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诚思朗声说道:“师父,今日之事,都是弟子不知轻重,在长门与张师弟起了争执,累及后土峰声誉!”
“弟子罪责深重,请师父责罚,只是张辰师弟智计过人,修为精深,我后土峰弟子可说是无人能及,将来能堪大任之人,还请师父不要怪责于他!”
高诚思这话正戳中张宫岁心中所想,张宫岁瞬间暴跳如雷,怒道:“哼,智计过人,修为精深,后土峰能当大任又如何?”
“眼下就如此任性妄为,藐视门规戒律,将来还不欺师灭祖,为祸天下?”
“修真界多少名门大派的弟子,误入歧途,沦为邪魔外道,最后落了个身败名裂,辱及师门的下场?”
“远得不说,就说近来灵山寺本空大师关门弟子,就是因为一念之差,被邪派合欢宗妖女蛊惑,自甘下流,屡犯门规,最后竟然破门出派!”
张宫岁暴怒地喝出一通话,最后指着张辰骂道:“你再瞧瞧你,如今就敢目无门规,肆意妄为,将来还不翻了天了!”
高诚思听得得意非凡,这下师父怒气都在张辰身上,就算惩罚也不会拿自己如何了。
张辰却是心里一阵咂舌,暗想:我只是与高诚思当众比武,落了后土峰面子而已,应该不至于上升到破门出派,坠入魔道的高度吧?
张辰心里对张宫岁说的话大不以为然,当下小声分辨道:“师父,弟子还不至于那样!”
师父训斥,弟子哪能开口?张辰竟然还敢开口分辨,高诚思得意万分,脸上多了几分看好戏的表情。
果然张宫岁神色一狞,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在桌子上重重一拍,怒喝道:“不至于?这都是平日里不重小节,以为小事情小错处不当一回事,最后积小成大,才会铸成大错!”
张辰一阵错愕,撇了撇嘴,更不以为然说道:“师父,我不是只给后土峰丢脸了吗,你要罚就罚,怎么就扯到这些上面了?”
在张辰看来,不是只在长门与高诚思争执,最后让师父以及后土峰脸上无光吗,怎么就扯出往日的一些事情来了,何况往日不是罚过了吗?
张宫岁被张辰抓住话里的问题,一时怒不可遏,怒哼一声,猛挥衣袖,喝道:“孽障,师父还说错了?”
张辰原本跪在地上,离张宫岁有大半丈的距离,忽然只感觉面门一股巨力拂来,瞬间被摔了个筋斗儿。
张辰连忙起身爬起,也不跪了,站起来大声道:“师父,你要罚就罚,说往日的事情做什么,今日的事情,也不是我一人的过错!”
张宫岁瞧张辰这幅样子,就浑身气不打一处来。
高诚思以及旁观的弟子原本乐得开好戏,这时一名弟子趁机喝道:“张辰,你这是怎么跟师父说话的,欺师灭祖可是我们神山第一戒律!”
张辰面对高诚思和他的同党,哪里肯服软,更是不肯认同这名弟子说的话,再加上对张宫岁这莫名其妙的怒气也有些不满,反而说出连自己都后悔的话来——
“哼,欺师灭祖又如何,他这样可不是我师父!”
这话一出真的是言惊四座,欺师灭祖可是修真界大忌,不管是何门何派,都很注重传承,门派才能得以延续千年万年。
欺师灭祖更是神山师门五大戒条第一戒,张辰这话一出真的是惊天骇地!
高诚思却是幸灾乐祸,若是往日小过错,甚至是大闹师门大会,师父都是雷声大雨点下,最终大事化小,小施惩罚,暗护着张辰。
但今日这可是亲口说出欺师灭祖的话来,而且还不承认师父,还当众许多后土峰弟子的面,这下师父就算想护,也护不了!
果然张宫岁在呆住一会儿后,眉毛几乎拧到一起,随后大喝一声:“我一掌毙了你这孽障!省得以后为祸天下,丢尽神山脸面!”
张宫岁说着竟然真的衣袖一翻,一掌劈向张辰!
张辰见势不好,连忙往后闪开,原本以为今日也不过是小事一桩,不想师父今日却闹到了这个地步。
张辰也无暇多想,闪开师父这一掌,飘身出了正气堂,慌不择路,御剑飞出了后土峰。
高诚思看得不甘得手掌握紧,师父心里还是舍不得这张辰,盛怒之下出手依然有分寸,不然师父何等修为,就算是随手一掌也不是张辰能闪开的!
张辰心神慌乱,无意识地御剑乱飞,不多时到了六合峰。
远处可以看到藕香榭前,演武场上殷枫娟在指点弟子们剑法。
张辰如同受伤的小动物,飞身来到殷枫娟身边,一头撞到殷枫娟的怀里,也不说话。
场上六合峰众女表情不一,张辰的到来也打断了众女练剑的思路。
尤其是唐菀儿三女,知道些底细的,张辰不是回正气堂罚跪了么,怎么又跑到六合峰来了,难不成是事情有变?
殷枫娟柔声道:“好了好了,多大了还跟娘撒娇,好多人在呢,羞也不羞!”
张辰依然是紧紧抱住殷枫娟,颤声道:“娘,师父要杀了我呢!”
唐菀儿听了不疑有它,娇呼一声,吴青青也是啊的一声,一旁的袁巧拉住她们俩,眼神示意不要慌。
六合峰众女还有不少人听了也是一阵疑惑,整个神山谁人不知,张师伯最宝贝张辰,哪里舍得杀了张辰?
但瞧张辰这神色,虽然有些小孩子撒娇夸大的成分,但事情肯定小不了,不然怎么会闹到六合峰来求救?
上次张辰公然大闹师门大会,最后也都只是不了了之,罚扫一年十八盘了事,这次众女倒是好奇张辰是做了什么,能闹成这样?
殷枫娟轻轻推开张辰,眉目间似笑非笑,道:“少浑说,你师父要杀你,天下谁人能拦得住?你还有命跑来六合峰么?”
张辰刚才一时激动,未曾细想,这时回忆思索一番,自然是什么都明白了,只是如今可怎么收场?
张辰拉住殷枫娟右手轻轻摇晃,说道:“娘,可师父刚才真的一掌想劈死我!”
殷枫娟如玉般的脸庞上闪过一丝疑惑,奇道:“你师父虽然急躁,可还不止于此,况且你又是他心头肉,怎么会如此呢?”
殷枫娟忽然神色微冷,问道:“是不是你又做了什么翻天的事情,惹怒你师父了?”
张辰尚未回答,却见唐菀儿忽然从人群中上前,恭声说道:“师父,今日辰哥哥虽然捣乱师门擂台赛不对,可也是长门白师兄有错在先!”
“弟子以为是张师伯误会了辰哥哥,想请师父允许,让弟子跟随辰哥哥去后土峰辨别一番!”
张辰心里一暖,暗骂几遍傻菀儿,这当口还要站出来说话。
唐菀儿话音未落,只见吴青青袁巧也是飘然上前,附和唐菀儿的话。
殷枫娟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冷声道:“菀儿,你近来真是也无法无天了,往常缺席早课也就罢了,今日竟然还敢公然在掌门擂台赛上胡闹!”
唐菀儿娇躯轻颤,玉容惨白,几乎想哭了出来,但依然坚定地恳求道:“师父,弟子有错甘愿受罚,只是求师父允许弟子前往后土峰一趟!”
袁巧在一旁看得无语,这还用你这傻丫头来说,哪有当娘的撂下自家儿子不管的?
其实唐菀儿也是关心则乱,再加上一向乖巧有加,在六合峰众女面前都是被当榜样夸赞,从未被师父当众责骂过。
更重要的是,这时唐菀儿是心里也觉得有错,愧疚难当。
张辰瞧见唐菀儿这欲哭的表情,心疼不已,上前低声安慰一句,随后朗声道:“娘,这事情全因我而起,求你不要怪菀儿!”
“弟子这就自行回后土峰,是打是罚,弟子一并领罪!”
殷枫娟脸罩寒霜,喝道:“我六合峰什么时候由你说了算了?”
仙子之怒,令人胆寒,就算张辰也听得不敢动弹。
殷枫娟冷声道:“菀儿,巧儿,青青!你们三个,都给我去祠堂跪三天!”
唐菀儿听得如遭电击,不敢再说,缓缓地往藕香榭殿门走去。
吴青青与袁巧都是小口微张,但在师父威严之下,也不敢多说分辨什么,跟上唐菀儿准备去后堂罚跪。
张辰这时反应过来,开口想要分辨,却不想殷枫娟嫣然一笑,冰冷的神色如冰封消融,道:“你这孩子,我送你回后土峰见四师兄!”
三女听了都是一喜,侧身向张辰看了一眼,随即头也不回,步履轻快地往后堂去了。
殷枫娟又向众女吩咐一句,道:“你们自行练剑去吧!”随即水袖一摆,带着张辰往后土峰而去。
张辰只感觉被一股无形巨力托住,脚下也并未见什么仙剑法器,显然是殷枫娟修为高深,御剑术已入化境,无需祭出法器。
张辰也无心感叹,说道:“娘,你罚菀儿她们做什么,我都说了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菀儿也是无心之过。”
没了弟子在旁,殷枫娟似乎更无顾忌,完全进入母亲的角色,嗔道:“你这没良心的小鬼,娘好心帮你去后土峰说情,你还怪我处事不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