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牙医千千万,少你一个也不难。我就是这么讲理的人,惊不惊喜,意不意外——祖凝!】
婉约派走不通的祖凝索性放弃迂回,她抬手指他手上的包。
含糊不清的哼说:“伞。”
茫然片刻,榆次北歪头看她,眼神复杂,眼风微眯的看着她,定睛打量了好一会。满眼都是这个女人脑回路似乎不太正常,顿了好半晌,他收回目光,低着头似是一笑。
无奈的笑容存着浅浅宠溺,祖凝看着他不减的笑意顿时奓毛。
“你再笑……再笑……再笑……就对你不客气。”没什么气势的声音又怂又弱。
这么龟毛的性格也不知道像谁?
男人乖乖上前,顺从不笑,伸手拍拍她的脑袋,很示好的哄人。
很快他打开她的包,里面的确有一把极小的伞。
这一次榆次北很贴心的什么也没说主动拿出来,替她重新撂开门帘。
祖凝没有扭捏,看着一个男人撑着这把女性化的伞,脾气很好的挨着她,整个伞身大部分倾斜在她这边。
刚刚拱起来的火气,默默消散,很不好意思的笑。
忽然就有些理解那个宿馨茵的女人,为什么会如此执着得到这个男人?
温和、知性、有礼、宽容,这样的男人存心温柔起来,应该没有几个人会不爱吧?
榆次北领着祖凝进了口腔科,偌大的科室只有一个人坐在位置上,睡眼惺忪。
没到两点半,整个医院看上去冷清清。
口腔科更甚,一个个大型的白色口腔仪器摆在一间屋子里挨个的放,再配上白色墙面莫名觉得很空洞。
祖凝是个胆子很小的人,说实话看到这些冷冰冰的仪器。
这会不仅嗓子疼,突突的脑阔也有点疼。
尤其是,想起当年,女人手脚冰冷,面色变得不怎么自然。掌心一片糯湿,指尖掐进皮肤里,一下下很重。
如同自惩,如同惩人。
她不安的看着一旁简单说明的两人,估摸两人的关系应该不错,也没什么虚礼。
他走近,祖凝看着那医生已经着手消毒戴手套,心里莫名一紧。
察觉到她的不安,男人抬手拍拍她的脑袋无声安慰,知道她嗓子疼也没同她说话。
“坐上去吧!”
她又觑了榆次北一眼,男人抬了抬下巴朝她示意。
做好准备的医生笑着调侃:“不容易啊!这么多年我就没见过这家伙如此耐心的哄过谁?”
说着又转头看向榆次北:“兄弟,你这是踢到铁板了?”
榆次北懒得搭理,轻声巧语的安慰:“我牵着你的手,别紧张!有一点点疼,应该可以忍受。”
她没有告诉他,她特别怕疼,一点点的生理疼痛自己就能娇气的要命。
这会被他哄得面色发红,祖凝的小脾气一上来。
非常傲娇,雄赳赳气昂昂大有股上刑场的气势。
傲娇的小脑袋一瞥,直接躺了上去。
口腔灯一开,强烈的灯光刺到眼上。
她下意识眯眼,那股紧张感不自觉指尖蜷曲,想要抓住点什么。
一紧张,她下意识的想要去寻榆次北的身影。
一直站在她斜四十五度方向的人,看不见身影,她心里头有些急想要偏头,奈何还有医生在这又不好太直接。
闭上眼睛,指尖狠狠地想要掐住肉。
没有预料期间的疼痛,粗粝指纹的细细摩挲很有润感,覆在她的手上不自觉的让人安心。
祖凝心安的乖乖配合,很快一个倒三岔的刺被一根镊子夹了出来。
直到听见那声“好了,”悬着的心重重放下,周身松软,浑身都没了力气。咚咚咚的心跳归于平稳,逐渐平息。
时光仿佛慢的像一个世纪那么长,她有些恐惧感的下意识想要吞咽又不敢。
“你吞咽一下,看看还有感觉吗?”医生眯着小眼睛,口罩下的笑意看的不怎么明显,眼底藏着促狭。
她乖巧照做,很认真的吞咽。
“还有异物感吗?”
祖凝摇摇头:“没了。”
医生收着手上的东西,一边同她说:“没了就行,晚上吃点流食,这种三角形状的卡倒着下去,最容易伤到喉咙,辛辣刺激的今天就别碰了。”
话音落地,他端了一杯干净的温水过来,递给了她。
正要去接,才发现两人的手还牵在一块。
她不好意思一秒抽回,迅速接过小声道了句:“谢谢。”
“夹个鱼卡,看我们榆副主任紧张的?”男人笑着打趣。
祖凝面颊羞红,低低反驳:“才不是,你不要乱说,他才没紧张。”受过伤的喉咙,声音仍然沙哑,没什么着力点。
此刻,软软的她没了平日的气势。
听状,榆次北也没解释,眼角促着笑问:“这么过河拆桥啊!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我都没过你这趟河,也谈不上拆桥好吧?”她仰着脑袋,不依不饶的说:“何况,我这样都是因为谁?还讲不讲良心?”
一边小口的喝水,一边控诉:“要不是为了你帮你挡红花,我用得着被牵扯无辜吗?要不是被牵扯无辜我会被鱼刺卡到吗?要不是被鱼刺卡到,我现在会和你待在这被人打趣吗?”
“你还讲不讲良心了?做人怎么能这么陈世美!”祖凝掰起手指细细罗列。
榆次北嗤了声,修长的指尖搭在她躺着的椅子上。逆着光站,一笑,面颊上的小绒毛也能看得清晰。
柔软,温吞,被她成功气笑。
男人慵懒的站着漫不经心的开口解释:“姑娘,陈世美可不是这么用的?”
一个站在那翩翩公子,温润如玉;一个坐在那傲娇霸道,蛮不讲理。
一个是陌上人如玉,一个是人间富贵花,绝配。
这种美好撒娇的酸腐感,临阵叫来的牙医同学分外幽怨。
“履行完我的职责,我是不是就该麻溜的消失,不该站在这自讨没趣?”他弱弱的问。
两人,一个一脸莫名,一个你说呢的表情。
得!还真是自讨没趣。
“嗨!我怎么突然有种你俩是上我这来虐狗的?”牙医同学发出来自灵魂的质问。
祖凝想了一会,弱弱的看向榆次北指着牙医问:“他不是人吗?
“……”这话说的,叫他真没法接!
男人宠溺地看着笑,也没解释,也没辩驳。
牙医同学算是看出,这家伙骨子里藏着重色轻友的本质。
至于以前为什么不?来源大概在面前这女人身上吧!
来了兴趣决定不再压抑,牙医同学胳膊撑在置物台上,半真半假的玩笑:“这位小姐姐,我刚解了你的心头大患,眼下就这么翻脸不认人真的好吗?”
“怎么,人生还长着呢?真就那么确定以后没有要用得着我的地方了!”牙医哥哥半真半假的问。
一听完的祖凝,再回想刚刚被卡住的那股难受劲。
凉凉地打了个摆子,声泪俱下朝某人控诉:“他诅咒我。”
接受到榆次北的眼神,牙医莫名打颤。
眼神控诉:“玩笑嘛!要不要这么小气,你这位女性朋友都骂我‘不是人。’我说了什么?说了什么吗?做人要不要这么驰名双标!”
气呼呼的牙医一通控诉之后,奈何榆医生不紧不慢,又温温吞吞的笑了一下。
那个微弯起的弧度,笑的极浅,却很阴柔。
嘴型无声回了句:“你说呢?”
气急了的牙医小伙伴想也没想,闷闷的问:“我看起来这么好欺负?还有没有天理!”
忖了一会,一直没吱声的姑娘,饶有其事的发表了自己的观点。
小拳头一抱,小傲娇一摆:“哼!天下牙医千千万,少你一个也不难。”
“……???”牙医小哥哥一脸问号,虽然不当小朋友已有好多年,但也不能这么欺负他这个童心未泯的小盆友。
看到牙医从骨子里散发出的不可置信,祖凝稍稍愧疚了一下下。
委屈巴巴的强调:“是你自己说的‘虐狗,’所以我才问你不是人吗?它很合理呀!”
“现在又摆出一副我不对的表情,到底是谁在胡搅蛮缠哇!”
逻辑鬼才,毫无破绽。
姑娘眼里透露着一股狡黠,看破不说破的榆医生做出一副认真倾听状。
祖凝兴冲冲的说完,又扭头问榆次北:“喂,你说他怎么倒打一耙。”
男人单手抄兜,手指搭在椅子背上,一下一下的轻敲。
笑意晏晏,情义浓浓。
牙医小哥哥佩服的五体投地,也不准备指望某个重色轻友的人。
顺着她的话不怎么走心的夸赞:“那,你可真是好讲道理哦!”
话音落地,男人嘶了一声,掀着眼皮看她。
想起就在不久前在电梯里,她对着他说:“自己是个一贯不讲道理的人。”
眼下,这女人又言之凿凿大言不惭的指出:“对啊,我一向都这么讲道理的。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不明所以的牙医扑哧一声,差点被口水噎住!
知晓前因后果的人,算是见证了这女人前后两幅面孔,笑得格外无奈。什么开心宝,睁着眼睛说瞎话好歹也要尊重尊重他这个当事人的意见吧?
祖凝眨眨眼睛,看向榆次北眼神中正透着茫然,眼底真挚的透着询问:“看我干嘛,我说错了?”
人生嘛,只要自己不联想前因后果,不觉得尴尬,就没有人会尴尬。欧耶,开心三四五,周末打老虎。
“榆副主任,哪里淘的?看来余生是不寂寞了。”牙医哥哥真心钦佩的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