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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父林母一力承担下了罪名,殊不知其实这一起奸淫案,其实来的莫名。
此案没有告状人,也没有证据,只是因为赖四的一面之词被诈出来,得知了这真相后,知县怒不可遏当即判了赖四。
奸淫罪乃是重罪,林父林母虽不是当事作案人,但他们出的主意所以算共犯。
被知县又那么赤裸裸的剥开了他们卖惨的面纱,林父林母根本无法反驳,他们救人是因为有目的,而害人也是为了自己的私心,所以这一判,就算不死,余生也得在牢中度过。
知县倒是问了喻辰一句,“喻辰,此案关乎你的夫人,你是否要为你的夫人澄清清白,如果你要为你的夫人澄清清白,林家一家的名声,势必要毁个干净。”
喻辰颓然沉默。
柳氏没有家人,一个儿子才六岁,唯一能为柳氏争取要不要澄清的只有喻辰,但是如此,然娘的名声必然不保。
“喻辰!我家然娘为了你没了两个孩子,然娘只能依靠你了。”林母想要冲上去,跟喻辰说清楚,“这件事是我们做的,跟然娘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你还有良心,就不要把然娘牵扯进来。”
喻朗静静的看着喻辰,手不住握紧。
他四年不归家,没想到家中会被林家祸害成这样,父亲母亲连同大哥,竟然都对林家的话深信不疑,不知道今日这一出真相,能否让大哥清醒过来。然娘是无辜,可大嫂岂不是更无辜?冕哥还在家中,大嫂已死的消息还没有告诉冕哥,以后又如何对冕哥说清楚。
喻辰起身,走到然娘面前,顿身问道,“然娘,你告诉我,此事你知不知情?”
说罢附耳到然娘面前,想听她的回答。
他对然娘的心疼是真的,他一度认为,然娘出身可怜,性子乖顺,单纯无辜,他都是真的心疼她。
然娘捏紧了手帕,好一会儿才喃喃了几个字。
喻辰顿时大笑起身。
“我夫人身前所遭的罪过,也有我的一份。”转身朝着知县跪下,“我喻辰,为了迎娶林然进门,将她抬为平妻,不惜与人设计柳氏,毁她清白。我喻辰,贪图柳氏的嫁妆,又不肯与她和离,迫她自尽。柳氏之死,我喻辰愿意承担,还请知县大人,公正处决。”
“不!”然娘听后不可置信的看着喻辰,扑上去抱着他的胳膊,“阿辰,你还有我啊!你还有我啊!”
喻辰没有回头,看着知县的眼睛,“林氏,从今日起,你不再是我喻辰的妾,此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喻青山和阿郎娘求助旁听的喻朗,“阿郎!你想想办法啊!你大哥他疯了!他说的话不算数的!”
喻朗看着喻辰,喻辰看着知县。
这案要怎么判,也不过知县写一页案宗的事情。
知县冷脸看着喻辰,“喻辰,此案没有证据,岂容你说认就认。”
喻辰盯着知县,推开一边的然娘,“是我厌倦了柳氏,又不想与她和离,所以我知道林父林母设下此计陷害柳氏,我佯装不知。我明知道柳氏被迷,遭受侮辱,仍旧佯装不知,待赖四走了之后才入门捉奸。柳氏身死当日,是我拒给柳氏休书,以孩子为威胁,诱柳氏自尽。知县大人,我全都招。”
“大人,他说的是假的,如果此案与他有关,他为何要主动招认……”然娘不肯死心。
喻辰目光笃定,似下定了决心,“大人,判吧。”
知县蹙眉,此刻已不再看旁观。
而旁观台,喻朗也已经不在了。
知县看了喻辰一眼,最终还是判下了。赖四作为主谋,判绞刑,还柳氏清白。林氏夫妇本是重罪,要受刑,但因为年纪已大,所以判十年,不过牢中的条件,估摸着林氏夫妇在其中五年也撑不过。喻辰因为主动认罪,免除死刑判的是二十年。
喻青山和阿郎娘摇摇晃晃的走出衙门,中途然娘想来掺扶,都被喻青山甩开。
喻朗守在门口,已经将一切都安置了妥当。
喻青山走到喻朗面前,就那么看着他,突然的一把巴掌重重的甩了过来,喻青山压着怒意,“这下你满意了?”
他一走走四年,现在一回来,便打破了家里所有的平静。
“爹,这是……”喻朗还没开口说完,喻青山又是一个巴掌打下来。
“你还不如不回来!”喻青山很气。
可是他不知道怪谁,思来想去,如果不是喻朗回来,非要将这一切事情拆穿,柳氏死了就死了,他们现在还好好的,没了柳氏还有然娘,喻辰也不会进牢。
“呵……”喻朗看着喻青山走远,才放下手。
“总管……”侍卫上前,喻朗抬手,“按照原来的事情办。”
转过身,看到还有然娘站在县衙门口,手足无措,看到喻朗看过来,然娘竟是下意识的求助,“阿郎哥,我……”
“然娘,你爹娘给你留了宅子和银子,足够你一辈子吃穿不穷。但是你若是还想在嫁人,祸害别人家,这辈子都不可能……”喻朗冰冷的看着然娘。
然娘竟觉得心头发憷,脊背凉飕飕的。
喻朗命人重新买了宅子,安置喻青山和阿郎娘,安排了下人伺候。冕哥被抱过来的时候,还有些怕生,下意识抱着最熟悉的爷爷奶奶,紧张的看着喻朗。
喻朗原本想将冕哥带走,遭到喻青山的拒绝,“我早说过!我和你断绝父子关系,你再不是我喻家的人,你安排的这些人,这宅子,只当老子生你下来,你该给的!但是从今天起,我不会再听你叫我一声爹!”
喻青山的话带着狠意,冰冷又绝情。
阿郎娘觉得不妥,但是又觉得自己这个儿子可怕的很,四年没见,一回来,就将好好的一个家拆的四分五裂。
喻朗便什么都没有说,转身就走了。
回到关山镇的宅子上时,看见宇文昊在逗弄文颖,巧儿也扶着腰出来接他,细语道,“阿郎,结果怎么样了。”
年韵让嬷嬷冲了糊糊过来喂文颖,正好见喻朗心事重重,对巧儿摇头。
年韵想了想,对阿郎笑道,“阿郎,你阿文哥今日高兴想喝酒,我不能喝,不如你陪他喝一些。”说着扶了巧儿进房,探讨给小娃娃绣里兜儿的事情。
问道,“巧儿,这一次你当真决定在即墨村待产?”
巧儿想了想,笑道,“其实也不一定,只是阿郎想回来看看,如果阿郎想走的话,我也可以走。哎,这是波仔?”
巧儿看到年韵的绣筐里,多了一个小狗绣棚。
“嗯,准备等二宝生下来的时候,就用。”年韵随口道。
巧儿好一会儿反应过来,惊喜道,“小鱼姐,你可是又有了?”
年韵点头,“今日胃有些不舒服,就去找大夫看了看,可是月份还浅。”
“恭喜恭喜!”巧儿笑道,“我比小鱼姐慢了一步,这才第一胎呢。”
年韵摸了摸巧儿微鼓的肚子,“不着急呢,孩子再精不在多。”
想她嫁给宇文昊那可是整整十三年了。
能生的,那可都生了一窝了。
她这才第二个。
巧儿嫁给阿郎四年一胎,是因为前几年二人都在学习,所以刻意避着。
想到了什么,年韵悄悄起身,到门口听了一听。
院子里,喻朗和宇文昊对桌而饮,宇文昊是因为高兴,喻朗却不是。
“阿郎,若是有事便说,不必憋着。”这么些年下来,宇文昊也习惯了这种打成一片的日子,说实话,很享受。
比起在皇宫里高高在上,却无人说话的那种感受,要好了太多。
喻朗冷笑着勾了勾唇,看着纷飞的柳絮,笑道,“我只是在想,这一次我是不是回来错了。”
“说说看。”宇文昊轻声道。
喻朗便将事情的原委真相,都对宇文昊说了。
其实喻朗也很不明白,他很清醒的知道,林父林母不是好人,让人不便发觉,可是他爹他娘甚至他大哥,却对林父林母的谎言深信不疑,但凡他们聪明一些,警觉一些,根本不会落到今日的下场。他拆穿了那虚伪的面具,换来的却是所有人的怨憎。
宇文昊轻轻的敲了敲桌子,好一会儿,“阿郎,你喜欢听真话还是假话。”
喻朗抬眸。
“假话让人心情愉悦,真话往往听着刺耳。”宇文昊笑了笑,“有的人追求真相,有的人宁愿活在虚假而又平静的美好里。这件事情没有对错,律法的存在本身是因为这世间有太多人无法规范自己的行为道德,所以才会以律法而严惩。喻辰选择了认罪是因为他心有愧疚,想恕罪,那是喻辰心甘情愿,与你无关,反倒是你,是不是因为此事,而心怀愧疚。”
好一会儿,喻朗抬头举杯对宇文昊道,“这一杯多谢阿文哥多年来的教导,若非阿文哥当年将我与巧儿带出即墨村,让我做个明白人。”
他问心无愧,林家此番行事太过恶毒,他只想给大嫂一个公道。
他难过的不是被打的那两巴掌,而是他慢了一步,没有在大嫂自尽之前,早一些查清事情的原委。而且然娘这个女子,在那般情况下还能抽身而出,他不觉得然娘无辜,甚至然娘所做的事情,才是让大嫂自尽的根源。可是大哥却揽下了所有的罪责,以此掩盖然娘的事情,结案后,此事便不能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