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静听着年韵的话,心头还有些瑟缩,“可是……他已经这般的拒绝,我……”
“甭管他怎么拒绝,你若是喜欢,便冲上一冲,可你若是不试,你想想你以后可会留遗憾?”年韵挥手。
宇文静听后,半晌笑道,“嫂嫂倒是勇敢,这些话却是恣怡想都不敢想的。”
年韵顿时尴尬了。
“我……我也就是纸上谈兵……”忍不住给自己两巴掌,道理说的一套一套的,其实自个儿啥都不知道。
“嫂嫂的话如此有见地,恣怡以为……”宇文静顿了一顿,蓦的想到了坊间传闻。
大婚前夕南阳王府动静如此知道,传闻准太子妃与汾阳王世子两情相悦,现下宇文静却是好奇了,“那嫂嫂与汾阳王世子可有遗憾?”
年韵顿时如临大敌,也不知道宇文静这是不是试探之言,连忙摆手,“那些传闻只是空穴来风,我和汾阳王世子可没关系。”
“恣怡无意冒犯。”宇文静连忙愧疚道。
年韵解释,“小时候我喜欢一样东西,可若是我得不到,我就会一直惦记,想方设法得到,否则我心里会不舒服。做事也是,我若是想做的事,我一定要做到,否则我会遗憾。”纸上谈兵谁不会啊,她大略是有做说客的天分罢。
没有努力去争取的东西,只能说在她心中分量不够。
一番谈话下来,宇文静的心情好了许多,思想也有了些许改变,面对年韵倒是放松了下来,“每每与嫂嫂聊天,恣怡都觉着轻松自在,嫂嫂的见解独到,恣怡不曾听过也无人教导,但细想来,却是更符合心中所想。恣怡以茶代酒,敬嫂嫂一杯。”
“太子妃,和颐宫来人,问公主是否在这里。”清脆的敲门声传来,欺雪身后跟着的是德妃身边的婢女。
在宫内,德妃一向谨言慎行,对于恣怡的教导也颇为严苛,皇宫是个危险的地方,纵使自己不出手,也极有可能被人利用,所以德妃在做好自己的同时也防备着别人,现下宇文静抛下丫鬟单独出来,久不回宫,德妃也是担心。
宇文静便起身朝着年韵行礼,“如此,恣怡先行告退了。”
年韵颔首,亲自送了宇文静离开,在宇文静走后,蓦的反思自己话,又觉得自己多事了,宇文静如何抉择该是她的选择,她说了这番话,只希望不要出意外才好。
不想年韵越不想什么,偏偏就来了什么。
第二日就突然传来了消息,三公主在西蜀王府中了毒,西蜀王世子亲自抱着三公主进宫为太医医治。听到这个消息,年韵匆匆赶往和颐宫。
和颐宫内,皇后也到了,德妃红着眼眶看着昏迷不醒的宇文静,眼中泛着泪光,太医跪地道,“好在世子及时给公主催吐,所以毒性并不强烈,剩下几日只要清理余毒就好。”
“静儿,我的静儿……”德妃不住揉搓宇文静的手。
“儿臣参见母后,参见德妃娘娘。”年韵行礼,看着床榻上的宇文静面色苍白,也是蹙眉。
不想德妃看见年韵,突然就发了狂冲过来,猛摇年韵的肩膀。
“你对静儿说了什么!你到底对静儿说了什么!”
年韵被情绪激动的德妃,摇的头昏脑涨,根本说不出任何话。
“还不快拉住德妃!”皇后蹙眉,连忙吩咐宫人拽住了德妃,年韵才得以松口气,握住自己的衣襟。
“我的女儿绝对不会做出私自出宫这样不合规矩的事……请皇后明察……”德妃泣极欲下,死死的盯着年韵,“一定是太子妃对静儿说了什么,所以静儿才会如此。”
年韵心下一跳。
恣怡私自出宫?
难道,真的是因为她的那番话?
皇后沉声道,“德妃,一切等公主醒来,看公主如何说,不得污蔑太子妃。”说罢看了年韵一眼,眉头微蹙,也是怀疑。
“可是……”德妃狠狠的看了年韵一眼,看的年韵心头发憷。
“好了……”皇后厉声勒止,德妃只能委屈的闭口不言。
但是明显就是怪罪年韵,年韵从未见过德妃如此,在与德妃不多的会面里,德妃都是十分低调,看起来温和而又宽厚,眼底风轻云淡,情绪平静,与一众嫔妃差距极大,让人颇有印象。
现在的德妃却宛若变了一个人。
也是,以德妃平日在宫中循规蹈矩的行径,恣怡公主也素来听话,很是得体,万万不会做出私出宫去西蜀王府的事情,除非是有人对她说了什么,想到此,年韵心头也有些紧张,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气。
若是她的话让恣怡冲动一回,导致恣怡出了事,那她罪过就大了,该找根针儿缝了起来才是。
“和颐宫有太医照看着,公主必不会有大碍,德妃你且放心。太子妃,你随我来……”皇后沉声开口,年韵只能灰溜溜的跟在皇后身后出去。
欺雪深知自家郡主的性子,若是没有做过的事情,就是如何严刑拷打,那也不会招认。可若是做过的事情,必然会心虚,也无法撒谎,看来自家郡主确实是对公主说了什么。
果不其然,没走两步,皇后就转过头,问道,“郡主,你当真撺掇恣怡公主私自出宫?”
年韵心头一慌,连忙跪下,“母后明察,儿臣并未撺掇过恣怡公主私自出宫,只是昨日恣怡公主心情不甚美丽,儿臣想安慰公主,便邀请恣怡公主到东宫中坐了坐,是说了一些话,但是儿臣并未想到公主会私自出宫。”
“你同恣怡公主说了什么?”皇后蹙眉,但见年韵脸上虽然慌张,但也不似假话,“恣怡一向守规矩,为何突然就做出私自出宫去西蜀王府。”
而且还在西蜀王府中了毒。
年韵如实道,“公主因为西蜀王世子的事情而纠结,所以儿臣劝公主,若是当真心仪西蜀王世子,就该尽力争取。”小手紧拽。
皇后蹙眉,“恣怡和西蜀王世子的婚事,皇上已经定下,赐婚便在年后,又如何会有烦心?”
年韵抿紧了唇,想了想恣怡已经出了事,事情也必定会查清原委,迟早会知道的,便再不隐瞒,“是西蜀王世子,想让恣怡公主对父皇说不喜这门婚事,想推迟赐婚,恣怡自尊心受损,儿臣才劝慰的。”
皇后听后,面色更是一沉,后转头看着年韵,“此事与你有关,若是恣怡醒来将事情推到你身上,德妃必然会记恨与你。你是东宫的太子妃,一言一行都要时刻注意,若是因为你的不慎引来大祸,那也是太子的过失。”
“儿臣知错,儿臣下回再不敢如此了。”年韵忙扣首认错。
“本宫暂且禁足你几日,一直到公主醒来,看公主如何说。智者慎言慎行,以为身福;愚者易言易行,以为身灾。这句话,你且抄着,抄到你知道什么叫做谨言慎行。”皇后常常的吐了一口气,恣怡私自出宫固然是错,可是恣怡现在受了伤,若是她醒来推祸给年韵,那么她是必然要给德妃一个交代。
“是,儿臣遵旨。”年韵总算知道,为何宫中不能多言了。
欺雪匆匆扶起年韵,主仆二人疾步回到东宫,欺雪便去拿了女戒过来给年韵,一边道,“郡主这一回,却是无辜了。”
年韵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也不是我无辜,我确实对恣怡说了一些我这个位置不该说的话。你家郡主,这回可是记得了,下回再不能如此多事了。”
欺雪替年韵碾着磨,“郡主向来不多话,那恣怡公主,也不常来咱们东宫走动,郡主又为何要多此一举呢?”
“只是看恣怡的神情,她并非不喜,她心头有自己欢喜的,只是碍于宫规的框框条条,诸多限制,想做却不敢做。”年韵咬着笔头,也颇为心烦,“算了,也是我多事,不提了不提了。”
若是恣怡真的推责,她也认了。
御书房内,宇文昊看着跪地不起的木兮,也颇为头疼。
事情的经过木兮已经说过了,便是恣怡私自出宫去找木兮,不想在西蜀王府,恣怡不小心喝错了下人给木兮倒的茶水,便中了毒。
“此事是因为臣子才误伤了公主,若是太子要罚臣子,臣子绝无怨言……”木兮眼底带着煞气,若非那个人之时,西蜀王府的下人又如何敢做此事。
这一次,是因他缘故连累了三公主。
“木兮,本宫知晓你对赐婚不满,但是恣怡接受赐婚并非是因为父皇的原因。父皇宽和,若是恣怡有半点不情愿,他也不会强行赐婚,她是因为见过你的画像,又得知了你的为人,心生爱慕才同意的。”宇文昊开口。
木兮身形未动,眼底闪过一丝错愕。
宇文昊也不再多说,“但是到底恣怡是因为你才私自出宫,又出了事。德妃素来对恣怡保护的紧,只怕现在已经对你心生怨憎,因为此事,说不得会如你所愿,请父皇取消赐婚……”
宇文昊说完这话,木兮冰冷的面容上终于有了一丝皲裂。
耳边回响的,是那道怯弱而又执着的声音。
恣怡自小长在宫中,在母后的保护下长大,不知世事之苦,但恣怡也做好了准备后,嫁给世子后,无论遇见多少苦难,恣怡都愿意和世子一同面对,只要世子不弃。
只要世子不弃……
他这样出生就被厌弃的人,她这万千宠爱的公主竟然会对他心生爱慕,求他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