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事突然
不过陶如轩却知道,顾平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不能给任何说自己为什么下来的。≯w≦w≦w≦.≤8<1≦z≤w.他给陶如轩说想去看守所看看梁红艳,让陶如轩想办法安排一下。陶如轩说,还是不去的好,徒添了伤悲不说,弄不好又被人抓了把柄就更难说清楚了。
不想,就在顾平准备去丰源上任的时候,冯振亮的事儿却了,一下子查出上百万的受贿,在纪委就胡咬一通,把顾平也给举报了,说某年某月某日,在争取财政局局长位置的时候,曾送给顾平三十万元现金,也许是感念陶如轩的过去的帮助,没把陶如轩扯进去。
案子是市纪委下命令查的,具体执行的是县纪委,张廷兴就把情况透漏给了顾平,说这事也不是没有补救办法,但是要狠一狠心。
顾平不免有些慌乱了问道:“怎么个狠心法?”
张廷兴就做了个杀的动作道:“只有这个办法了,要不然恐怕很难脱掉干系。”
顾平不由就愣在了那里,两只眼睛也红通通的,似乎真的就要杀人一样,张廷兴又鼓动道:“其实也不怎么费事,在看守所做点手脚就把事情办了,保障神鬼不知。”
顾平终究没敢马上做出决定,把事情给陶如轩说了一声。陶如轩听完不由一惊道:“恐怕是个阴谋,您还记不记得王占宇?”
王占宇的噎死在看守所的事情已经半年了,看守所所长被判了十几年,主犯被带走后,据说已经枪决了,其他参与者也都不同程度地加了刑期。可见这种事情是纸里包不住火。
陶如轩知道这一切都是汪建设做的手脚,却是顾平捅出去的,但也只能装糊涂。宁树斌难道就不会依葫芦画瓢吗?历史不可复制,却总是在重演,
此刻的顾平已经彻底慌了神,问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陶如轩想了想道:“唯一的办法就是向市纪委坦白,争取主动。再给市委写出辞职报告,彻底打消宁书记的顾虑。”又怕顾平接收不了,接着道:“虽然明明知道是阴谋,但是该忍的时候还得忍。要不然就会越陷越深。”
顾平沉默了一会,还是接受了陶如轩的建议,却不免对张廷兴有些耿耿于怀。过去张廷兴可一直是他的亲密战友,现在竟要置他于死地。这真应了那句话,墙倒众人推,破鼓乱人捶。
不过这句话说的却并不深刻,只是一种表象。众人之所以要“推墙”、“捶鼓”更多地恐怕是一种向新势力的谄媚,是在向新势力表明自己的立场,或者干脆就是为迎合新势力需求。汾城的新势力将会是谁,毫无疑问是宁树斌了。
官场是一个不见血的角斗场,随时都有杀戮出现,昨日的辉煌并不能代表今天的胜利。
顾平从市里回来,心情一下子就沉重了起来,整天闷在书房里抽烟,饭也吃的少了许多,有时候只喝一碗汤便说饱了,数日没有染,白色的根露在外面,一半白一半黑,更显得凄惶落魄了。
王姨也是时常默默流泪,好像在等待亲人判刑一样,总是丢三落四的,有时候炒菜竟忘了放盐,她却吃不出味来,顾平也吃不出味来,陶如轩也装作没吃出来,只能一天一天去陪着两位老人,也没敢给小雅说。
其实顾平还不能算老,五十刚过,以现在人的寿命计算,还是正当年。
大家劝陶如轩不要再去顾平家了,会影响到以后的政治前途,甚至有人说,干脆趁着还没跟顾小雅怎么样,断了算了。
陶如轩只是笑笑,每天坚持去顾家看看。天气也已经彻底转暖了,陶如轩就带王姨出来转转。顾平是绝对不肯出来的,整天闷在家里抽烟,只几天功夫,脸色也变得蜡黄蜡黄,像烟熏过一样。
终有一天,顾平说话了,却是在王姨不在家的时候。顾平从书房出来,将一个文件袋交到陶如轩手中道:“小陶,我知道你是有情义的孩子,你把这东西送给宁树斌,以后也不要再来了。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希望你以后能好好照顾小雅。”
陶如轩知道文件袋里装的什么东西,顾平这是要用牺牲自己来成全陶如轩。陶如轩的眼泪就忍不住下来了,将文件袋放在桌子上道:“顾书记,我不能这么做。”
顾平叹了一口气道:“宁家在丰源的势力很大,你要是不这么做,以后就恐怕很难有出头之日了。不管你信不信,这都是现实。宁振全这个人排除异己的手段从来都是斩草除根。汪建设就是宁振全的人,我把汪建设整垮了,宁振全这是在报复我。他把自己的亲侄子派到我身边,我早就应该有所防备的,却还是一时疏忽,被这小子憨厚的外表蒙蔽了,以为宁振全会既往不咎,想不到该来的还是来了。”
陶如轩仿佛看到了自己渺茫的前程,心里却又憋着一股劲,不管怎么说,忘恩负义的事情是决不能做,就故作镇定地淡然笑笑道:“没什么,大不了跟小雅一块出去闯荡,反正我又不是没学历。说不定,出去了会比现在活的更精彩。”
顾平却能看出陶如轩的心思,摇头道:“你不要骗我,你的心思我知道,你是不会服输的。可你越是这样,我反而越担心。单凭你个人的力量是绝对斗不过宁家的。”说着又将那个文件袋推到陶如轩面前,接着道:“你放心,这件事我不会给任何人提起,包括你王姨和小雅。这是咱们男人之间的秘密,她们永远不会知道。”
陶如轩再次把文件袋推给顾平道:“这些东西您还是烧了吧。您要是想这样试探我,我无话可说;您要是诚心让我这么做,我只能告诉你,我不会这么做,也做不到。我要是这么做了,一辈子灵魂都不会安宁。”
顾平的脸上就有了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道:“小陶,算我求你了,行吗?为了小雅,你就听我这最后一次,好不好?人一辈子总有犯错的时候,你就当犯了一次错,还不行吗?”见陶如轩半天不说话,才缓和了一下语气接着道:“你在县委工作也有快三年的时间了,蝇营狗苟的事情,相信也能看到,就连那些犄角旮旯里都处处藏着祸心。你要是这样心慈手软,迟早一天是要吃亏的。”
陶如轩沉默了一会道:“我之所以不能这么做,其实也是为了小雅。小雅的心性您是知道的,我要是背着她干出这种事情,怎么对得起她,以后还怎么面对她。”
顾平不说话了,站在阳台前面,默默地看着窗外。早春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身上,旁边落下一个淡淡的影子。他的手抓着窗台上的挡栏,煞白无华,像蒸熟了的鸡爪子一样,紧紧地扣着,也不知道是廋了,还是憔悴的原因,人已经没有了任何精气神,五十出头的人,竟有了垂暮的迹象。
顾平被市纪委带走的那一天,天空忽然下起了濛濛的细雨,落在脸上像蚊蝇的脚一样。陶如轩远远地站在县委门前的法国梧桐旁边,没有打伞,雨水就浸湿了头,顺着丝滑落,打在脸上,散开了,又跟眼泪汇在一起,滑落在嘴角,打个旋落在胸前,很快便在胸前留下一片湿湿的痕迹。
汽车开过,将一滩积水溅起,水花落在身上,陶如轩无动于衷,透过车窗,看见顾平被两个人夹在中间。顾平转身往窗外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走了。
陶如轩感觉喉咙里好像塞了一团棉花一样,哽咽了两下,急忙硬生生地压了回去,马上又感觉一团凉气在肚子里打转,咕噜咕噜地响了一阵。
“回去吧。也不能怪你。”
一把花雨伞在陶如轩头顶撑起,雨水便在陶如轩的头顶上戛然止住了。
转过身,是余敏华,陶如轩急忙伸手在脸上擦了擦,也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勉强着苦笑了一下问道:“你怎么来了?”
余敏华也有些动容,话就软软地道:“在窗户上见你站在雨里就下来了。”
“付美玲呢?”陶如轩忽然想起了这个不倒翁。
余敏华大概没想到陶如轩会问起这个人,怔了一下道:“谁知道呢。好几天没见来上班了。部里有人说前两天被市纪委连夜带走了。”
“怎么可能?”陶如轩冷冷地嗤笑了一声道。
余敏华就看着陶如轩问道:“为什么不可能?”
陶如轩不好给她说其中的缘由,只好含糊道:“这种女人是永远不会倒台的。男人的怀抱里总是需要女人的。”
余敏华半天不说话,忽然问道:“你呢?”
陶如轩知道她的意思,却不好接茬,心里憋的难受,又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题,就那样默默地在雨中走着。走了一程,陶如轩就现余敏华的半边身子已经被雨水淋湿了,便要伸手将雨伞往余敏华那边推推,却一下子碰到了余敏华抓雨伞的手,余敏华的手冷冰冰的,陶如轩急忙缩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