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容耽搁的局面,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发紧张起来。
且不说那几个跟随领头弟子前来巡视的家伙是否不会怀疑他,光论接下来这个领头弟子要他演的戏,就足够令周峰感到‘压力山大’……
都说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可某人还真想不到,那领头弟子给他的角色,是某位遭遇意外的绝世高手。
只因被仇家追杀沦落到此地,又因接连赶路终于体力不支倒在了半路上,后被那弟子发现!
至于古怪僧,被说成了慈悲为怀的出家人,一路带着重伤的周峰脱离仇家的追杀,最终双双体力匮乏,滞留在了半山腰上。
而那领头弟子要请长老赶忙过来的说辞倒也有趣,意思大概是这周峰同古怪僧旁人无法轻易搬动,至少要仙王境高手才能不出意外的将两人护送到山门进行治疗,常人要想尝试定出差错!
通过这样一个说法,加上令周峰刻意流露出仙王境巅峰的气场,无疑能成为吸引那山门长老亲自过来察看的契机,就这样,领头弟子‘带着’周峰同那古怪僧,再次出现在初见时的地方。
也是恰好,先前被分散出去巡视的弟子即时回到了原地,再到看向伪装成落魄仙王的周峰以及多出来的古怪僧时,那领头弟子当场抢在他们前头,作出副焦急模样按‘剧本’向他们交代道。
一番不值得重述的对话,伴随着那几名巡视弟子的迷糊完毕,接着,那领头弟子又是拿出了作为小队长的威严,冲着他们大喝了一句赶紧去请山门长老,那几名巡视弟子这才行动起来!
一切,看似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过程中,周峰同古怪僧完全呈现出了副病怏怏的状态,那样子何止是气力不济,根本就是只剩下半条命。可也亏得如此,才没令那几个巡视弟子生出疑心。
“呼!这样就好了,我想王长老跟钱长老定会看在你泄露的仙王境巅峰气场上,来此地‘帮’你们。届时,不管你们想做什么,只要别把我牵扯进去就好!”完事后,领头弟子呼了口气道。
周峰同古怪僧闻言,不觉露出稀奇样子——他们还真没看出来,眼前的这家伙不仅‘识相’,更是个会‘做人’的主!
想来换做其他人,遭遇如此状况,别说是演得跟真的一样,就连鼓足勇气说话都做不到……
“你叫什么名字?”
念及于此,周峰忽然对眼前的领头弟子感起了兴趣——如此‘聪明’的家伙,虽然实力不咋地,但真的算是机灵人了!
“我,我叫王伟!”
领头弟子确是识趣,面对周峰的问话,只尽可能的如实道。
嗯,名字倒是没什么稀奇的,一听就像跑龙套的角色,不过换在眼前这弟子身上,说不得真能成就一番‘伟业’!
“你有没有想过,待会一旦把山门长老引过来,如果我没能镇压住他们,或者让他们逃走,你会有什么下场?”
略一思量,周峰饶有兴趣的跟眼前这个叫做王伟的弟子攀谈起这个话题。
话音刚落,王伟好像不再那么害怕周峰,反而自然的耸了耸肩肩膀,一脸无奈道:“还能有啥下场?”
“如果不想死,我只能离开靖天山,而且这一片都呆不得!”
说话间,王伟不免低下头去。看那样,不是由于周峰的举动感到愤懑,就是对今后的去处感到迷惘。
这是个有故事的家伙,如若不然,他不会在前后短暂的时间内有如此不同的变化。
只有经历得多,比旁人拥有更多的想法,才会形成这种人格!
周峰看着这样的他,倒没有生出同情心,唯抓着刚才的问题不放道:“那如果我成功镇压了那两大长老,稍带解决了随他们前来的弟子,你觉得自己还能回靖天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么?”
“怎么可能……就算大哥你能收拾了山门长老,同时放走我,靖天山从此也没有我的立足之地好吧……”
王伟的确是聪明人,他几乎想也没想就分析出了结果。
从他被周峰掳走那一刻开始,便意味着他没了选择——引山门长老过来只是为了自保,可这不能保证他还能跟之前一样回到靖天山……
原因很简单,纸包不住火,若周峰没能镇压得住山门长老还好,王伟尚且能用自己也被瞒过去作为借口;可一旦周峰把事情做绝了,他的嫌疑始终是摘不去的。
所以说,他已经没了退路!
“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不曾想今日真被我见识到了。”
不时间,但见周峰神情唏嘘,同时有感而发道,
不料这话一出,王伟当即自嘲起来:
“我知道你们这些高人向来看不起我们这种家伙,在你们看来,我们只是墙头草,再说难听点就是见风使陀的小人。可墙头草也好,小人也罢,我们只是想活下去,这难道有错么?”
听到这话,周峰不由愣了愣。
事实上,他刚才那番话是出自内心的褒奖,而不待任何贬低性。岂料王伟听了,无由有些‘激动’,可激动之余,他又说出了令某人为之动容的话语:
“即便我们不比‘禽兽’好多少,可也有资格活下去吧!”
这句话,多么熟悉,某人好似也说过,但周峰万万想不到,这样一句直戳人心的话,居然会被眼前这个王伟说出来……
能说出这种话的,即便不是好人,但又能坏不到哪去呢?
“你似乎误解了什么,别把我搞得跟罪人一样好么?说真的,我不觉得你做错了什么,如果靖天山是你的衣食父母,你出卖他们,或许还有得‘说道’,但在我看来,并不是这样,”
遭到触动的周峰蓦然垂首,转而望向王伟的眼神不再那么犀利。
他忽然发现自己跟王伟身上有很多相通的地方,是相通,而不是相同,这是一个标准的小人物,可他也该有属于自己的权利!
就像周峰为轮回被掐断,替众生抱不平一样,王伟作为小人物,同样有活下去的权利,没有人可以践踏这种权利……
佛祖不行,周峰不行,生命面前,理应平等。只可惜,千古以来,这种平等从来没有真正的实现过,即便是周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在践踏生命的平等,可这,又怎能说是他的错?
生在弱肉强食的年代,你不杀人,人就会杀你!
莫名联想至此,周峰不觉面露可笑,可笑他一心想要为众生谋求福音,可到底还是在利用自己的优势在‘压迫’他人……
“佛说一切众生平等,不过是虚妄之言,但凡有人的地方,就会存在不公,因为人的心是凹下去的,心都不平,何以平世?”
就在这时,许久不曾说话古怪僧忽而道:
“与其在这里自笑可悲,不如好好反省,如何能做的好一些?我们固然改变不了这个世界,但相对好一些,总归是好的。”
一语接着一语,高深不减,犹带真理,周峰听了,似有所悟,只悟到最后,他忽然又联想到了寂灭轮回的真相!
不论寂灭轮回的是谁,这种结果眼下看来,岂不是‘还’世界一个公平?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不平,那如果没人呢?
消除这世间的一切生灵,是否就能营造出真正的‘和平’?
忽而想到的这点,不由令周峰瞳孔骤缩——莫非,这才是世界终结的真相?从来没有什么阴谋,只是某位堪破了大生死的大能,通过自己的方式,想还世间,也是三界一个最大的公平?!
不,若果真是这样,那未免太扭曲了……
如果连生灵都不存在,公平,还有何意义可言?
“还没到么?!”
恰在周峰有所思量之际,来自前方,陡然响起一道不耐烦的声音,话音落下的瞬间,有人回道:“就在前面一点啦!”
熟悉的回音,正是之前的巡视弟子,说着,周峰再也顾不得脑海中的念想,唯凝眸越过重重树木,锁定了一道身影!
这道身影距离他仍有一两百米的距离,加之山木的覆盖,一时间也看不真切,可以周峰的层次,别说一百两米,便是千米之外的事物,也能通过神识分析出个具体——这次,完全是一时失神。
“仙王境初期么……他是王长老还是钱长老?”
回神之际,周峰赶在身影未至前即时问向一旁的王伟,不料此时的王伟,当场陷入到莫名的恐慌当中,仿佛随着那道身影的步步接近,也象征着他离死期不远,直到周峰恢复了那冷眸目光!
“是,是王长老!钱,钱长老的话,可能心存顾虑没来吧!”
王伟嗫嚅的回道,说着,那王长老距离周峰这边已不足百米。
近距离下,亏得周峰同古怪僧保持了那副半倚在大树下的‘虚弱’样,再到那王长老看过去,亦是没有露出明显的破绽!
只王伟愈发紧张,同时低下去的头,让人感到惴惴不安……
近了,更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