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容仿佛进入了一个荒芜的领域,在这里,时间静止,漫长的寂寞成了永恒。
一切存在在这里都变的没有意义,到处都是一片茫然。
她仰躺在这片空虚中,仿佛自己的身体也消失了。
那么自由,又那么绝望。
这感觉让人恐惧又熟悉。
秦容睁着眼睛,扯了扯嘴角,看着白茫茫一片后面的嘈杂。
那是她的记忆。
“这么多人因为你而死亡,你不缅怀不伤心,连装都不装一下,掉几滴眼泪就那么难吗!”
身披铠甲,脸上带着血的女孩满脸愤怒和哀伤。
“他们不是废物,不是垃圾,是人,没有人生来完美无缺,你是很厉害,可是在我看来,这些敢悍然赴死的人比你强一百倍一万倍!”
那个瘦弱的小姑娘一脸愤然,她面对男人,指责他的冷漠。
周围的人都在哭,只有那个男人,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漠然,冷眼旁观,仿佛是在看一场闹剧。
秦容记得这段记忆。
毕竟她这么蠢的时候可不多,而蠢到去指责别人的时候就更少了。
可她实在没心情缅怀过去。
秦容挥掉这段记忆,抬头对着空茫,语气不善:“是001还是书籍管理专家?不管是谁出来一个。”
片刻后,属于超神书籍管理专家的淡淡白光浮现,慢慢凝聚成一个人形。
秦容眯着眼,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这团光藏头露尾起来实在厉害,她看了好一会才看出这是个什么玩意。
【阿容。】
秦容恶寒,没忍住离他远了一些:“别这么叫我,怪恶心的。”
那个身影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有点伤心,然后将白光慢慢散去,里面出现了一张年轻俊美的脸。
这张脸,至少和秦容有五分相似。
他是秦绒。
不只是任务世界里那个有着悲惨人生的秦容的弟弟。
也是和秦容有着比亲情爱情更强牵绊的双生双体。
秦绒脸上带着点腼腆的笑,脸有点红,冲秦容笑了一下,他叫:“姐。”
传言中的管理局no.1从来都是个独行侠,没人知道她还有个弟弟。
这口瓜能让管理局的一众人吃上一天了。
秦容却冷笑:“可别,我还受不起。”
他这一声叫的是挺抒情的,可惜秦容是个冷心冷肺的主,没想把面基现场改成认亲大会,只‘哈’了一声:“你是什么货色我心知肚明,咱俩之间没必要这么装模作样吧?”
是没必要。
秦绒脸上的单纯依恋没有消失,眼底的希翼变得深邃而不可捉摸,他与秦容羁绊太深,相互了解彼此,但也同时对此深恶痛绝。
抛开伪装的超神书籍管理专家的皮囊,秦绒在秦容面前掩饰真实的自己,从来不是为了隐瞒或者欺骗对方。
他只是习惯了。
“人间是个挺美的地方,对吧。”
他自言自语:“这么美,你何必为了一个人而错过这么多风景呢,你原来还说过想要一座属于自己的城堡,在里面种满各种各样的花,把最喜欢的人放到花海里,只要每天看到对方,就会很开心了。”
那个时候秦容脸上有天真,有笑。
那么多绝望萦绕在她身边,那么深刻的背叛也没打倒过她,她强大的灵魂让人震撼,让人着迷。
只是遇到另一个人,一切就变了。
秦容看着这个面上冷静,实则已经疯魔的人,嘲讽的笑了:“是啊。”
“可我后来发现,这个世界根本没人值得我喜欢。”
秦绒想和她回忆过去,想让秦容不再那么冷漠,想让最初的秦容回来,可惜这只能成为妄想。
秦容没那个感情跟他在这里浪费,直言:“送我回去。”
秦绒说:“苏溪承把我的路都封死了,他始终认为我才是那个罪魁祸首,我是想帮你的。”
“送我回去!”
“他把灵魂碎片留在这里算什么意思,诅咒始终都在,他只会让你更痛苦,不知道不是借口。”
秦容不想听他在这里瞎扯,冷笑:“我自己也可以离开这里,受点伤也没什么大不了。”
秦绒阴郁的看她,那目光明明凶狠,却又透出一点可怜。
他声音低落:“姐,这劫你是不是过不去了?”
…………
秦容醒过来的时候,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她刚起身,就看到苏溪承正好进来。
两人对视。
气氛有点尴尬。
秦容是不怕这种尴尬的,没有记忆的那个她面对苏溪承只想逃避,可拥有记忆的她看到苏溪承,心里却不可抑制的产生一种难过的情绪。
她和这个人,已经太久没见了。
最后是苏溪承有些不自在的咳了一声:“你忽然晕倒了,我就把你送到医院里来了。”
“不过医生没检查出你有什么毛病,就是最近要注意休息,你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吗?”
秦容摇头:“只是突发状况而已,没必要大惊小怪。”
比起这个,秦容更想肆无忌惮的好好看看苏溪承,尽管只是对方的一个灵魂碎片,可也是那个人的一部分。
没有责任的枷锁,没有经历过那些糟心事,苏溪承这个人完整又真实,站在她面前,简直像一个梦。
秦容其实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他,有很多话想跟他说。
但面前的这个苏溪承没办法满足她。
原来的时间掩盖的欲望一直没有消失,即使底线被越降越低,但那些曾出现过的深刻愿望,还是会在要求被满足的一瞬间冒出头来,越来越深。
秦容的目光落在苏溪承青灰色的外套上:“你之前说你喜欢我,是真的吗?”
苏溪承一愣,即使心里已经认定秦容,但真要当面说出来的时候,他还是有一点儿不好意思的,之前表达心意的勇气似乎都被提前透支了。
他有点儿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嗯了一声。
可秦容态度却前所未有的认真,比上一次两个人面对面说话时还认真:“你能确定你的心意吗?确定你对我不是同情,不是愧疚?”不是受一些无法道明的外部因素影响吗?
苏溪承不明白秦容为什么要这么问,但他下意识的就觉得这个问题对她很重要,他也同样郑重而肯定的说:“不是。”
什么都可以敷衍,什么都可以将就,唯独这一份对秦容的感情,苏溪承很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