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小妹怎么会变成这样?”饶是听了下人的描述,当见到盛子钰时,盛子澜还是不免一阵心惊。
短短一夜,乖巧懂事的妹妹竟然成了这幅模样!
究竟是谁在背后动手脚?
盛天科脸色异常难看,“子钰被毒蛇咬伤,醒来后就成了这样。”派出去的人回禀,何太医家中老母突患重疾,无法到丞相府看诊。何太医曾受他提点,对他视若恩师,格外敬重,除此之外,对太医院的人,他根本信不过,要是让他们前来替子钰看病,不出半日,子钰的病情就会传遍京都,成为全京都的笑话。那些人根本不会同情花般少女遭逢大难,只会暗地里嘲笑。
眼下,只能寄希望于市井大夫。
“蛇,蛇,好多好多蛇......”盛子钰兀自喃喃地说道。自被绑后,她就没消停过,这会儿闹了足足大半个时辰,嘴唇早已开裂,甚至出现血丝,她却浑然不觉。
此刻的盛子钰,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盛子澜突然想到,子钰出事前,她曾让子钰托人少量分散购买砒霜,加入盛子墨的饮食中,毒死盛子墨。没想到,盛子墨没出事,子钰反倒成了受害者。莫非,这件事是盛子墨干的?“爹,娘,我们盛家从来没有闹过蛇,子钰成这样定是被人所害,我们赶紧报官,让府尹大人揪出幕后真凶,还妹妹一个公道。”
盛子澜的话,瞬间激发盛夫人作为母亲的保护欲,“老爷,子澜说得对,眼下除了给子钰看病,我们还要找到幕后真凶,让那人遭受牢狱之灾、刑具之苦。府尹章大人向来秉公执法,断案如神,定能查清事情的真相。”她在苏家深宅大院长大,见过为了争权、争宠使出的各种下作手段,没想到今时今日这种事竟发生在她眼皮子底下,看来,是她太过放纵那些人。
过去数年,盛家风平浪静,而那个小贱人刚回府,子钰就被毒蛇咬伤,这绝非巧合!
敢伤我苏金蟾的女儿,我定让你付出百倍千倍的痛!
盛天科瞪着这对没有脑子的母女,怒斥道,“你们还不嫌事大?这桩案一旦闹到章大人处,就算抓出幕后真凶,替子钰报了仇,子钰的名声也毁了!你们难道希望子钰背上疯子的恶名?”
盛夫人呆愣在原地,不敢反驳。
盛子澜想说什么,终究什么也没说。爹说得没错,这桩案若查到盛子墨身上,自然对盛子墨不利,但对盛家对子钰而言也没有半点好处。若盛子墨把自己瞥得干干净净,到时候受伤害的只会是子钰。咬了咬唇,不甘地说道,“那我们就眼睁睁看着子钰被人陷害?”
盛天科恨恨地说道,“放心,爹自有主意。”
盛家仆人跑遍了整个京都,从一百多名大夫中选出三名医术、医德过硬的大夫,请到盛家替盛子钰诊断。三人给出的论断相同:盛子钰所中之毒极其罕见,能够醒来已属万幸,残留在体内的毒液能够让人意识混沌、行为失控、情绪异常,对于这样的病症,他们也无计可施,唯一的办法是将盛子钰关起来,中药慢慢调理,以观后效。
“大夫,照你们所言的调理,我女儿的病何时能治愈?需要几个月?或者几年?”盛夫人头皮一阵发麻,大夫的话说得极为委婉,但她还是听出了弦外之音,子钰的病怕是个极大的麻烦。
其中一位大夫摇了摇头,说道,“盛夫人,实不相瞒,令千金这种病除非神医在世,否则只怕终生难愈。”
“什么?”盛夫人面色惨白,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整个人往地上倒去。
“娘!”
“夫人!”
盛家,乱作一团。
......
盛子钰这一病,吸引了盛家大半的目光,即便盛子墨几次出现在盛老夫人院里,也无人过问。
这日,盛子墨照例去给老夫人请安。虽然她不能说、不能听,但盛老夫人依旧笑脸相待。
“老夫人,大小姐被人救走后一直生活在小山村,对小时候的事儿一概记不住。如今既然回了盛家,认了先祖,心中始终想着当年之事,希望老夫人能够讲述一二。”小妖笑盈盈地说道,“虽然姐姐听不见,但她能识字,小妖回去后定将老夫人的话慢慢写下来交给姐姐翻阅。”
盛老夫人呵呵一笑,回忆起当年的情形。
“十七年前,子墨和子澜先后出生,她们可都是我盛家的嫡女,我们盛家上下一片欢腾。”
“不过苏氏产下她们后,身体亏空得厉害,接连卧床三月,一双女儿悉数交由奶娘照拂。两个月时,子墨突然患上天花,待太医赶到时,为时过晚,不久之后就没了呼吸。按照荆州的老规矩,我们只能忍痛将子墨带到郊外入土埋葬。”
“幸得老天庇佑,子墨被人所救,这才有了今日我们祖孙团聚的机会。”
盛老夫人说得情真意切,就像她多宝贝盛子墨这个孙女似的。甭管她是不是盛子墨,现在她都顶着盛子墨的名,是她盛家的孙女,更重要的是她是皇上指给定王的王妃,将来对盛家对子俊有百利而无一害。
“小妖,你告诉子墨,既然回了家,就别再客气。她娘、她妹妹只是一时难以接受,其实她们心里都盼着她回府。还有子俊,他在青山书院念书,还不知道姐姐回府的消息,再过两个月,书院休学,他们姐弟就能团聚,到时候让他们多走动,增进姐弟感情。”
小妖连连点头,“奴婢记下了。”
回到荷苑,盛子墨将盛老夫人的话,和南宫晟查到的情况一一比照后,发现极为吻合,没有半点偏差。这是否说明,当年她的确身患天花假死,被抛弃后被人所救,盛家并没有加害于她?
“大小姐,奴婢发现老夫人不正常。”紫萱突然开口。
“说来听听。”她倒是没发现异常。
紫萱说道,“老夫人年老体弱,行动不便,但她说话的时候中气十足,根本不像久卧之人。”
“你是说,她是装出来的?”经紫萱提醒,盛子墨也意识到,盛老夫人已经八十岁高龄,在生活水平低下的古代,绝对算是老寿星,但她身上却没有行将就木的阴鹜之气,反倒面色红润、神采奕奕,压根不像是八十岁的人。
紫萱并不确定,只说道,“奴婢是习武之人,对真气格外敏感,奴婢从老夫人身上感受到真气的存在。”
盛子墨了然,心中有了主意,“事出异常必有妖,给我盯紧老夫人,找到机会试探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