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故生了,分管副市长第一时间也赶到了,而且是亲自指挥,说明什么?说明你分管副市长对事故预先就有预料。中文≧ w≦w≤w≤.≤8﹤1≦z≦w≤.<有预料却不处理,也不给市委反应,又能说明什么,说明你分管副市长有隐情,你想退也退不掉。这就把你分管副市长和事故粘的更紧了,让你想脱干系也脱不掉。
如果分管副市长没有给市委报告,那么市委就没有责任了。市委没有责任,我兰沧海当然也就没有责任了。当然现在正是摆姿态的时候,只有将姿态摆正确了,把自己置身于事故之上,才能在上面下来查的时候,更加游刃有余。这才兰沧海的真正目的。
关键时刻,兰沧海第一个想的的是自保,只有自己保住了,才能保住女儿兰英。自己保住了,即便是女儿兰英有个三长两短,等风头一过,一切都好办了。
同时兰沧海心里还有别的盘算。只是这个盘算必须是在保住自己的前提下进行。如果自身难保了,那么这个盘算就等于一个空念头。
他想利用这次事故,对x市高层进行一次清洗。一朝天子一朝臣。自己已经当了x市的“天子”,却没有换了一个臣,这个天子未免有些窝囊。
兰沧海一边走,一边思考,没一会功夫已经进了市委大院。
市委大院已经站满了各部门的头头脑脑,见了兰沧海急忙迎了过来。兰沧海一改过去和蔼可亲的面孔,只是板着脸点头致意。现在已经到了非常时期,必须把握住自己的身份。自己平时虽然很少得罪人,但你不得罪别人并不等于别人不得罪你。隔岸观火、落井下石,这些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尊重你是因为你还在位,一旦落马,马上就会形成墙倒众人推的局面。
兰沧海在领导岗位上也呆了十几年了,对官场人心认识非常清楚。
兰沧海不经意地看了一下院子里的人,除了几位副书记和副市长之外,就是工矿办、安监局的人了。人基本都到齐了。只是不见李市长。兰沧海张了一下嘴,想问,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到四楼会议室集中,准备开会。”兰沧海摆了摆手道。
兰沧海一边走一边说,并没有和其他人谈论什么,走了几步感觉有些不妥,又转身对王光禄说:“让安监局和工矿办的也一起参加。”
今天来的都是市委常委,安监局和工矿办似乎并没有资格参加这次会议。但生了安全事故,安监局和工矿办理应参加。
几个副书记和副市长在窃窃私语(严格来讲是低声讨论),兰沧海瞟了一眼,几个副书记和副市长的讨论戛然而止。裘学敏一个人在后面,不紧不慢悠然自得地走着。溃坝事件跟他分管的工作没有什么关系,他分管城建、财政等工作,跟溃坝压根沾不上边。严格一点讲,他现在的表情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兰沧海上楼梯的时候突然问裘学敏:“你们李市长呢?”
裘学敏猝不及防,愣了一下神,马上就反应过来了,上前赶了两步道:“不太清除,可能是已经上楼了吧。”
裘学敏不怕兰沧海,甚至有些看不起兰沧海,感觉这个市委书记确实很窝囊。但面子上还是要做出一副尊重的表情。更何况他和兰沧海没有什么过节,不像和李高瞩,已经是明刀明枪地干上了。只是在儿子被打之后,对兰沧海也多多少少有些怀恨在心。
不过兰沧海突然的问话,还是让他心里感觉极不舒服:你明明知道我和李高瞩不合,还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是什么意思?
“刚才我过来的时候,看见李市长已经上去了。”王光禄补充道。
兰沧海没有再说什么,继续上楼。
已经是凌晨四点多钟了,正是黎明前的黑暗时刻,只是在灯火辉煌的城市,黎明前即便是有一段极端的黑暗,也会被隐藏在闪烁的灯光之中。距事故生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
会议室里晃白的灯光,让部分还有些朦胧睡意的人感觉很舒服,伸手在脸上揉搓几次。
“开始吧。”兰沧海低沉道,同时点了一支烟。
兰沧海手里的香烟,马上引起了所有人的眼光。大家都知道兰沧海已经戒烟了,现在重新把烟点起来,意味着什么呢?最起码可以告诉大家,兰沧海同志现在很紧张。
非常时期更不能乱了阵脚,所以会议室并没有大家想象的慌乱。不要说全国有多少人了,光x市就有三百多万人口,三百多人也只是其中的万分之一而已,虽然在数量上有些骇人,但依然是全局中的一部分,而且是极小的一部分。即便是紧张,也不能慌乱。
李高瞩道:“我有三点建议,第一组织人员赶往事故现场,马上展开营救工作;第二联系有关专家进行分析论证,看采取什么营救办法能够解救更多的人员,把人员伤亡数量控制在最低限度;第三如此大的死亡人数,我认为现在应该马上上报省委省政府。”
在这场事故中,李高瞩虽然也在考虑个人得失,但他更多的还是考虑老百姓的生命安危。
李高瞩说完,会场竟无一人言,往常在这种情况下,大家即便是不说什么,也会象征性的点头表示同意。
问题出在哪里?显然是出在李高瞩的第三条建议上。
尾矿库溃坝,整个村庄被泥石流冲垮,三百多条人命,明显已经构成特大安全事故。如果上报省委,省委肯定要严查,说不定会引起中央的重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事情就麻烦了。x市就再无宁日。拔出萝卜带出泥的道理大家都懂,而且知道其危害性和扩展性几乎是无边界的。到时候中央和省委极有可能对x市进行一次纪律大整顿。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就不是在座的这些人能控制的了的了。
既然是大整顿,就不止整顿一件事情,各个方面都要整顿。在座这些人谁身上没有一点杂七杂八、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
“我不同意李市长的建议。我认为在事故没有查明之前,最好先不要给省委上报。万一我们只是虚惊一场,大部分老百姓都安全撤离了,只是毁坏了一个村庄。我们这样鲁莽地上报省委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更何况……”
李高瞩说完,裘学敏沉默了一会,见没有人说话,知道大家表面上虽然不说,心里都不会同意李高瞩的建议。更何况李高瞩的建议本身就是把大家往火炕里推,就是兰沧海也绝对不会赞同李高瞩的建议。只是大家碍于李高瞩市长的权利不敢明说罢了。
但反对的说法总要有一个人提出来。裘学敏不怕李高瞩,当然也是想借此拉拢人心,就站了出来。
“放屁,”李高瞩没等裘学敏把“更何况”后面的词说出来一拍桌子,站起来大声道:“别说你是一个副市长了,就是作为一名有几十年的党龄的老党员,你就不为你说这样的话感到害臊吗……”
大家都想不到李高瞩会突然火,而且骂出了两个脏字,这跟李高瞩一贯的风格不符,更不符合现在这种场合。
会场气氛马上紧张了起来。大家都在用余光看兰沧海。二虎相争,也只有兰沧海能说话了。
兰沧海却依然一言不,大口大口的抽烟,好像是要把这些年戒掉的烟重新抽回来。
裘学敏也愣住了。他也想不到李高瞩会这么不顾身份,在市委常委会上骂人。
裘学敏是个老官场,不会被李高瞩的几句骂吓倒,不仅不会,而且在李高瞩的骂声中,他找到了更好的对策和办法。他要让李高瞩在市委常委中彻底威信扫地。
“李市长,你不要激动,我是说万一,并没有说绝对。当然我这样说也是一个建议,也是为大家着想。”
裘学敏并没有对李高瞩的骂人进行反驳。这种情况下需要反驳吗?李高瞩当众骂人,而且是骂一个常务副市长,本身就是自降身份,难道还需要反驳吗?裘学敏不禁在肚里哼了一声,对李高瞩的为官之道更加不放在眼里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东方已经露出了白肚,时间定格在早上六点十五分。距事故生时间已经过去了四个多小时。
“你在为大家着想?你在为哪个大家着想?小王庄现在有三百多条人命被埋在泥石流下面,你就用个‘万一’来搪塞老百姓?你觉得你这样说,对得起你自己的良心吗?现在离事故生的时间已经过去四个多小时了,我们还在讨论这些无聊的问题……”
“别说了!李市长,我不觉得你把话题扯的有点远了吗?关于裘副市长良心的问题,今天我们也没有必要讨论。另外我已经派陈副市长和人武部的武警战士过去营救了。你放心好了!”
始终一言未的兰沧海终于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