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天塔,第八层。
不久之前,这里曾经被无数肆虐的刀气全部填满,豪迈的大笑之间,属于魂族的两位顶尖大宗师在此人头落地,但是如今,一切仿佛又恢复了原状。
一束明亮的光芒自上方射下,照耀在大殿中心,光芒之内,有着一座青铜巨棺,散发着幽绿色的荧光。
锁元棺,天武军。
出自八大禁地之一巨神海内的锁元棺,可以长久锁住馆内中人的本源之气,不再流逝,而山海图的极寒之光可以在一瞬间将肉体生机完全冻结,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两者结合之后,就是一种与时间抗衡的取巧之法,同样也是大夏的底牌之一。
一人成军的天武军,其生命的最后就是葬于棺中,然后在山海图的极光之下,作为镇国之器,度过漫漫的无尽岁月,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刻,会有人再次打开这棺盖,使得其无与伦比的锋芒重新降临这片天地,而那时,就是他最后的绝唱。
这便是天武军存在的意义,也是宿命。
青铜巨棺之旁,赵御静静地凝视前方,神情肃穆,随后开口问道:
“外公他醒过一次?”
“禀殿下,黄招大侠,哦,不,黄招大人在神京大战那日苏醒,随后将整个司天监内的外敌斩杀之后,再次入棺内沉睡,但是他服用了殿下所留的净化药水和魔法芒果,将苏醒所消耗的本源全部补充,而且盖棺之前,还留了一句话带给殿下。”
说道此处,一旁的李淳风有些犹豫,整张老脸都耸拉在一块,欲言又止,而早已知晓自己父亲脾性的黄庭,已经满脸黑线地转过头,不忍直视。
赵御看着李淳风如此模样,也被勾起了好奇心,开口道:
“外公都说了什么,你但说无妨,不可有一字遗漏。”
监察整个天下修士的司天监监正李淳风,死死抓住自己胸前的白须,用细不可闻的声音,不情不愿地吐出一句话:
“黄招大人说,还是我那宝贝外孙有出息,李淳风你去告诉我那外孙,当了皇帝之后,就给我狠狠地罚你这种没出息的老鸟,要是再让人接近山海图,下次我就亲自将你拔光,在神京城四大城门上轮流挂上一个月,让整个大夏都见识见识你这鸟样。”
话音落下之后,一片寂静,赵御的嘴角微微抽动,就连坐在轮椅之上的少女请夏,都死死憋着笑容,整张小脸涨到通红。
平复了片刻之后,属于赵御年轻平稳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和母亲的故事里一样,外公果然极具大侠风范。”
而李淳风不愧是老江湖,短短几个呼吸之后,就已经面色如常地开口询问:
“那是否要需要将黄召大人唤醒,与殿下见上一面?”
“不必如此,来日方长,等我找到彻底补充本源的法子,再相见不迟。”
袅袅茶香弥漫,司天塔第七层内,两人隔着一张案桌相对而坐,一位少年和一位少女。
少年目光平静如水,眉心的三道鲜红色的朱砂纹刺破天地,微皱的眉头不怒自威,镇压了第七层内的整一片虚空。
而年轻帝王的对面,是坐在轮椅之上的少女请夏,少女脸上的表情有些紧张和僵硬,此时的情景,她就连做梦都未曾想过。
她的周围都有谁?
大夏人族之主。
两位站在修士顶峰的大宗师。
还有一位拥有锃亮的光头,光光坐着就比自己加上轮椅还要高的魁梧大汉。
四道目光的注视之下,少女的全身血液都因为紧张,几乎停止了流动。
“我听李淳风说,你叫请夏?这个名字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赵御喝了一口悟道茶,淡淡的声音传出。
“据我娘说,我出生的那一年,漫天风雪不止,冬日久久不去,所有人都在盼望着夏天的到来,所以族人都给我取名叫做请夏,为请求夏天到来之意。”
或许是赵御的语气中并没有咄咄逼人的质问,反而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就像是普通的家常聊天,所以少女请夏拘谨的身躯放松了不少。
“你的名字其实极为有意思,因为我赵氏的国号,就是夏。”
此言一出,少女的面色骤变,就连李淳风都失去了淡然,名字之中夹带国号,在前赢氏王朝是属于大不敬的死罪,但是对面的少年帝王却拜拜手,面色如常,继续开口道:
“无需紧张,太祖爷爷和我父亲早已经将避讳条例移除,我也仅是好奇而已,言归正传,你可知要做到司天监的掌舵者,最关键的一点是什么?”
赵御对面的少女,咬了咬自己的嘴唇,轻声回应道:
“获得山海图的认可。”
整个庞大无比,监察全天下所有大夏司天监,都是围绕着一件事物为核心建立,那就是人族第一神器山海图,所以想要成为执掌司天监新的掌舵者,必须要得到山海图太平的认可。
“你明白就好,那我就无需多言,李淳风,你带她去第九层,让太平自己选,我在这里等待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内,获得山海图的认可,重新来到这里,那她就是大夏王朝的下一任眼睛。”
须发皆白的李淳风点点头,轻轻一挥手,连带着少女瞬间消失于原地。
时间过去一刻钟,赵御细细品完案桌之上的悟道茶,对着身旁早已一口闷完的大宗师黄庭,开口问道:
“舅舅,你觉得这少女如何?”
“很不错,她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天赋异禀,是我见过最能判断局势的年轻一辈,就是不知道山海图对她认不认可。”
听到黄庭的回话,赵御撇了撇嘴角,轻声喃喃了一句:
“太平这个还没长大的娃娃,早看李淳风的那张老脸不耐烦了,现在换个年轻的小姑娘,高兴还来不及,这半刻钟时间,已经是其矜持的极限了。”
话音刚落,李淳风带着轮椅少女直接出现在第七层,少女的双颊还带着激动,眼里放着光。
自司天塔回白帝宫的宽阔暗金马车上,赵御斜靠着,然后在脑海中呼唤了一声山海图太平。
“何事呀?”
太平稚嫩的童声随即响起,带着隐藏不住的窃喜,却又故作淡定。
“你是不是故意走后门放了水?”年轻帝王的声音之中带着打趣。
“瞎说,我也是对她有着考验的!”
“哦?说来听听。”
“我问了她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大夏南方的琉雀和北方的有何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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