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子山站在门外,听着水声,很有些燥热,还好冬天的风,很冷。
刚刚冷静下来。
就听见白雪飞叫他,“贺大哥,你在吗?”
“我在!”他急忙回应。
一心想的都是她看不见肯定很惶恐。
“怎么了?是不是水不够热,我去叫赵姨?明儿就来人了。”
小娘子懂事的回他,“不用啦,很晚了,不要麻烦赵姨了,贺将军刚回来,肯定有很多话要和赵姨说。”
多么乖巧的小姑娘!
贺子山在心里自圆其说,仔细想想那些事,其实小娘子心地善良又可爱单纯,只能怪自己没给足她安全感。
“我陪你说说话吧。”他想着,绝不能重蹈覆辙,尤其还有个江子墨虎视眈眈。
白雪飞在里面一脸坏笑,不错嘛!
有进步,值得鼓励!
“贺大哥,你真好!”白雪飞真心实意的夸赞了他一番,“你总是这么贴心。”
贺子山笑。
白雪飞问道,“贺大哥,贺将军他是不是很厉害啊。”
她一直耿耿于怀那个虎皮和砍脑袋。
贺子山显然也猜到了,说起这个他也有些疑惑,“你是怎么知道我爹他弄了套虎皮?我爹说他没跟你说过啊。”
这天,瞬间就聊死了。
白雪飞还在犹豫,要不告诉他应该也没关系。
贺子山只当她是害怕,“你是看话本子里说的山匪吧,烧杀抢掠,为虎作伥。”
“嗯,你怎么知道?”
贺子山心道,他们祖传的身材高大,村里小孩都害怕,也不怪她远远的看着,就想到山匪。
“我和我爹一样,小时候就比同龄的孩子高大,力气也大了许多,所以小时候那些孩子玩过家家,我就是那个坏人,不过,身体强壮才叫我活到现在。”
直到遇到了你。
他的心里,是甜的。
和门缝传出的花香一样甜。
白雪飞趴在浴桶边沿,看向门口光影,“一个人,很难过吧。”
贺子山摇头,“都过去了。”
“嗯,都过去了,以后有我陪着你。”她拨弄着花瓣,想逗他开心。
“贺大哥,我给你讲我哥的事吧。”她努力回想,“我娘叫白书瑶,听说现在叫苏妃娘娘,我娘说生我的时候大雪纷飞,所以我叫雪飞,后来,叫我哥知道了,就问我娘为什么同一天出生,他就跟雪一点不沾边,你猜我娘说什么?”
“嗯?”
白雪飞笑了,“我娘说本来打算叫白雪山,是不是很像地名?后来我们才知道,隔壁村的山就叫白雪山!我哥知道以后竟然觉得很感动,难为娘这种足不出户的人,还考虑了这些。”
贺子山笑,“你知道你大哥哥叫什么?”
“大哥哥?”她仔细想了想,“李瑾瑜?”
“听说你大哥哥以前叫李山。”
......白雪飞懂了,所以根本就是原主她娘,懒得想。
好惨一哥。
“贺大哥,你现在有没有开心一点。”白雪飞问。
贺子山愣了一下,“嗯,开心了很多。”
白雪飞狡黠一笑,既然如此,那她要开始了。
松松垮垮的披好外袍。
“哎呀——”她突然叫了一声。
随后,噼里啪啦,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
“怎么了?”贺子山连忙起身面朝里面,伸出的手紧紧扒着门框。
白雪飞一边笑,一边叫,“没,没事,我笨手笨脚的,好像把水桶弄倒了。”
“怪我,我不该放那半桶水的。”他焦急道,“你人摔着没有?要不要叫人来帮你?”
白雪飞挑眉,还不进来?
“哎呀——”她往地上一歪。
“是不是摔着了?我......我进来了......”
白雪飞计谋得逞,刚准备落泪,却见贺子山进是进来了。
但他闭着眼。
白雪飞心道,果然是他,如假包换!
但她就爱他正经又经不起撩的样子,她整个人半倚靠在床边,娇声道,“贺大哥,你怎么进来了?我......我衣服穿好了没?”
“别......别担心。”贺子山也有些结巴,“我闭着眼睛,什么都没看到。”
“真的吗?”白雪飞明知故问。
贺子山脱下自己的衣服,摸着墙壁慢慢一步一步往前,踢到木桶的时候才问道,“我把衣服递给你披着,你伸手摸一摸。”
房间不大,放下浴桶和床,也就只剩两臂长的空间。
白雪飞看着晃动的衣服,并没有伸手去接,“贺大哥,我没碰到,你再往前一些,我在床边上。”
贺子山被满屋子没有散去的花香熏得脑袋发胀。
他慢慢往前,手上的衣服不高不矮的举着。
“我过来了,你伸手,碰到衣服叫我。”
“哦,我知道了。”白雪飞捂住嘴巴偷笑,慢慢起身坐在床上,优哉游哉的看戏。
贺子山的人影慢慢向前缓慢移动,每一步都很谨慎。
靠得近了,她才看到他,眼睛紧紧闭着,眉头紧皱,倒是真的很君子。
“衣服,抓到了吗?”贺子山时不时问她。
白雪飞不忍心逗他了,伸手去拿衣服,指尖刮过他的手背,“我拿到了。”
猛然碰到白雪飞的手,虽然只是指尖,但贺子山看不到,只急忙把手收回去,“衣服穿好,怪冷的......”
白雪飞都能看到他的脸色红成彩霞,“好,我知道的,不要睁开眼睛哦。”
没有惊慌失措的尖叫声,贺子山松了口气。
小娘子全身都软,也不知道碰到了哪里,总之没有冒犯到哪里......就放心了。
但这么一想......
又很热。
白雪飞接过衣服,她现在还很纯洁,只觉得这样就是姐姐们说的肌肤之亲了,“贺大哥,你当真没有偷看吗?”
贺子山急的直摇头,虽然他很想,但是他们还没成亲,他不会害了她。
白雪飞看着他慌张的摇头,都忘了她看不见。
“我不信,我摸摸你的眼睛。”
要看早看了。
但贺子山依旧应下,“好,你先穿上衣服,怪冷的。”
白雪飞披着衣服,先是伸手在他腰上胸上,一通乱摸,然后焦急道,“在哪儿,我怎么没摸到。”
还要往下的时候,贺子山一把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眼睛上。
白雪飞咬唇忍笑,伸出另一只手,“两只眼睛我都要确认的。”
“好。”贺子山顺从的低头。
白雪飞垫脚,睫毛擦过他的脸颊,气息微热,嘴唇轻触到他的鼻尖,轻笑出声,她道,“贺大哥,我确认好了,你可以睁眼了。”
她嘴角的笑意还未来得及收敛。
突然,整个人后仰——
贺子山睁眼看了她一眼,香肩微露,他赶紧又闭上双眼,霸道又克制的堵住她的呼喊。
想狠狠惩罚她的淘气,又舍不得伤她分毫。
白雪飞猝不及防的受了这吻,一开始还能嗔怪他学坏了,后来反应过来是自己教的他这般,最后什么都想不出来,只觉得晕晕乎乎,忍不住伸出手来攀上他的脖子,一声声的唤他,“贺大哥,相公。”
她叫声呼唤,贺子山却是浑身发烫,停了动作。
他声音发涩,耳尖都红透了,嗔她,“调皮,怎的这么喜欢撩拨我。”
白雪飞正在迷糊,闻言嘟囔道,“相公,我有些难受。”
她形容不出来,只觉得亲他的时候,能纾解许多。
贺子山毕竟是个男人,就算不去主动了解,田间地头,总有男人肆无忌惮的畅谈床笫之事。
他有些尴尬,身体的变化怕冒犯了她,刚退开一些距离,她偏又仰头凑了上来。
“相公。”女人的声音温软又带着些委屈。
饶是他再有定力,也克制不住。
复又低头吻她。
贺子山这辈子没吃过什么甜的东西,但他觉得,最甜美的蜜糖应当也比不上小娘子的香甜。
“贺大哥。”白雪飞声音带这些哭腔的难受,刚想嘟囔两句,突然摸到他脖子发烫。
她一下子整个人都清醒了,急忙伸手去推他。
“贺大哥,你是不是着了风寒了?”到底是关心他,她一下子满心自责,“是了,肯定是的,你都把衣服给我了,你肯定是着了风寒。”
她是爱逗弄他,可没想把他弄病了。
听说凡人很脆弱的。
“贺大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白雪飞快急哭了,瘪着嘴巴就要把身上的衣服还给他,反正她其实是穿了的。
贺子山又是失落,又是庆幸,眼瞅着她肩膀都在外面,急忙道,“我没事。”
把她双手双脚塞进被子,仔仔细细按压妥帖,只剩一个脑袋的时候才停手。
“真的没事吗?”白雪飞还是有些担心。
贺子山把衣服搭在手臂上,默念了好几遍四大皆空,才平复下来。
把额头抵在她头上,“是不是不烫了?”
好像确实还好。
白雪飞还要再问。
贺子山急忙道,“你哥哥说了,早点睡觉对眼睛好,等你歇息好了,兴许明天就看的见了,那时你再亲自确定好不好?”
白雪飞这才乖乖点头。
小身板经不起折腾,又累又困。
打了个哈欠,她道,“贺大哥,好梦。”
好一番收拾之后,最后一趟进门的时候,白雪飞已经呼吸平稳。
贺子山亲了亲她的头顶,“好梦。”而后轻手轻脚的离开。
门外明月高悬,冷风呼啸,贺子山长长的吐了口气。
江子墨的话到底是让他记在了心里。
她是千娇百贵的公主,而他是一穷二白的破落户。本是云泥之别,但他不能利用她的信任,剥夺本属于她的尊贵。
唯有,努力和她站在一个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