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双宜被扣在宫里头的事在晚间就传到了洛王府里,老太太和柳姨娘两个人在院子里急得满头大汗。
那宫里头来传信的人只说是洛双宜得罪了皇上,却也没有说出个具体的罪名来,这让一家子的心都跟着提了起来。
柳姨娘一双眼睛已经哭红了,肩膀不停地抽泣着,只想着一旁还有老太太在,便压抑着没有哭得太厉害。
老太太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心中虽然担心洛双宜,但是知道这人既然是被关进了天牢,那就说明还是有转机的,拿着茶杯的手都止不住颤抖,喝了几次都没能递到唇边,干脆往桌子上一搁,不喝了!
“王爷回来了!”
此时众人看着那道从院子外头进来的身影,仿佛看到希望般,一双双眼睛全部都盯在洛王爷的身上。
“怎么样?宫里头都说了些什么?”柳姨娘见洛王爷回来了,便再也忍不住心头的焦急,直接站起身来问道。
洛王爷回来得急,此时还大喘着气,老太太连忙让身后的人递了茶,洛王爷喝了茶,好半晌这才缓了过来道:“宫里头只听说是皇帝喝了宜儿的冰酒后便昏迷了,太后以宜儿伤害龙体的罪名将她关押进了牢房。”
“那皇上此时醒了没有?”老太太连忙问道。
洛王爷摇了摇头:“还没。”
“那你不在皇宫里头跪着祈祷皇上早点醒过来,你回来做什么?”老太太当即出声责备道。
洛王爷脸色也有些不好看:“我这不是怕你们的担心,想着先回来把事情告诉你们,让你们宽宽心,一时情急,给忘记了吗?”
见老太太正要发怒,洛王爷连忙抬脚就往外面走:“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宫里头去守着。”
洛王爷走了,老太太这一颗心还是上下地安定不下来,这伤害皇帝那可是大罪,这一不小心那可是要杀头的!
老太太扶着胸口,只觉得心悸病都要犯了,身旁的嬷嬷见状,作势就要喊大夫,只听得老太太喘着气道:“别,快,扶我去佛堂,我要去求求佛祖,让我儿度过此次难关。”
发生了这么一遭事,柳姨娘自然是也担心得紧,连忙陪着老太太一起去了佛堂。
陆淮煜从洛双宜入宫之后,面上虽然装作漠不关心,可实际上还是让身边的人将皇宫里头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自己。
今日洛双宜的牢狱之灾,明显就是太后刻意设的局!
待到夜深之时,陆淮煜换了一身装束,直接穿过了皇宫里的重重守卫,从一条暗道里面进入了皇宫的天牢。
洛双宜在那草团上辗转难眠,想着今日的事情不知道会不会迁怒洛王府。
她心中其实已经有了一个计策,但是天牢里面的人都是油盐不进的,听太后说,似乎还下令让所有人都不得会见她,这消息,她就算是想递出去,也没地方可以递。
她心里头一直惦记着这件事,便怎么也睡不着,地牢里的人已经逐渐陷入沉睡,四周哪怕是蟑螂在地面上爬行的声音都十分清晰地传入了她的耳中。
在这别样的声音里,有一抹声音十分突兀,那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却被她清晰地捕捉进了耳中。
她刚睁开眼,就看到了牢房外面站着的陆淮煜,身子一震,她揉了揉眼睛,她这还没有睡呢,怎么就做梦了?
“过来!”
牢房外,陆淮煜朝着她勾了勾手指,洛双宜情不自禁地就朝着他的方向走了过去。
“你怎么会在这里?”洛双宜朝着陆淮煜挑了挑眉,动了动唇,无声问道。
如今已经是深夜,一举一动都会显得十分突兀,两人若是说话,指不定就会被这旁边的人发现。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陆淮煜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纸条,在洛双宜身前展开,递给她看。
洛双宜摇了摇头,陆淮煜又递了一张纸条进来:“太后为什么要陷害你?”
洛双宜看纸条上面陷害二字,心里头一时间不知是什么滋味,他如何便断定,自己的这场牢狱之灾,便是太后故意为之?
陆淮煜突然递给她一只小炭笔,洛双宜将自己的猜测写在了纸条上,大概就是自己之前不愿意听命与太后的话,对他进行监视,并且下毒的话,所以这才遭了毒手。
到最后,洛双宜又在最底下写了两个字。
陆淮煜看见纸条上最后的两个字,眸子一震,像是瞬间领悟,朝着洛双宜点了点头,随后便往她怀里塞了一个还热乎乎的肉饼子就离开了。
洛双宜有些错愕地看着自己手中的肉饼子,自从被抓进来以后,她已经有大半日没有进食了,肉饼的香气在空气里面弥漫开来,那还带着某人体温的热量似乎也通过那层薄薄的包装纸,一直传到了洛双宜的心头。
从天牢里面出来,陆淮煜便开始安排洛双宜最后说的事情,其实,他今日过去也是想要让洛双宜安心的,他已经想出了能够救她的法子,只是没想到,这女人竟是与他想到了一处去。
想到这里,陆淮煜嘴角不禁勾起一丝微微的笑意,这是不是说明,他们两个人心有灵犀,还是挺般配的?
陆淮煜想的办法很简单,听说小皇帝到了后半夜的时候,就已经醒来了,经过太医诊断,似乎是醉了酒,可哪怕只是这小小的醉酒,也被太后大张旗鼓地弄成了洛双宜心怀不轨。
既然那女人是因为冰酒进了天牢,那么他也能让她因为这冰酒从天牢里解放出来!
他打听过了,最近京城里正好有一个邻国的使者入京,根据消息,似乎正好就是昨日的事。
他先是安排了人将那使者带到了品冰楼喝了几次冰酒,最后再将洛双宜的名声推了出来,说那些小厮都不过是只学到了洛双宜的一点皮毛,真正的大师却因为一件小事被关在了天牢里面。
那使者正好是一个好酒的,喝了冰酒本就是惊艳不已,听说这东西是一个女子发明的,而且那人的技术才是真正的登峰造极,这几日更是走到哪里都有人说起这个神奇的女子,他心中便是愈发地好奇了起来。
次日,陆淮煜拖着一身的病重上了朝堂,按照他走两步咳三下的模样,身边的人纷纷都避着他走。
朝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那使者便再也安奈不住自己的心思,当即站了出来:“听闻贵国有女,善调制冰酒,我这几日在京城里面行走,对于贵国的冰酒十分感兴趣,不知皇帝可否让我喝上这女子亲手调制的冰酒。”
使者是西望国的,两国向来交好,甚至在生意方面,本国还得多加仰仗着西望国。
小皇帝一听这使者的话,眉间一抖,当即露出几分怒气,前日洛双宜不过是调制了一杯酒,就让他醉倒了,害得他在众人面前出尽了洋相,这个人居然还敢提!
他正要发怒,身旁一个充满威压而又冰冷的眼神朝他射来,太后握住了小皇帝的手,小皇帝整个人就像是瞬间遭了闷雷一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使臣难得来一趟,既然对我国的冰酒感兴趣,这点小小的要求,自当允可,来人啊,将洛双宜带出来!”
太后下令,洛双宜很快就被人从牢房里面放了出来,先是梳洗了一番,又吃了些点心,这才被带到众人的视线中来。
洛王爷在皇宫里头跪了一天一夜,此时早已经是面容憔悴了,看到洛双宜完整地出现在眼前,一直悬着的心这才算是落下来。
洛双宜看着不过是两日未见就已经憔悴如此的洛王爷,眼底有些酸涩,原来,这就是父爱么?
洛双宜朝着他笑了笑了,便走到了众人身前。
阿拉吾知道制作冰酒的是一个女子,却不想竟然是一个如此美丽的女子,洛双宜出现的时候,他差点看出了神。
宫里头调酒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妥当了,洛双宜却是没有直接动手做,而是不缓不慢地道:“还请皇上先派人将所有的东西查验一番,是否有毒。”
她的态度恭恭敬敬,声音清脆好听,阿拉吾看着洛双宜那张如同冰酒一般惊艳的脸,目光几乎要转移不开。
小皇帝听到洛双宜这番话,却是不高兴了,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怎么?你觉得朕这宫里头拿出来的东西有问题?”
洛双宜依旧不卑不亢:“回皇上,臣女不敢,只是前日臣女让太监品酒遭到了拒绝,这才有了牢狱之灾,实在是不敢不警惕些。”
这拒绝的人,自然就是太后!
太后眯着眼,冷冷地看着洛双宜,好一个臣女,居然敢对哀家含沙射影!
她那双眼里迸发出冰冷的寒意,只朝着洛双宜的头顶压去,洛双宜却是全然当做没看见般,依旧身姿站得笔直。
小皇帝听了洛双宜的话,只觉得有几分道理,若是那日小太监试了酒,自己也不会出那么大的洋相!
想到这里,他朝着那太监瞪了一眼,随后摆了摆手道:“准了!”
宫里头的御医将制作冰酒要用的东西全部都试探了一遍后,确定没有任何的毒素,洛双宜这才开始走到那些工具前,准备冰酒。
大殿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凝结在洛双宜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