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琼浆阁前奕清回了来,附身在苏倾衍耳边说了些什么后,担忧地瞥了眼慕容舒筠,匆匆退了下去。
慕容舒筠一门心思放在慕容烈身上,即便是醒来,整个人也显得十分疲惫无精神,这叫苏倾衍瞧了,怎么能够不心疼?
眼里的阴狠一闪而过,上前握住她的手,往琼浆阁而去。
“我知你心里的悲痛,可你难道不想替你祖父报仇?你可知,奕清方才同我说了什么。”
“什么?”
慕容舒筠瞬间来了精神,虽然脸色依旧苍白,却看得出,眼神已经亮了起来,可这却不是平日里的那种淡漠清冷,温柔和煦,而是刺骨的冷,已经无尽的恨。
“你大哥身边有名丫头唤作木兰,曾亲眼瞧见府中三姑娘在老太爷用的汤药里放了东西。”
慕容烈因为腿伤及年龄大了的关系,时常是配着药膳的,所以有些东西,只有他在食用,苏倾衍的意思不就是在说慕容怜香是故意针对么?
可是……
蹙眉,慕容舒筠怎么也想不通,“三妹妹为何要害祖父?”
“不知你是否还记得上次在抚远将军府的事情。”
“当然。”
她怎么会不记得,那一日,她与慕容婷云都被当做了算计的对象,只是中招的,只有慕容婷云而已。
“你可知,设计你的人是谁?”
慕容舒筠勾唇苦笑,“很简单,虽然是家丑,但像夫君这么聪明的人必是早就知道了,若不是我那好心好意的二妹妹,便是谷家的表妹。”
苏倾衍点点头,见她思路还算清晰,就知道她最悲痛的时间已经过去,“那你可知,你家二妹妹又是被谁人陷害?”
慕容婷云的婚事不牵扯任何人的利益,没道理会成为别人暗害的对象,唯一的可能就是如慕容婷云自己的解释那般,是朝廷有人针对慕容炳,所以为之,可慕容舒筠却明白,这件事情并非是朝廷上的人所为。他们要做,哪里会耍这样的小手段,直接派人来杀人还差不多。
那么,“你查清楚了?”
她抬眸,殷切地看着他,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情可能与慕容烈的死有关。
苏倾衍松开握着她的手,叹口气,脚下步子快了她一步,“若说起来,也是你这位二妹妹自作自受,她原本要设计的是你三妹妹及萧子煜,哪里想到,反被你那毫无存在感的三妹妹设计了。而吴纪新,原是谷秋吟传了信让她去翠园找你,但半路却被慕容怜香截住,迫使他转了方向。”
“什么?”
有些不可置信,慕容舒筠诧异的不是慕容怜香识破慕容婷云的计谋而反过来设计慕容婷云,她诧异的是她那么一个柔弱的女孩子,是怎样神不知鬼不觉给吴纪新及慕容婷云下药的。
苏倾衍回望她一眼,继续道:“想来你早就看出你这位三妹妹并不如表面那么温柔可人了,只是没想到,她下起手来也是相当地狠。可即便她隐藏得再好,还是被你祖父知道了,所以……”
“所以她为了藏住她的秘密,连祖父都敢害!”
慕容舒筠气了,愤怒了,她向来与秋鸢是没有任何利益冲突的,所以才会联合起来对付谷素娥,现在谷素娥下台了,要翻身根本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但她秋鸢与慕容怜香却要过河拆桥,竟敢动起心思暗害她的祖父,看来,她若不让她们此生痛不欲生,她就妄为人孙!
“如果我没推算错,应该是这个理由。”
他知道她心里不好受,这个事实对她打击很大,可是他还是得说,有些人,不给点颜色瞧是不行的。
眼中的愤怒越来越甚,慕容舒筠几乎红了眼睛,然而嘴角,却勉勉强强勾起了笑容,“走吧,去琼浆阁用膳。”
因为谷素娥被关,慕容烈又去世的原因,如今府中有个什么大事,一律在琼浆阁用膳。
而慕容炳对于这顿饭也没放多少心思,毕竟自己父亲突然没了,哪个做儿子的心里不悲痛,可偏偏今日又是女儿女婿回门的日子,这也就罢了,关键是这个女婿身份太过特殊,所以即便两相冲突,他还是不得不忍住心中的伤痛摆了席。
原本该是高高兴兴,一团喜庆的定国公府,今日却显得死气沉沉,毫无生气。
慕容舒筠与苏倾衍到得琼浆阁后,该来的人都已经到齐。
慕容炳看上去似乎一下子老了十岁,见了两人,先是领着一干人等向苏倾衍行了礼,这才走到慕容舒筠面前,似是安慰地道:“丫头,为父这么多年来知道忽略了你,今日你祖父去世也是我们都不愿意看见的,你若心里难受也别憋着,只是为父还是要说,节哀顺变。”
慕容舒筠静静听着,对于这个渐渐对自己改变态度的父亲没有多大感觉,冷淡的目光扫过在座所有人,而后面无表情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见她如此,慕容炳轻叹口气,张了张口,似要责备她的不知礼数,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而是面对苏倾衍,做了个请的表情,但见他坐下,自己也才跟着坐下。
慕容凌烨心里也是不好受的,尤其见了慕容舒筠这副模样,本是想上前安慰两句,却见苏倾衍时刻呆在她身边细心关注着,便放弃了心中的想法。敛了眉目,安静坐着,默默用膳。
而秋鸢虽然看着面上平静,实则一双水眸不时看向慕容舒筠,似是很担心,又似乎含着其他情绪。
慕容怜香一贯地乖巧安静,李思甜自流产后几乎没有展露过笑颜,唯一不正常的就是慕容婷云,平日里见了慕容舒筠总是要讽刺两句,今日却安静得不像话,活像做了天大的错事般,大气都不敢出。
一顿饭就在这样安静却诡异地气氛中吃完,刚放下碗筷,慕容舒筠便迫不及待地要求见慕容烈。慕容炳虽担心这样会冲撞了苏倾衍,不过还是点头答应。于是,一行人又移步向竹兰园走去。
此时的竹兰园已经处处挂满了白绫,丫头婆子们有的在忙,有的期期艾艾聚在一处,有的则还跪在门前哭泣,依旧是一片惨淡。
慕容舒筠这次镇定了许多,随着慕容炳等人进了屋子,入得内阁,见到慕容烈的那一刹那,眼泪还是没能忍住,无声地流了下来。
“祖父,舒儿来看你了。”
她这样轻轻地唤着,移步到得榻前,缓缓跪了下来,握着早已经冰冷僵硬的手,似笑似哭。
众人看着心酸,不管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多少也流下了泪。半响,秋鸢才出口劝道:“大姑娘,人死不能复生,相信老太爷也不愿意见着大姑娘这般模样,是以大姑娘也切莫再伤心,伤了身子,想必老太爷也不会走得安心。”
意思是,若是你孝顺,就该让老人家走得安稳。
莫说,若是没有苏倾衍的话在前,她或许还会对秋鸢抱着一丝感激,可是现在,她有的,只是愤怒。若说这件事情只是慕容怜香所为她不相信,没有秋鸢的帮助,慕容怜香根本做不到。
“多谢姨娘关心,我心里清楚明白得很,生命无常,我也不是伤心祖父的突然离世,而是懊恼自己没能再见他最后一眼,这于我来说,多少是个遗憾。”
她说得平静,语气里毫无波澜,可眼里心里却早就被仇恨取代。慕容怜香,我想方设法保你不嫁给吴纪新受罪,可你却杀我最亲近之人,我慕容舒筠就在祖父的尸身前发誓,若不让你痛不欲生,誓不罢休!
这样在竹兰园待了将近半个时辰,眼看时间也不早了,慕容炳便让大家都回了,并让下人传了回事处的管事到书房,想来,是要他明日一大早就去各个府里报丧吧。
慕容烈去世的消息果真在第二日传遍建都,皇上那里一大早就派人下来宣了圣旨,无非念在慕容家满门忠烈,追封慕容烈为大将军,大办丧礼之类。
而随着皇上的圣旨下,建都各个大小官员也在第一时间匆匆赶来上香祭奠。
慕容舒筠披麻戴孝跪在灵堂前,面色十分憔悴,可她没有哭,她很坚强,坚强到令人心疼。而这样大的事情谷素娥自然也是被放了出来,再见她,会感觉到她身上以前的光芒万丈没了,只剩下满身朴素与清灵,然而这些,却并没有人去在意。
跪了半日,苏倾衍终于是看不过去,强硬将她拉回了碧莎橱。
“你这样惩罚自己也无济于事,不若想想怎么报仇!”
他不喜欢这个样子的她,感觉很脆弱,没了那股子倔强劲儿与坚韧,他还是喜欢那个满脑子主意,伶牙俐齿的她,所以,他必须让她学会懂得面对。
“报仇?”
慕容舒筠嗤笑,“还用想吗?第一,先行找木兰来对峙;第二,直接命人搜她慕容怜香的屋子。我昨夜在祖父榻前时已经查看过,祖父的死因相当有可疑,并不是府医说的那样突然猝死,而是中毒。这种毒,原本单独服用是没有问题的,可是配上桌上的红豆粥,那可是致命毒药,一般人,会在瞬间毙命,看起来,就像是猝死,即便把脉,也把不出什么。但是,因为祖父是习武之人,所以他还能撑一段时间,可惜,我终究是迟了。”
苏倾衍为她的话而稍稍放了心,还在想着事情,就证明真的没有因此一蹶不振,“经过一夜,你觉得,慕容怜香那里还会将药留着吗?她的心思如此细腻,又隐藏得如此深,没有确切的证据,谁人会相信你?咱们仇要报,但也不能让人觉得咱们冤枉了人。”
慕容舒筠点点头,表示赞同苏倾衍的话,“所以,搜的时候就一定要在她房里搜出这东西来。”
“好,我知道怎么做了。”
她一个眼神他就懂她,栽赃陷害的本事不是只有别人才会,他苏倾衍也会。
好看的唇角勾起,招手唤来奕清,“知道该怎么做了罢?”
奕清抱拳而应,“是,属下明白。”
话落,消息不见。
慕容舒筠回眸看着奕清离开的方向,幽幽道:“奕清果然还是爷的人,也只有你的吩咐,他才会丝毫不敢违抗,并且,动作起来速度极快。”
听她这么说苏倾衍就知道她在说前夜之事了,当时她说要罚奕清时,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不由笑道:“娘子,其实奕清很久之前就已经当你是主子了,可你真的有必要为了我的事情去难为他吗?”
想想这两天奕清带着杖责三十后的伤跟在他身边替他奔跑,不觉有些对不起他。
慕容舒筠对此不屑一顾,“没能护住主子周全,理应该罚。”
这根本不是在打奕清,而是在打他啊,苏倾衍心里明白,可却聪明地没有点破。不过经过他有意无意地扯远话题,她的心情看起来终于不那么糟糕了。
用过午膳,前来祭奠的人陆陆续续离开,直至黄昏时刻,定国公府又恢复了一片宁静。
此时,本该是到了慕容舒筠与苏倾衍回成郡王府的时间,可是,她却要求所有人都聚在灵堂,一个也不少。
众人不明所以,不由个个面面相觑。
“不知舒筠留下我们所为何事?”
首先开口的是谷素娥,她好不容易被放出来,自然是要展现一下自己的慈母样,这样才以便让慕容炳记起还有她这么个人,并且让他知道她已经改过自新了。即便不能立刻让她重新掌握府中中馈一事,只要先出了庵堂,什么都好说。
慕容舒筠冷淡地瞧她一眼,低眸道:“母亲稍后便知。”
话落,转身看着慕容炳,“爹,不知你可曾还记得,女儿是会医术的。”
“自然。”
慕容炳点头,这一点他怎么可能会忘。
“既是如此,那么也请爹相信女儿接下来的话,我知道或许你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但事实就是事实,它是真相,它存在于那里,并不是你不想面对它就会消失的。”
“这话怎么说?”
隐隐,慕容炳或许察觉到了什么,可他依旧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
慕容舒筠眸子微转,将灵堂内的所有人都扫视一遍,“祖父并非是突然猝死那么简单,祖父的死,乃是有人下毒所为。”
“什么?”
慕容炳稍显激动,激动后,努力恢复镇定,“丫头,你把话说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慕容舒筠深深吸一口气,悲痛地道来,“爹,女儿句句属实,祖父根本不是意外猝死,他是被人谋杀的,而这谋杀之人,女儿也已经知道是谁,还请爹爹为祖父伸冤!”
慕容炳简直难以置信,他定定地瞧着慕容舒筠,或许还带着些疑惑,毕竟,府医检查出来的结果并不是这样,而这也并非他不愿意面对的真正理由,他怕真相让他难以接受,他怕听到自己女儿告诉自己,自己父亲的死是因为自己在朝堂上做了某些错事,说了某些错话而导致。
“丫头,不是爹不信你,只是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你且先说清楚,究竟怎么回事?”
慕容舒筠知道要让慕容炳去接受这个事实有些困难,但若是他不相信,又怎么将慕容怜香法办?所以便将对苏倾衍说过的话又拿出来说了一遍。
而她越是说,秋鸢及慕容怜香的脸色就越发地不对劲,待她说完,两人脸上的血色也就慢慢消退了下去。
“怎么,秋姨娘及三妹妹可是有哪里不舒服吗?否则脸色怎么看起来如此苍白?”
秋鸢脚下步子凌乱地踱了几步,勉强展开笑颜,“多谢大姑娘关心,我也是伤心老太爷的离世,加之听了大姑娘的话,心里难免越发悲痛而已。”
“是吗?”
慕容舒筠侧目瞧着秋鸢,那眼神,看得秋鸢心里发虚,“想来姨娘最是心善孝顺之人,自然会为祖父的离世而感到悲切,我们大家都清楚明白。”
秋鸢有些担心慕容舒筠身上那股隐隐含着的敌意,她怕她说的知道谋杀之人,是说真的。
这般想着,秋鸢心思一转,赶紧又道:“既然大姑娘如此这般说,想必事情真的不是那么简单,不知道大姑娘所说之人是何人?”
她这样一说,其他人赶紧将目光放在慕容舒筠身上,就期望着她赶紧说出来,毕竟若这是真的,那么这人,他们谁也不会放过。
慕容舒筠但闻缓缓一笑,带着些苦涩,“姨娘,想来单单凭我一己之言是没人会相信的,在这之前,咱们先传证人吧。”
言罢,她以眼神征求众人的意见,可没等众人点头附和,她就已经吩咐了下去,“寒秋,带木兰上来罢。还有,请太医院宫御医!”
眼里的慌乱一闪而过,慕容怜香握着锦帕的手渐渐握紧,身子也紧跟着一僵,这瞧着秋鸢的眼里,不由染上一层担忧来。
没多久,木兰及宫御医便都到了这里。
慕容舒筠意味深长地瞧了眼慕容怜香,转身看着慕容炳,“爹,我知道爹也担心我的医术还不够精湛,为免爹怀疑我的判断错误,我便替爹传了宫中的宫御医,宫御医的医术可是出了名的好,相信他的判断爹应该会相信的。所以女儿还请爹让宫御医替祖父验验尸。”
慕容炳有些不明白慕容舒筠的做法,宫御医乃是宫中的人,从宫内出来怎么说也得一个多时辰,可他这会儿竟然在定国公府,这就说明自己的女儿早就传了他,也就是说,很可能,自家女儿昨夜就知道了事情的不简单。
点点头,他同意了她的做法。
宫御医见状在苏倾衍的眼神下替躺在灵堂的慕容烈做了检查,而后冲苏倾衍颔首,缓缓道来,“确实是如郡王妃所说,老将军的死并非意外猝死,而是人为谋害。七味子加上红豆,乃是致命毒药,而想必这下药之人很清楚昨日的早膳备的乃是红豆粥。”
一句话,如醍醐灌顶,慕容炳一双利刃般的双眸直射秋鸢,“府上一切事物都是经你手,怎么就那么恰好,昨儿的早膳乃是红豆粥?”
秋鸢猛地一惊,心下漏跳半拍,赶紧解释,“老爷,这几日咱们日日都是吃这样的粥,妾身……妾身冤枉啊。”
话还未完,泪水已经在眼里打转,当真是楚楚可怜的模样,真叫人看了心有不忍。
可惜,今日谷素娥在场,秋鸢可不那么容易将慕容炳迷惑了去,“妹妹院子里这几日想来是吃的这个,可老爷素来却是不喜欢吃这红豆的,难道妹妹不知?”
昨儿早膳明摆着是在竹兰园用的,既然慕容炳不喜欢,秋鸢应该没有道理会吩咐厨房做这个的。
但闻这句,秋鸢的脸色瞬间苍白,“姐姐有所不知,妹妹这几日因为惯性使然,所以就顺口吩咐了下去,姐姐这会儿不提醒,妹妹还真没记起老爷不爱吃这个。”
狡辩!
谷素娥分她一个眼神,没再开口,这么牵强的理由,想必慕容炳是会懂的,她又何必再出言招人嫌,她今日既然从庵堂被放了出来,就有把握不再进去。
果真,慕容炳不是笨蛋,岂会相信了秋鸢的话去,当即怒道:“说,你是不是故意的?莫不是,爹是你害死的?”
被这样质疑,秋鸢还不吓得三魂失去两魂,当即颤抖着往地上跪去,“老爷明察,妾身真的只是一时糊涂,惯性使然才会这样吩咐下去,真的没有……”
“姨娘!”
话还没完,就被慕容舒筠打断了,“我相信姨娘你的话,虽然是姨娘吩咐了厨房这样做饭,但却并不一定代表事情是姨娘所为,再者说,姨娘也没有要害祖父的理由,也有可能是其他人明白昨日的早膳会是什么而提前做好了准备,姨娘不必急于解释,咱们一切问问木兰自会清楚,她可是亲眼瞧见了下药之人呢。”
“什么?”
秋鸢但闻慕容舒筠这么说,并没有及时向慕容舒筠投去感激的目光,而是诧异地瞧着木兰,其心思,不必人明说,自己已经忍不住露了马脚。
而这时,慕容怜香显然就比秋鸢更加沉得住气,她虽然诧异,却没有表现在面上,只是那双素日里总是温柔清澈的眸子,此刻却凝聚了浓重的担忧。
慕容舒筠好笑地看着秋鸢的反应,唤了木兰上前,让她将事情经过说出来。
木兰战战兢兢,似乎有些害怕,不过还是缓缓道了来,“奴婢昨儿早晨起来本是要替大少爷打热水,哪里知道小厨房的厨娘竟是偷懒去了,奴婢是想训斥厨娘一顿,可想着不能耽误大少爷的洗漱时间,便去了大厨房那边打。哪里知道就碰见了……”
“老爷。”
木兰话还未完,就被秋鸢打断了。只见她面色难看,脸上血色瞬间全无,身子颤抖,忍不住猛地磕头,“老爷,是,这一切都是妾身所为,是妾身将七味子下到老太爷的汤药里的,也是妾身故意让厨房做这红豆粥的,所以老爷不必审问了,妾身甘愿受罚。”
“姨娘!”
话落,慕容婷云紧跟着就是一声惊呼,张了张嘴,本想说些什么,却被秋鸢一个眼神给愣住,半响没有说出来。
而慕容炳,显然气得红了双眼,当即没控制住,一脚踹在秋鸢的肚子上,将她踹得趴在地上,嘴角浸出血液。
“好你个毒妇,说,为什么要害死爹?”
秋鸢拭拭嘴角的血渍,慢悠悠从地上爬起,一双秋眸里满是恨意,“老爷,你问我为什么要害老太爷?好,我告诉你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她,夫人!”
秋鸢说着,猛地伸手指着谷素娥,突而一笑,“夫人心思恶毒,她想着让二姑娘代替大姑娘嫁入肃王府,老爷任由着她乱来也就罢了,可是为什么当大姑娘与二姑娘皆与肃王府定下婚约后,却要让三姑娘代替大姑娘嫁入吴家,嫁也就嫁了,可却为什么是个妾室?老爷也该知道,我们定国公府虽然不是什么皇亲国戚,但在这建都也是十分有声望的,老爷不为着府上名声着想任由了夫人的决定。难道也不为三姑娘想想未来吗?同样都是老爷的血肉,老爷怎么可以如此偏心?”
声声指责,句句质问,竟是让慕容炳瞬间短了气势,若没人这么当面给他一棒,他或许永远不知道自己对儿女的事情如此不关心。可惜他想悔过,却已经没了机会,“所以我恨夫人,也恨老爷,我曾经求过老太爷,让老太爷替三姑娘做主,可老太爷却不理会,所以我一时气愤,便起了这样的心思,毒害了老太爷!”
“你……”
慕容炳想说她心思歹毒,却发现她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慕容怜香,而这件事情的起因,却完全是他的错,他一时无话,便住了嘴。
而此时的慕容怜香,早已经跪在秋鸢身边,搂着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心里明白,秋鸢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她,她想反驳,却被秋鸢给拉了住。
“女儿,以后的日子娘不能陪着你了,你要记住,娘的死是谁造成的,你记住这些人,替娘报仇。”
“娘。”
慕容怜香带着哭腔轻轻唤了一句,没敢让人听见,毕竟她生来就没有资格唤秋鸢为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