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回盛家的日子。
小妖早早起身替盛子墨梳妆打扮,她在山野多年,不修边幅,无论怎么捣腾,都无法达到满意的效果,气得直跺脚,“姐姐,小妖太笨了!”笨得想揍自己几拳!
盛子墨不以为然,如往常一般将青丝高束,“姐天生丽质,就算披头散发出门,也是大美人。”
小妖连声附和,“姐姐说得极是!”
对于盛子墨能听能说,紫菱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错愕。这两日,她跟在盛子墨身边,知道盛子墨是在装聋作哑。
紫菱取过小妖手里的木梳,三下两下就打理出漂亮的灵蛇髻,再配上碧色珠钗,铜镜中的人说不出的高雅出尘。
盛子墨眉眼飞扬,忍不住回头夸赞,“紫菱,没想到你这双手不仅能舞刀弄剑,还能梳出这么好看的发饰,真是心灵手巧!以后谁要是娶了你,简直是三生三世修来的福分,既能打小怪兽,又能将衣食住行打理得井井有条!”
这样的女子,放在现代,那就是在外白骨精,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在家就成了贤妻良母!
“过奖!”紫菱依旧板着一张脸,说出的话永远言简意赅。但盛子墨能够从她的回答中感受到,受到夸赞后,她心情极好。
小妖眨巴着双眼,抱着紫菱的胳膊,双眼充满渴求,“紫菱姐姐,你教教小妖好不好?”
紫菱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
“娘,你听见了吗,那个贱人就要回府了!”盛子澜的脸上,因为愤怒而扭曲,双手死死地拽着丝帕,一张粉唇几乎被咬破。定王竟真寻了个野女人回来,还大张旗鼓把她送到盛家,置她于何地?置盛家于何地?想踩着她,和那个野女人双宿双栖,休想!
盛夫人脸上呈现出从未有过的狠厉,咬牙切齿地说道,“娘就是死也绝不让那个野女人踏入盛家大门。”
一个身份不明、来历不清的野女人,也想进盛家,成为盛家大小姐,真是异想天开!
“去,赶紧通知你祖母!”盛夫人催促道。
盛老夫人这几日也气得不轻,听闻定王真带了个野女人回京都,还准备将那野女人送进盛家,忍不住开口大骂,“这天下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规矩?随随便便什么人,也能当我盛家的孙女?子澜别难过,今日祖母定以这身老骨头保全盛家血脉纯正!”
后院,几个女人做好了拼命的准备。
前庭,盛天科也没有闲着。自德双公公宣旨那日开始,他就料到会有今日。这几日他并未闲着,而是多方奔走,收集证据,为的正是今日将定王的心上人拒之门外。只要那个女人不进盛家,盛家和定王府的婚约就有效,子澜嫁入定王府指日可待。
......
望着气势恢宏的盛府,盛子墨心中无比酸楚。和悠山村莫家相比,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这具身体生于富贵,却命如草芥,若非她胡乱窜入,这具身体早已成为悠山村的一具白骨!
而住在里面的人,她所谓的血脉至亲,早已将这具身体忘掉!
何其悲惨!何其可怜!
不过,有姐在,定帮你夺回你应得的!
“走吧!”南宫晟拥着她,柔声说道。
盛子墨点了点头,信步朝盛府大门走去。
“定王,且慢!”盛天科领着众人齐齐迈出大门,将南宫晟和盛子墨拦在门外。
南宫晟挑眉,不冷不热地说道,“盛大人,盛大小姐在老宅供奉祖宗灵位十七年有余,其孝天地可感。皇上已下旨,将盛大小姐赐给本王为正妃,今日本王领盛大小姐回府,你有何话说?”
盛天科跪在地上,压根没仔细打量盛子墨,矢口否认眼前站着的是盛家女儿,“回王爷,下官的确有一女名子墨,但她在两个月时患天花而亡,断无在老宅供奉祖宗灵位一说。下官认为,定王是受人蛊惑,听信谗言,遭奸人蒙蔽,恳请王爷明察!”
这时,跪在盛天科身旁的男子开口说道,“禀王爷,盛相之女盛子墨的确在两个月大时患病而亡,当年替大小姐诊治的正是下官。”
“汪有道,当年是你亲自替盛大小姐诊治的?”南宫晟斜眼看了一眼地上的男子,不屑地问道。
汪有道点头,“正是属下。”
南宫晟嗤笑出声,朝甄水示意,“把汪有道的话,原原本本给爷记好。”
甄水点头,“爷放心,小的绝不漏一个字。”这几日他总算弄明白,为何会有那样一道圣旨?为何爷几乎变了个人?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眼前这位又聋又哑的盛姑娘!连爷的心上人都敢惹,这些人是在嫌命长!
南宫晟说道,“既然当年是你诊断的,那你且告诉本王当年的情形,若有半句不尽不实,定不轻饶。”
汪有道是太医院有名的“医痴”,在他眼里除了医书就是病患,这也是当初盛天科找他替盛子墨诊断的原因。正因为汪有道的这种秉性,注定他不会虚溜拍马,不会屈服权贵,这样的人虽官职不高,但说出的话却极为可信。他断定盛子墨患天花而亡,谁能质疑?
翻出随身携带的行医记录,汪有道回忆起当年的情形,“嘉和三年正月初三,下官接到求诊赶到盛家,当时盛大小姐全身出现无数水泡,高烧不退,晕迷不行。经下官诊治,盛大小姐患上的是天花,这种病常见于孩童,除非自愈,别无他法。”
“当时,下官开了几剂退烧药备用,一旦醒来就给大小姐服下。但大小姐福薄命浅,两个时辰后就没了呼吸。下官接到消息,立即赶赴盛家确认,盛大小姐的确已失去生命体征。”
“这是当年的诊治记录,王爷若有疑问,尽可细查。”
甄水取过汪有道手中的诊治记录,送到南宫晟跟前。南宫晟随手翻了几下,扔回甄水手中。盯着地上的汪有道,问道,“诊治记录本王信,但你判定大小姐死亡有何依据?”
汪有道回答道,“当时大小姐已经没了呼吸,身体发凉,属下据此判定大小姐死亡。”
“哦!”南宫晟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如此说来,是汪大人你学艺不精,误判人命!”
汪有道急了,他在太医院行医多年,从未出现过差错,“王爷,此话怎讲?”
甄水从怀中取出一本泛黄的医书,翻到其中一页,送到汪有道眼前,“好心”提醒道,“汪有道,睁大你的狗眼,看看古籍上怎么说。”
“怎么可能?”汪有道看着古籍上的文字,整个人处于错愕中,随即越看越入迷,后来竟哈哈大笑起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笑完之后,又朝着南宫晟连连磕头,“多谢王爷!多谢王爷!”
在场所有人,都被汪有道怪异的举动震住。盛天科暗暗不悦,汪有道是他好不容易请来的太医,也是当年盛子墨早夭最有力的见证者,如今却在看了古籍后行为怪异,要说定王没有搞名堂,他死都不信。
偏过头,正准备提醒汪有道,汪有道却比他还快一步,朝他连连磕头,“盛相,对不住,对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