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衣身子晃了晃——她第一次见面的舅舅,难道在她拒婚之后准备强抢吗?
她可不可以求饶或者喊救命?
“爹,你吓着她了。”
“又吓着了呀?”蒋盟阳愣了愣,旋即挥手,“你们散开些,别吓着我宝贝外甥女!”
“舅舅,他们是……”穆青衣颤抖着爪子,弱弱的问。
“哦,你不是不肯跟嫁给臭小子吗?那没办法,臭小子又不能入赘,所以只好……”
“只好怎么样?”穆青衣咽了咽口水,她觉得自己现在的脸色一定很难看。
“只好送一批护卫了!不然就这样把你丢在京城,我怎么放心啊……”
只好送一批护卫了……
好吧,果然是她想多了!
穆青衣擦了擦额头的汗,笑的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呢,这护卫她可不能要,没听说哪个姑娘家有护卫的嘛!
她正要张口拒绝,蒋盟阳就道:“你要是连护卫都不要,那没办法,舅舅我只能将臭小子丢在你身边当护卫了。”
拒绝的话立刻被穆青衣吞了下去,她瞅了瞅四周的人,不下二十个,眼珠子一转道:“当然是要的,不过我一个女孩子家,哪里需要那么多护卫,一个两个就行了。”
“这不成!一两个护卫叫什么护卫呀!你算算,一个打探消息,一个出主意,一个杀人,一个挖坑,一个埋土……你身边还有留人保护吧,你渴了要人端茶吧,饿了要人做饭吧?算下来这些都还有点不够啊!”
穆青衣:“……”
“舅舅。您看这样行不行……”
争来争去,穆青衣最终留下了六个人,她觉得,自己身边有几个人就够了。至于是哪六个人,她也没选,愿意留下来的她就留着,不愿意也不强求。
人家跟着蒋盟阳也好。蒋泽也好。将来都是能闯出一番成就,扬名立万的。唯独跟着自己,一个深闺弱女子。简直前途暗淡无光暗无天日。
再说,对这一批护卫,就算来自武林世家蒋家,她也没太多指望。留下来。就当安蒋盟阳的心吧。
至于“收护卫这种大事应该要和父亲商量”,都是她躺在床上才想起来的。可那会儿人都躺在床上了。总不能又出去吧?想了想,她让海棠铺好纸墨,用自己烂到一定程度的狗爬字给定国公写了封信说明了这事。
梨苑这边主客都睡的安稳,福苑楠苑却注定是失眠之夜。
穆青祺被老夫人留在了福苑。他以前就住在福苑,虽说现在去了外院,但房间还是留着。就是怕老夫人什么时候想起来留宿。
但他今天一点都不想留在这里。
一口气喝完丫头端来的醒酒汤,他衣服也不脱就直挺挺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听完了丫鬟的话,老夫人挥挥手,对她身边的嬷嬷道:“让那个丫头服侍吧。”
赵氏一听心中一跳,不禁出声:“娘,祺哥儿还小……”
“是啊,还小!”老夫人瞥了她一眼,声音冷冷的,“十三岁了,不小了。你瞧瞧他今日的做派,哪里像个不懂事的孩子?分明是没死心!他既然不死心,那我这个做祖母的就帮他死了这条心好了!”
“赵氏,你是想他白玉微瑕还是身败名裂,自个儿想清楚!”
赵氏张了的嘴又闭上,半晌才苦涩道:“将那丫头嫁出去,成了亲生了子,他自然而然就死心了,何必……”何必这样作践他!
“说得轻巧,你如何不去?”提到穆青衣的婚事,老夫人心里就怄得慌。定国公摆明了要给穆青衣找个门第高出身好相貌才学品行一个都不差的人来,可这样的人,如何能看得上她?她除了脸漂亮些,哪还有看得过去的地儿?!分明是自取其辱!
“娘,是媳妇儿的错。”赵氏也知道穆青衣婚事难办,也知道这事是老夫人喉咙上的一颗刺。可不能因为难办就不办啊!穆青衣再有个把月就十五了,穆青灵只小她几个月,她的娴姐儿和祺哥儿可都已经十三了,结果因为穆青衣,都还没开始议亲!
老夫人看了赵氏一眼:“祺哥儿这边你可别瞎忙活,现在给他说亲,十有八九不如他意,还是得把眼前这事处理了。至于娴姐儿,我身边长大的姐儿难道我不心疼?放心,亏待了谁都不会亏待了她。”
虽然都是空话,但赵氏仍旧安心不少。
她们这边说话,穆青祺睡的那间屋子却是有些热闹。
穆青祺喝多了是没错,但他顶多有七八分醉意,又喝了醒酒汤,除了头还有些晕乎脸还有些烫之外,跟平日里没什么差别。
是以有人推门进来的时候他清清楚楚的听见了。但他正“睡”着,不能突然醒来开口赶人,只好竖着两只耳朵听。
那人脚步轻巧,走到床头轻轻唤了他一声。他翻身,一脚踢在那丫鬟腹上。
“哎哟!”那丫鬟跌了一跤,爬起来看时却看见他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呼噜声震耳欲聋。
丫鬟摸着肚子狐疑地望着他,可他一身酒气,鼾声震天,不像会突然醒来的样子。
八成是翻身吧。
丫鬟心想,又盯着穆青祺瞅了许久,瞅着瞅着,吃吃笑出了声,最后轻声道:“我的小少爷,你可真俊!连打呼都这么帅气!你现在就这个样子,将来可怎么得了呀……”
丫鬟碎碎念了许久,终于想起自己还有其他事要做。她忙跑去香炉边,将里头熏的正好的沉水香取了出来,再将嬷嬷交给她,让她必须点上的不知名的香放了进去。
还没盖上盖子,就觉得颈后一凉。
“取出来!”一个低沉的、压抑着怒火的可怕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她僵住了,身体因害怕不敢有任何动作。
“我让你取、出、来!不要让我说第三次!”
颈后的冰冷又深入了几分,她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忙不迭的将香取出来。她取了香,尖锐而冰冷的触感消失,同时消失的还有那个令人战栗的可怕的声音。但她不敢动弹,她怕她一动又惹怒了那人。
“是她们让你来的?”穆青祺坐在锦凳上,一脸的疲惫。
“是、是!”丫鬟其实并不清楚他口中的“她们”是谁,只是条件反射的答了。
又是一阵沉默。
“你过来。”穆青祺道。
丫鬟站着不动。
“我让你过来!”
“我、我不敢……呜呜,我不敢。求您饶饶了我。我再也不……”
穆青祺一惊,扑过去捂她的嘴:“闭嘴,你不想活了吗?!”
整个定国公府都入睡的时候。蒋泽在屋子里踱步。
嗯,消食。
他今天胃口特别好,吃了好几个肘子,外加七碗饭和一只鸡一只鸭。以至于现在都还有点撑。
这是积食,就这样入睡对身体不好。他本想打一套拳或者找个护卫过几招的。又想到这种剧烈运动对身体更不好,于是就在屋子里慢慢地踱起步来。
夜很安静,偶尔能听见蝉和蛐蛐的叫声,那是丫鬟们手底下的漏网之鱼。
突然。风里多了一个声音。
这大半夜的,谁呀?!
他推窗,翻了出去。
方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不过一天没来。怎么就多了这么多人?还一个个都身手不俗。
“兄弟,你哪条道上的?”
“这里可是定国公府。你们聚集在此有何贵干?”方程眯着眼,盯着面前十来个黑衣人。今日是他大意了,不知不觉落入了这些人的包围圈里。不过谁能想到平日里如入无人之境的地方居然一下子就布下了天罗地网呢?
“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贼喊捉贼的不少见,少见的居然是有贼不穿黑衣,啧啧,你是太傲娇呢还是太傲娇呢还是太傲娇?”
“本来以为给个小丫头片子做护卫没啥意思,没想到头一天就碰上这么好玩的事,看来留下还选对了!”
“兄弟们,擒了他,这可是咱的首功!”
方程听出来了,这些黑衣人不是贼,而是定国公府的护卫。眼看着越来越多的黑衣人窜出来,他唇角一弯,猛地朝叫嚷着要得首功的瘦高个男人扑过去。
“我擦!”瘦高个男人见他扑来,怒骂一声,立刻出刀。可惜,方程攻到一半忽然撤向左方,只见他一拳一腿,包围圈就破了一个口,他轻笑一声,扬长而去。
蒋泽正看见这一幕,手往腰间一模,也不看拿的是什么,寒光凛凛的一大把直接朝方程甩去。
护卫们看见他那手势,倒吸一口凉气,接着闪的闪避的避,深怕中招。
方程听见风声,也不回头,直接脱下披风向后一旋一抛,人却是头也不回的溜了。
“咕咚。”
咽口水的声音。
“没想到京城还有如此人物,难怪做贼也敢穿白衣!”瘦高个擦了擦冷汗。
“哼,我不过没有使出全力而已!”蒋泽瞄了护卫们一眼,冷声道。
众护卫:“……”人也不像全力以赴的样子呀!
“那是,咱们少爷那是没用出全力,一旦用了全力那人还不得跪下求饶啊!”一个胖子乐颠颠拍马屁。
众护卫默!
“我去捡披风,说不定能查出些蛛丝马迹。”瘦高个道。
“不用了,他既然敢扔,定然是有把握的。”蒋泽声音有点冷,话有点多。
护卫们都知道,蒋泽蒋大公子生气了!最英俊最潇洒也最小气的蒋大公子生气了!众护卫们默默给惹蒋大公子生气的白衣少年点了对蜡。
“少爷,我去捡回来吧!”胖子顽强道,“查不出那人身份不要紧,您的银针不能浪费呀!这才是关键!”
这才是真狗腿!护卫们送出自己的大拇指……朝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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