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之前，程砚秋就没听人说起过情丹，但从罗烈嘴中吐出的那几个字，她管中窥豹，十分胆寒。
当一个人连喜欢的能力都被剥夺，和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区别？
她吓得脸色苍白，朝后退去，掌心出现紫色长枪，做好防御的准备。
罗烈看向长枪，表情凄然，还有一抹苦笑，长叹道：“怎么，你要用罗氏的枪法，对付我这个罗氏的唯一后代吗？也是，你应该这么做，毕竟我死了，你们程家做的事就没人知道了，你们就洗白了，能够光明正大的站在聚光灯下，说自己多正义、多无暇，对吧？”
程砚秋的手在颤抖，枪身也在摇晃，想要扔掉这杆枪，但她知道，这是最后的仰仗，虽然没多大用。
罗烈走过去，根本不像战斗的样子，抬手把紫色长枪拨到一边，倒出药瓶里的‘情丹’，红红的，就像一团火焰，让他想起那个满门惨死的夜晚，眸子布满血丝，盯着程砚秋仓皇的脸蛋，把情丹递到她面前，不容置疑道：“吃了它。”
“我不！”程砚秋紧咬嘴唇，打死不吃。
像被刺激一般，罗烈脸上的平静消失，变得狰狞起来，冷笑道：“吃了它，我还能留你一命，否则你就和程云天这个老混蛋一起去死吧！”
“什么意思？”程砚秋瞳孔微缩，受了惊吓。
罗烈抬了抬头，高傲的表情里带着疯狂，缓缓道：“当然是血债血偿了，杀了程云天，以慰罗氏子弟的在天之灵！再过几天，程氏庄园将血流成河，被大火淹没，就像二十年前的那个夜晚”
“疯子！疯子！你这是犯法的！”程砚秋身体颤栗，恐惧的喊道。
罗烈像是听到极为可笑的事，癫狂大笑，“犯法？你还真是一朵白莲花啊，程氏一族是修行世家，世俗法律管不到，仙管局也不会说什么，只当是修行者间的寻仇。而且就算我现在杀了你，又能怎样？”
程砚秋嘴唇颤抖，说不出话来。
罗烈就像一个炸药包被点燃，处于疯狂的境地，愤怒的吼道：“你以为我是谁，一个拥有反社会人格的疯子吗？通过一系列的滥杀行为报复世界吗？不，我很清醒，也很理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是在为那些再也不能笑的人复仇，为了让他们的灵魂能够安息而双手沾满鲜血，这一切都是你爷爷一手造成的，那个忘恩负义的杂碎！我罗烈也是受害者，你知道受害者是什么意思吗？如果没有你爷爷，我会幸福成长，家庭美满，但是”
“对不起，对不起”程砚秋既愧疚，又害怕，泪流满面的道歉。
罗烈一句话都没停，字字带血，“因为你的好爷爷，我变成孤儿，从小被报仇的**吞噬，清醒时被痛苦的记忆淹没，睡梦中被亲人的惨状惊醒，如果我成为恶魔，那也是你爷爷逼得，现在一句对不起就想一笔勾销吗？你是在做白日梦，还是想继续幼稚下去？”
程砚秋步步后退，被逼到墙角，蹲在地上，双手抱膝，无助流泪，忽的，她抬起头来，看向他手中的情丹，轻声道：“我吃了它，你是不是就会开心点，原谅爷爷？”
罗烈深呼口气，说不出是痛苦，还是茫然道，“我也不知道，但正如主公刚才说的，这是程家人悔恨，罗家人愿意接受的唯一机会。”
“但你还是会找爷爷复仇的，对吧？”
“嗯。”罗烈点头。
高英在后方嗤笑，“臭小子，费这么多话干嘛？给你情丹就是暴殄天物，女人这东西，睡了才有可能爱上你，靠感动？愚蠢！这也是情丹诞生的原因，你不爱我没关系，我能让你爱上我就行！不管是真心的，还是强迫的，又有什么区别？能陪你上床的女人，才是真爱。”
程砚秋做了决定，站起身来，坚定道：“我不会吃它的，宁愿去死！”
罗烈的脸上原本还有一丝期待，在听到她的话后，就像火被水浇灭，面无表情，冷冰冰道：“我不会让你死的，因为你会喜欢上我！”
程砚秋脸色苍白，朝旁边跑去。
看好戏的高英嗤笑一声，身形一闪，拦在她前方，伸手一点肩膀，她的身子全麻木了，动弹不得。
“赶紧把她解决，待会可能会有一场大战。”高英丢下这句话，朝玻璃墙走去，看着漆黑的夜晚，总觉得有一股危机像毒蛇般袭来。
罗烈走到程砚秋面前，无视她愤怒的眼神，把情丹塞入她嘴里，一手扶住下巴，一手戳在喉咙上。
程砚秋疼得大声咳嗽。
“吃吧。”罗烈低声呢喃，用手指挑起她的下巴，情丹沿着喉咙而下。
与此同时，两行泪也从程砚秋的眼角滑落。
程砚秋突然感觉很累，忍不住想闭眼，好像心神被一个黑洞吞噬，混混沌沌的，记忆消散，留下的是莫名期待，仿佛在等待一个可以托付终生的人。
只要睁开眼，就能看到那个人，跟随他，无怨无悔。
罗烈的手握成拳状，身体发抖，是激动，也是忐忑，他也不清楚情丹的功效，是否和主公说的一样神奇。
他盯着程砚秋的脸蛋，不放过一丝微妙的表情。
当长长的睫毛颤动时，他的心也在发颤，恨不得直接掰开眼皮，让程砚秋看到自己，爱上自己。
高英回头看了眼，嘴角勾起一抹值得玩味的冷笑，像是怜悯，更像是嘲讽。
“谁！”
他低喝一声，猛地转过头来，望向窗外，瞳孔骤缩。
本来他看窗外，只能见到黑乎乎的夜色，以及远方高楼的光线。
但是现在，他看到的是一张人脸，不，是一个人漂浮在幕墙外，正用冷酷的眼神盯着自己。
“北宫伯玉？”高英轻笑一声，意味深长道：“你来迟了。”
在他说话的时候，程砚秋睁开眼，对上罗烈炽烈的目光。
她的眼神先是茫然，后是恐惧，最后猛地推开他，恐惧万分道：“你给我走开！”
高英的身体像被雷电击中，眼中的得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可思议，转身看向脸色仓皇的程砚秋，喃喃道：“怎么可能？”
罗烈也很彷徨，和高英的目光对上，沙哑道：“主公，你不是说她吃了情丹，就会喜欢上我吗？”
高英咽了口口水，一副疑惑不解的表情，皱眉道：“不该出错啊！”
这时程砚秋看到玻璃墙外的男人，虽然很惊讶北宫伯玉会飞，但还是很欣喜，朝玻璃墙跑去，激动的喊道：“伯玉，救我！”
罗烈心如死灰的站在原地，没有阻拦，因为没意义了，情丹都不能让她爱上自己，还有别的方法吗？
“救你？”高英嗤笑，挡住她的去路，吓得她停下脚步，不敢朝前迈出一厘米，彷徨的看着北宫伯玉。
北宫伯玉朝后退了退，掌心出现一柄银色长剑，握住剑柄挥砍，迅速的在玻璃墙上划过，留下几道流水般的剑光幻影。
玻璃墙完好无损，连一道剑痕都没有。
高英本想嘲讽，但话到喉咙里就说不出来。
因为一个能飞的修行者，实力不可能这么差劲！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北宫伯玉的这几剑，有自己看不透的奥妙。
北宫伯玉的脸色很平静，但大家都能看出他的愤怒，只见他一脚踹在玻璃上，一块等人高的玻璃离开整体，轰然嵌入对面墙里，映出北宫伯玉飞进来的身影。
高英的脸色十分凝重，眼神游移不定，后悔之前的托大。
本来他觉得北宫伯玉再强，也不会是自己的对手，但是现在，不敢打包票了，或许会被逼迫着使用限制以外的力量吧？
如果全力施为，就会暴露行踪，引来更大的危机，这也是他让罗烈成为自己代言人的原因。
他身份特殊，仇敌众多，一旦暴露，九死一生。
“过来。”北宫伯玉看向程砚秋，不容置疑的开口，对高英和罗烈的存在视而不见。
高英一时间下不了决定，是动手阻拦，还是袖手旁观？
他犹豫的时候，罗烈忍不住了。
如果是别人救程砚秋，他会睁只眼闭只眼，但北宫伯玉不行，他是横刀夺爱的情敌，在他没出现前，自己和砚秋的关系是朝好的方向发展，有可能成婚的。
“站住！”他愤怒的大叫，凌空抓出一杆黑色长枪，朝北宫伯玉刺来。
北宫伯玉神情淡漠，闲庭信步的抬手，抓住枪尖下三寸，像是有山岳之力，消融掉罗烈的力量，化客场为主场，猛地一甩，将罗烈甩飞出去，撞到墙上。
砰
他顺势扔掉长枪，插在罗烈旁边的墙壁上，入体半截。
屋外传来一声惨叫，可能是某个倒霉家伙被透墙而过的枪身，洞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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