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刘筱枫来到南唐后第一次见到真正的皇宫大院,也是她第一次见到自己名义上的夫君——南唐烈祖李昪。
这个在历史书中只有轻描淡写几笔的帝王,她以为她在南唐的这辈子和这位雄才大略的皇帝不会又任何交集,却不知第一次相遇竟是这般惨状。
她记得,第一次在厚重的历史书中看到了五代十国的乱世,她向来喜爱和平,喜爱类似汉朝、唐朝抑或是清朝那些在一段时间内稳定的王朝时代,本来她对五代十国这段诸侯混战的乱世不感兴趣,可是她发现了南唐。
这个乱世之中十分和平的年代,也才发现南唐的缔造者李昪是如何的忍辱负重,韬光养晦才能给南唐营造一个经济繁荣,文化昌盛的时代。
在她心里,李昪是一个十分值得称赞的帝王,而现在,他是质问她的夫君!
御书房内,李昪坐在龙榻上饮茶看书,看着这个鬓角有些白发,却依旧雄姿英发的李昪,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可她实在心系萍儿,从小到大从未向任何人下跪的刘筱枫跪在李昪脚下:“请皇上不要处死萍儿!”她不知道南唐下跪的礼仪,只能以在庙堂之中祭拜佛祖的姿势叩拜李昪。
李昪此时也无心去追究刘筱枫的跪姿,“昨晚去哪了?”李昪的脸有些阴沉,自从沉溺灵丹妙药后心性不定,但是只要每次见到种时光,他都能心情平复,但那只是从前了。他任由刘筱枫跪在他脚下。
自从发现她有夺嫡之心时,李昪就不能再容忍她,所以将她打入冷宫,很多天晚上,他狂躁不安时,都想去找她,可一想到她有干政的想法,他都止住了脚步,在他心里,任何觊觎他皇位的人都不能姑息。
“臣妾只是去宫外散散心!是臣妾叫萍儿和我一起去的!请皇上不要责怪萍儿!”此时刘筱枫心中心心念念都是萍儿,她担心错过营救萍儿的最佳时机。
“皇上,请您高抬贵手!放过萍儿!”她一直隐忍着不哭,只是倔强地再次开口请求。
“她该死!”这是李昪给她的回答,声音像是来自地狱的修罗。
她怎么能奢望帝王能够仁慈,她挺直腰板,看着李昪的眼睛,这个自己一直十分佩服的皇帝的黑色瞳孔,一字一顿地说:“那我也该死!是否可以一命换一命!我死她活!”
李昪闻言冷笑出声:“你以为我不敢杀你?”李昪从座位起身,一只手钳住刘筱枫的下巴。
刘筱枫的下巴有些生疼,但仍然冷静的看着李昪,她知道这个时候慌乱没有任何意义。只会自乱阵脚。“你有什么不敢的?宫里太监的一句话就能杀了一个宫女,作为南唐唯一的王,杀我估计一个眼神就够了!”
好像自己的大男子主义得到了很大的满足,李昪说:“算你看得明白!”
两人说话间,苏公公进来了,单脚跪地,和李昪说:“报告皇上!出逃的奴婢萍儿已经被杖毙。”
李昪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刘筱枫原本是跪着的,她静静地站了起来,眼泪止不住地流,她转身往御书房门口走。
“你给我站住!”刘筱枫的行为气得李昪都忘记自己帝王的称呼。
刘筱枫不理会继续往前走。
苏公公向来懂得察言观色,他上前一把关上御书房的门,再默默退到一边的角落里。
看着眼前紧闭的门,刘筱枫突然觉得有些窒息。这是她穿越后的第一次无力感。
她终于亲身体会到人命的轻贱,帝王的无情,以及她自己的弱小。
她除了下跪央求别人可怜以外,什么都做不了。萍儿是她在南唐最喜欢的一个人,也是认识的第一个人,那个全心全意相信自己的姑娘,就这么因她而死,她双手紧握,任凭指甲陷进了肉里。
“我叫你站住!”刘筱枫的不理睬真正惹怒了这个千古帝王。李昪上前猛地一拽刘筱枫纤弱的手臂,“我允许你走了吗?”他暴怒着开口质问。
刘筱枫被拽得踉跄,她冷笑一声,恶狠狠地盯着眼前因暴怒而额头青筋凸起的男人,用来自地狱死神的口吻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今日你李昪若是放过了我!有朝一日,我必让你悔断肝肠!”
李昪突然觉得他有些不认识现在的种时光了,这个当初与他耳鬓厮磨的女人何时变得如此果伐决断。
但看着此时素衣裹身,泪流满面却依然倔强的女子,他突然有些于心不忍,夺了她的妃位,让她母子分离,现在又杀了她的贴身丫鬟。他在想他是不是过分了些。
“那朕还真得留你一条命!看看以后我会如何地肝肠寸断!”他看着她狠绝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苏公公,拟旨!”李昪大手一挥,苏公公应声上前。
“弃妃种氏,私逃出宫,本当赐死!但朕怜惜五皇子年龄尚幼,不宜丧母。故饶种氏一命,现将种氏削发为尼,择日赶出寒枫宫!”
李昪虽是说给苏公公听,但一直对着刘筱枫讲。他想看看她被贬为尼的表情。然而他失望了,刘筱枫像是没听到这所谓的圣旨一般,脸上毫无表情。
“还不快领旨谢恩?”苏公公叫了一句。
刘筱枫冷哼了一声:“谢恩是感谢恩典的意思?从这几句话中我听不到恩典的所在。”说着她挣脱了李昪的手臂,转身走出了御书房的大门。
李昪的脸被气得铁青!但“君无戏言!”他也只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轩景宫中,宋皇后面色阴狠。
“废物!这点事都办不好!留你们有何用!”她恶狠狠地骂着地下跪着的两个男人。
“奴才失职!请娘娘恕罪!”穆青开口说道。
一旁的穆红有些不服气,接着说:“可是娘娘,也并非是穆青穆红无能,实在是那天晚上碰到了能人!才让她们逃脱的!”
“能人?”宋皇后眼微眯,“什么能人?”
“是这样的,奴才们打算把人扔进河边的路上先是碰到了大皇子,后又碰到了一个叫柴荣的人。后自称柴荣的人将奴才打晕,带走了种氏二人!”穆红答。
“大皇子?”宋皇后迟疑了一下,“怎么会碰见他?他知道你们是帮我办事的吗?”
“知道?”穆青小声说。
“无妨,他向来懦弱不敢惹事?”宋皇后一直觉得自己十分了解大儿子的性格,也正是觉得李璟是个扶不上墙的阿斗,整天喜好舞文弄墨,她才尽力培养圆滑善于交际的李景遂。
“那柴荣又是谁!可去打探过他的消息?”宋皇后继续问。
“奴才们醒后去调查了一下,是荣丰堂的主人,好像是来咱们南唐经商的商人。”
正在这时,一声响亮的声音破门而入,“恭喜皇后!贺喜皇后!”成姑姑风风火火地来到宋皇后面前,兴奋地做恭喜状。
“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还是这般莽撞!”宋皇后嫌弃地看了一眼,继而假装丝毫不在意地说:“说说看、、、、、、喜从何来?”
“种氏被皇上贬为尼姑,从此后不再踏入皇宫半步!”成姑姑兴奋地说着打听来的消息。
“哼!我就知道皇上仁慈!都敢在除夕晚上逃出冷宫,竟然都不被处死!看来皇上对那贱人还有感情!”皇后似乎不是很满意李昪对刘筱枫的处置。
但说完上句话后,她立马话锋一转:“让她出宫是便宜她了。但,也只有在宫外,我们才好办事!”
“你们两个!想不想将功折罪?”皇后用狡黠的眼神看着穆青穆红二人。
“娘娘请说!”穆红又率先开口。
“柴荣这个人我记下来了!敢跟本宫作对,有他好日子过!但种时光这个贱女人,敢生儿子和本宫争抢皇位,给本宫在她去尼姑庵的路上做掉!”她森冷地开口。一旁的成姑姑也像她主人一样露出了阴冷的表情。
“奴才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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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节是卷二的最后一章,刘筱枫也终于暂时性地拜托了皇宫大院的牢笼,是福是祸,咱们慢慢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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