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开衣服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伤口,宫羽鸣哪怕竭力忍着,也是疼得闷哼了一声,本来已经昏昏欲睡的人,又疼得清醒了几分。
“对不起!”苏绵吓得哆嗦了一下,手指都在发抖,嗓音震颤:“我……我会再小心一点的,要是疼得受不了,你咬着这个吧!”
她从枕头下面抽出来一块手帕,拍在宫羽鸣手里,宫羽鸣费力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轻声道:“动手吧,不用有所顾忌。”
苏绵闭上眼睛,努力深呼吸保持冷静,手没那么哆嗦了,才拿出药箱里面的纱布和金疮药,稳住心神替他上了药,包扎。
当全身心沉浸在这件事里之后,苏绵已经完全忽略一切了,眼里只有鲜血淋漓的伤口,眼神和动作都温柔得不可思议。
宫羽鸣原本疼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却不可自控地慢慢被苏绵吸引。
从来没有人这么温柔,仿佛如临大敌那般小心仔细地对过他,如今,被他利用和欺骗的女人,却给了他完全不同的心悸。
宫羽鸣看着看着,眼神慢慢就柔软了下来,眼珠子都不会转动了,沉溺在了其中。
“好了。”苏绵彻底松了一口气,伸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望着被包扎好不再往外渗血的伤口,脸上流露着满意的笑容。
宫羽鸣却完全被她这个人吸引了,甚至忘记了自己的伤口,就那么痴痴地望着苏绵。
苏绵总算察觉到了不对劲,偏头看了他一眼,担忧道:“怎么了,疼得厉害吗?”
宫羽鸣沉沉地望着她,你你你疼得要死,却忍不住露出了笑意,眉眼温柔地望着苏绵,缓缓道:“没事,能忍住,多谢。”
苏绵微微摇了摇头,看他脸色依旧苍白,忍不住担忧,也不准备多说下去了,催促道:“你先好好休息吧,养好身体要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天色已经很晚了,苏绵伸了个懒腰,也察觉到有些困顿和疲惫。
“我把你的房间占了,你要去哪里?”宫羽鸣挣扎了一下,不想让苏绵这么快离开,所以一下有些急了。
“你别乱动。”倒是把苏绵吓了一跳,激动道,“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小心别又蹦开了,我当然有我的去处,你不必担心,偌大的王府难道还没有我睡觉的地方吗,你就安心在这里休息吧,不会有人进来打扰你的。”
“怎么不会?”宫羽鸣担心道,“要是侍女问你一些事,听不见回应进屋来看见我怎么办?我现在可是没力气再翻墙逃出去了,被看见了,你的声誉可就毁了,还是小心为上。”
苏绵也忍不住担心了起来,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皱着眉为难道:“那怎么办?总不能都不休息了吧,你还需要养伤。”
宫羽鸣想听的就是这句话,马上给出了自己的建议:“你就在这里休息不就好了?放心,不会打扰到我的。”
苏绵诧异地瞪大了眼睛,望着床上的宫羽鸣,再看了眼房间,皱着眉十分为难。
宫羽鸣耐着性子温柔道:“怎么了,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难道还能对你做什么不成?我现在跟个废人有什么区别,我提出这个要求,也是为了王妃考虑的,毕竟要是你不在,真的暴露了,那可就解释不清楚了,王妃也不想被人误会吧?”
苏绵犹豫了片刻,觉得宫羽鸣说得挺有道理,终究还是妥协了,轻声道:“那好吧,我打地铺好了,明天天一亮,我就送你离开。”
苏绵很快从柜子里取了被子在地上打了地铺,离床有些距离。
伤口现在止血了,也不太疼了,宫羽鸣并不想休息,就跟苏绵聊天,主动问:“王妃就一点都不好奇,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为什么会被追杀吗?”
苏绵已经闭上了眼睛,闻言神色平稳地回了一句:“这是你的私事,我并不想打听,我救你,仅仅只是因为你曾经帮过我,并不是很想窥探你的秘密。”
苏绵很清楚,有些事知道得越多,反而越危险。天籁
宫羽鸣却不放弃,再次开口道:“可我若说这件事跟摄政王有关系呢?王妃也不感兴趣吗?”
苏绵一下睁开了眼睛,黑暗中,目光沉沉地盯着床上的宫羽鸣,皱着眉不悦道:“你可别跟我说,又是王妃派人追杀你们,他现在在南边公务繁忙,怎么可能这么做?”
如果自己刚刚救下来的人,转头就跟自己污蔑栽赃嫁祸顾知行的话,苏绵可能现在就会毫不犹豫地将人赶出去,也许还会直接交给府上的侍卫。
就算什么都没了解到,苏绵也坚信绝不会是顾知行让人做的。
她的激动是宫羽鸣早就料到了的,却也微微诧异,缓缓问:“王妃就这么相信他吗?我还以为你们分房睡,感情应该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好呢,原来是我误会了吗?可是为什么呢,既然感情那么好,不是每天都恨不得如胶似漆吗?你们这相处模式,还真让人看不懂啊。”
苏绵脸色一下变得十分不自然,心虚地不停眨眼睛,语气震颤道:“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情趣罢了,是我的私事,我没必要告诉你吧。”
宫羽鸣挑了挑眉,黑暗中嘴角已经克制不住地扬了起来,缓缓笑了:“是我越矩了,我们还是继续刚刚的问题吧,我刚才的意思并不是说王爷派人追杀我,而是说这件事跟他有关系。”
苏绵知道自己误会别人了,不过也是因为他们之前本来就与顾知行为敌,所以苏绵才会那么想的,此刻听凌羽这么说,也就没反驳,安静听他继续说下去。
宫羽鸣沉了沉眸子,缓缓道:“上次放走你之后,我努力说服了凌五和凌六,让他们相信你一次,相信你说顾知行不是会残害我们的人,所以我们决定一起在西圣京城调查害了我们兄弟亲人的人,这么一查,却查到了你们西圣的丞相身上,我们今天也是被他的人追杀,我跟凌五和凌六也走散了,不知道他们现在是否还活着。”
“丞相?”这下苏绵是真的有些震惊了,皱着眉难以置信道,“怎么会是他,你们跟他又有什么深仇大恨。”
宫羽鸣摇了摇头,黑暗中声音清透深邃:“我也不知道,也许他谋害我们,就只是想把罪名推到王爷身上,想借我们的手除掉王爷把,毕竟王爷征战四方的时候,本就跟我们有着国仇家恨。”
他语气慢慢凝重了起来,嗓音低沉:“又加上杀害我们兄弟亲人,肯定会让我们下定决心跟王爷不死不休,丞相正是算到了这一点,成功地让我们变成了他手中的刀,要不是因为你的那番话,我们恐怕至今都还把顾知行当成仇人。”
苏绵微微诧异,隐隐觉得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却又想不起来,只顺着他的话接了一句:“丞相的确跟王爷两看相厌,互相都想把对方扯下来,可我没想到丞相这么早就开始部署这些事了。”
苏绵其实已经下意识相信凌羽说的话了。
宫羽鸣松了一口气,缓缓道:“现在我们知道真相了,之前都是误会,还绑架了你,对不起。”
“别这么说。”苏绵摇了摇头,坚定道,“也是你放了我不是吗,如果不是你坚持让过我,我恐怕早就死了,又怎么会有现在的事。”
“所以说,这真的就是缘分。”宫羽鸣似笑非笑地接了一句,“我救下王妃,才能有王妃今日救下我,不过王妃放心,明天天一亮我就走,绝不会给你带来任何麻烦,也不会让人怀疑到你,虽然这件事早就跟你们摄政王府牵扯到了一起,可我还是不想连累你,毕竟如今摄政王不在,你一个人恐怕不是丞相的对手。”
宫羽鸣处处都为苏绵考虑妥当了,之前也是坚持不想给苏绵带来麻烦。
苏绵也就宽心了一下,把心中那股不太明显的怪异怀疑压了下去,接了一句:“好,先休息吧,养足精神。”
房间一下就安静了下来,没多久,看累了一天加上又被这件事吓着的苏绵慢慢睡了过去,睡得很沉。
也就丝毫没有察觉到,原本应该在床上休息的宫羽鸣慢慢坐了起来,他费力披上衣服,走到地铺旁,俯身下来盯着苏绵的脸看。
看了许久,他才微微伸手抚摸上苏绵的头发,将她脸上的碎发波弄到一边,呐呐道:“你怎么就是摄政王妃了呢,你要是换个身份,我也不至于这般骗你。”
片刻后,宫羽鸣微微俯身,嘴唇几乎快要触碰到苏绵的额头,可他最终还是忍住了,只吐出一句不安地呢喃:“苏绵,以后我要是带你去南洲,你会不会怨我。”
声音很轻很轻,除了他没人能够听见。
他心里有了将这个女人据为己有的想法,从刚开始的苗头到后面的一发不可收拾。
看了许久,宫羽鸣起身将苏绵抱到了床上,整理好地上的床铺,最后看了苏绵一眼后,从窗户悄无声息地翻了出去,脸上哪儿还有半分脆弱受伤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