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羽苏醒之时,已是第二日。
他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间陌生的屋子。窗几明亮,夕阳透着窗洒入,屋子不大,古朴,但十分整洁,一层不染。
蓝羽从床上坐起,他依稀记得是那位神秘的红袍人将他救走,再后来自己便是失去了意识。
难道这是那个红袍人的地方吗。蓝羽心想。
伸出双手,蓝羽用力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他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然后不堪回首的记忆瞬间涌现。
天源城,玉鼎台。
父亲被天源王族所杀,那断头惨死的情形,在他脑海里犹如一根刺一样深埋扎根,
蓝羽不觉紧紧攥着拳头,咬牙切齿、
然后喃喃道:“父亲...父亲。”
...
“你醒了...”
突然响起的声音打破了蓝羽陷入痛苦的思绪,抬头望去,有人推门而入,蓝羽警觉的定眼一看,便是大大吃了一惊。
“木...木老头?”蓝羽情不自禁的喊出了声。这推门而入的来人,竟然是从小到大跟自己在同一屋檐下相处的蓝府管家,木管家。
若不是这屋子他从未见过,蓝羽定会错以为是回到了天源,回到了蓝府。
“我这是在哪?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难不成,那红袍之人便是你吗?”一连串的问题好似连珠炮一样从蓝羽嘴里发出,对于此时自己的处境,他确实有着诸多疑惑。
似乎是早就料到蓝羽会这般模样,木老头微微的笑了笑,没有做声,然后摇了摇头。
蓝羽见木老头笑而不语,心里也是有点着急,但他真切的察觉到,眼前的木老头,和往昔的那个慈祥的蓝府管家,有点不太一样,哦,不对,应该是完全不一样。
眼前这个人,一举一动,甚至眼神之中,都透露着一股上位者的气息,比起自己的父亲蓝肃,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更加纯净,更加悠然。
“你不是木管家吗?”蓝羽再次发问道。话一问出口,他自己都觉得变扭,眼前的老人,自己在过去的十来年中朝昔相处,对自己呵护有加,要说他不是木管家,自己恐怕都不能说服自己。
“昨日以前,我是蓝府的木管家;但今日之后,我是鹿古。”老头终于开口,依旧淡泊。
“鹿...古?”蓝羽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没错。”鹿古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这里是南崖山庄,你心神受惊,就在这好好歇息吧。”
仍然一头雾水的蓝羽瞪大眼睛望着鹿古,良久,他的眼神忽然凝聚,有些黯然:“我父亲这般下场,是你的功劳么?”
“你的冲动,差点辜负了你父亲的一番良苦用心。他早已断定祸事将近,便提前将你母亲与你各自安置,只是不料你中途折回,还硬闯玉鼎台,差点也是被奸人所害。”鹿古的声音带着些许责备之意。
蓝羽微微张嘴,原来,自己被林浮带出天源城,也是父亲一手安排的,为了保护他和母亲,父亲选择独自留下。
“那我母亲呢?”蓝羽追问道。
“我已将你母亲护送到西域雪晶城,她的故乡,那里很安全。”鹿古说道,“你父亲以命守护天源,实则是想为你和你母亲撑起一片蓝天白云,如今你母亲与你都平安无事,想必蓝肃在黄泉之下也能够得以安息。”
“木老头,我昨日不是被一红袍人带走了吗,怎么今日醒来在这南崖山庄?那红袍人与你是一伙的吗?”蓝羽忆起自己被红袍人救下,可如今却没见他踪影,故而问道。
鹿古摆了摆手,说:“神源大陆,东南西中四域,每一域都有着数不胜数的大小势力,每隔一百年,就会有一位势力之主成为域主,而那红袍人,便是当今的中域域主,紫阳真人。”
知道蓝羽还会继续发问,鹿古稍作停顿,便继续解释道:“紫阳救你,自有他的原因,而你此刻出现在南崖山庄,也自有因果。你母亲秦默语与我有恩,我在蓝府做管家十余载,便是为了报你母亲的救命之恩。如今你父亲已经陨落,母亲不在身边,你便听我的就好。在这里,没有蓝府二少爷,也没有木管家。从今日起,你就是南崖山庄的外门弟子。”
“外门弟子...?”蓝羽疑惑道,他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不过他接着问道:“那你又是谁?”
蓝羽很好奇,这个木老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就是现任南崖山庄庄主鹿溪的师傅”鹿古双眼直盯着蓝羽,停顿片刻,然后接着道:“武道之人口中的南崖老祖——鹿古。”
...
蓝羽呆呆的望着鹿古,有些恍惚,他依稀记得那日在蓝府花园里,木管家对他说的那些晦涩言语:这神源天地之大,一草一木皆是生灵。有人便是有江湖,寻常百姓有他们的江湖,修武练道之人也有他们的江湖,这武道便是一个江湖罢了。寻常百姓有生老病死,武道也有着独有的生死命数,强者为王,则生,弱者为草,则死。
这木老头,原来还真是一隐世高人!?
“你父亲蓝肃,从小在南崖山庄长大,是南崖山数十年来天赋排的上名号的内门弟子,鹿溪对他也是赞誉有加,悉心指导,二十三岁,你父亲便是武境大成。因你母亲之故,才离开山庄,定居天源。如今带你回到此地,算是轮回罢了。”鹿古向蓝羽说道。
“竟是...这样。”蓝羽嘟哝道。
他对武道没有半分兴趣,自幼锦衣玉食,无忧无虑,武道晦涩难懂,以蓝羽的性子,断然不会随意触碰。
“你心神受损,这几日还是暂且歇息。待过几日恢复好了,我带你去见鹿溪,也就是你父亲的师傅。南崖山庄处在南崖山脉的独秀峰,与天源相去数百里,王族之人不会妄为,你就安心休养吧。”鹿古说完,便是转身就要离去。
“木老头...”见鹿古要走,蓝羽急忙喊道。
鹿古停下了脚步,但并未回头,似乎是在等待蓝羽发话。
蓝羽以为自己对鹿古的称呼惹恼了他,连忙改口:“老祖。你知道,是谁将我爹置于死地吗?”
鹿古这才回了头,看着蓝羽,说道:“你不是亲眼所见吗?天源王族下令,王城卫队长印丛动手。由于那昆乞族族长的存在,林浮也是毫无反抗之力。”
蓝羽思忖了片刻,摇了摇头,斩钉截铁的说道:“我听邱泽说过,父亲在天源武道乃绝对的第一人,无人能出其右。昆乞族族长是父亲被杀那日才到天源,而父亲在被行刑前已是奄奄一息,将他弄成那副模样的,定是另有其人!”
鹿古的眼神有些欣慰,随即说道:“想不到心神遭此重创,还能这般心细如发,老夫这是小瞧你了。不过,以你现在的实力,就算知道是谁将你父亲重伤,也于事无补,你在他们眼前,不过是蝼蚁般的存在,你就算是寻到他们,也不过是送死罢了。”
蓝羽咬了咬牙,虽不愿承认,但还是咽了下去。
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的不堪。
“老祖,我要修习武道!”蓝羽毫不犹豫的喊道。
听到蓝羽那稚气未脱的声音,侧过身去的鹿古,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武道之途,非常人可及。其中艰辛,非常人可受。强者为尊,弱者苟活,稍有不慎,便陨落黄泉。蓝羽,你可要想好了。”鹿古严肃的说道。
“老祖,我已下定决心,无论路途如何坎坷而艰辛,我都要试他一试。”蓝羽想到死去的父亲,心里便是觉得毫无畏惧。
“你确定吗小子。”鹿古仿佛对这个曾经的纨绔少爷不大相信,佯装再次确认道。
只见蓝羽抬手摸了摸鼻子,然后用笃定的眼神看向鹿古:
“虽万骨枯,吾往矣。”
(第一卷的内容告一段落,蓝羽历经丧父之痛。鹿古从中域域主紫阳真人手中夺回蓝羽,从此,蓝羽将开始新的旅程。一个天赋平庸的少年,在磨难之后,义无反顾的踏上武道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