上柔软温润的触感让他意识到还有什么“意外”没有处理,原来她还被他抱在怀里面呢!
“对……对不起,刚才我……”他立马松开双手,下意识的倒退一步,那张算不上英俊的脸上不争气的涨的通红。
她就比他好多了,粉白的面上没有羞涩女儿应有的大片红晕,却也难以控制的微微浮现一层淡淡的云霞。如冬天雪地里点缀的一朵梅花,欺霜胜雪中带着一股动人心魄的娇媚。
“你还好吧?”她很快又恢复了往日那凄美不可逼视的表情。
“呵呵,还死不了人。”他伸手揉了揉脊背,强自的挤出一个极不自然的笑。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女子面前,他总是会无形中产生一种拘束感。
她冷笑了一下,也不知是什么意味。她没有说话。
“哦,对了!你暂时先呆在这里别乱跑,等阿贤和月儿他们回来之后,就把这里的情况和他们说说。我现在就去追那个江雨,希望能赶得上!”说完他就头也不回的转身向外面跑去,实际上他倒不是想真的去追那个什么逃跑的江雨,他只是想尽快的逃离这个让他忍不住心慌意乱的地方,尽快的逃离她。
他跑出房门,借着月光四下里张望了一下,见不远处有道黑影渐行渐远,正是往后山的方向而去的。他心想那个黑影定是江雨无疑了,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握紧手中的长伞,放开脚步就往那个黑影追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