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绵轻声笑了，早就预料到那般，不急不缓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审问她的时候，大家都可以在场，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就劳烦大家一起过去了。”
其实刚才苏绵让人将晓雯带过去的时候，吩咐下人给她找了一件衣服，至于杨路还被压在后头的院子里，这件事不管能不能查明白，他肯定都是跑不掉的。
莲心一下更加紧张了，偷偷看了宫千雪一眼，想寻求银河庇护，可她却被宫千雪从后面偷偷扯了一下手臂，俯身在她耳边轻声叮嘱了一句：“放弃晓雯，我会保住你。”
莲心脸色一变，心底没有受到任何熨帖的慰藉，反而微微发凉，晓雯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现在却被这么轻易放弃。
哪怕宫千雪明确说了会保住自己，莲心也没办法心安理得地接受了。
可她又不得不按照宫千雪吩咐地去做。
众人很快换到了一个整洁一点的房间，晓雯跪在中间，一群人围着坐了下来，宫千雪跟莲心站在了晓雯身后。
苏绵慢慢走了过来，站在晓雯面前，轻声问：“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出现在哪里，你是受何人指使的，有什么目的，尽管说出来，只要你不是主谋，我们都会为你做主。”
她把诚意都摆了出来。
可是明显晓雯是不相信的。
她咬着嘴唇，倔强地不肯交代，只是憋出一句：“奴婢叫晓雯，没有任何人指使奴婢，是奴婢一时鬼迷心窍了。”
宋琳琅微微皱眉，盯着晓雯看了几眼后确定下来：“你不是我们府上的丫鬟，你怎么进来的？”
之前晓雯衣衫不整，她们觉得厌弃，都没仔细看过她，此刻听了名字宋琳琅才确定下来。
晓雯明显有些紧张，跪在地上双手抓着自己膝盖上的裙摆，不停地在手里揉着，似乎想借此抚平一下内心的紧张。
结果显然是没什么作用的，她脸色苍白得吓人，说话的时候完全不敢看众人的眼睛，只垂着眸子机械地开口：“我是偷偷混进来的，今天来府上的人多，贵人们带的下人也多，我混在人群中跟进来的，至于跟着哪位贵人进来的，我也记不清了。”
这明显就是临时编造的谎言。
可是大家都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没办法反驳。
苏绵微微皱眉，盯着晓雯的目光多了几分怜悯，缓缓道：“晓雯，你真的宁愿承认是自己鬼迷心窍偷偷进国公府来偷情，都不愿意供出幕后主使吗？你知道你承认之后的后果是什么吗？以后，你的凝神可就完全毁了，而且为了避免这么丢人的事发酵出去，国公府完全有权利偷偷处置了你，这么护着你身后之人，真的值得吗？”
站在晓雯身后的莲心和宫千雪总觉得苏绵这话意有所指，一下有些紧张。
可是晓雯却很执拗，咬着牙硬撑着解释道：“没我老幕后指使。”
她很清楚，苏绵不可能当着众人说出自己被诓骗过去的事情，所以她也不肯解释清楚事情经过。
苏绵抬眸看了宫千雪一眼，看她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心底就十分不舒服，却也不知道该拿晓雯怎么办了，如果她不交代，很可能这件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可是苏绵不想这么算了，免得别人以为她好欺负。
苏绵深吸口气，转身慢慢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手搁在桌子上，手指轻轻敲了敲。
气氛一下压抑和沉默了起来，侯明珠受不了这种氛围，嚷嚷道：“再不交代拉出去乱棍打死得了，这种不自爱的女人，简直就是丢我们女性的脸，好巧不巧的被人撞见了，也只能是她自己倒霉。”
晓雯身子哆嗦了一下，明显是有些害怕的，却依旧不愿意说实话。
苏绵皱着眉，片刻之后敲定主意，轻声问：“晓雯，你我心里都很清楚这件事是有人策划好的，你真的以为我不敢说出来吗？”
晓雯惶恐地抬头看了苏绵一眼，心底还隐隐带着期盼，苏绵就是吓唬吓唬自己。她不敢说实话的。文新学堂
可是她这个期盼终究是要落空的，因为苏绵一下笑了起来，笑容毫无顾忌，直接开口道：“当着大家都在这里，我们还是把事情从头到尾都说清楚吧，免得你以后说我冤枉你。”
晓雯咬紧了牙关，垂在膝盖上的手已经攥成了拳头，不安让她如芒在背，浑身都不自在了起来，好几次想回头去看看身后的宫千雪，却又不敢。
盛素琴一下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担忧地问苏绵：“莫非，还有隐情不成？”
苏绵也不准备继续周旋下去了，直接了当地点头，轻声问：“大家一定很好奇，为什么我这么确定这件事情背后有幕后指使吧？今天大家，可是都不知不觉中成了某人的棋子，可以说这背后这人，手段的确是有些高明的，要不是我今天机灵一点，恐怕刚才你们就真要抓到我的不轨现场了。”
“什么意思？”侯明珠一下急了盯着苏绵不耐烦地追问道，“你还卖什么关子，到底还有什么隐情，赶紧说清楚就是。”
朱琳也有些紧张了起来，不仅是她，一屋子的贵妇人，每个人脸上都不太好看，让她们听见自己无形中成了别人的棋子，简直比直接被人打脸还让她们难堪。
都自诩是聪明人，结果被人这般戏弄了，还后知后觉。
既然决定说出来了，苏绵也没什么好继续隐瞒的了，她微微勾了勾唇，语气淡漠：“那就要问问晓雯了，为什么假装宋府二小姐的婢女，把我骗到那个院子里去，又在屋内点了熏香，想害我，好巧不巧的，大家又都被引到那个院子里去了，要说这一切不是早就设计好的环环相扣的，你们信吗？”
这番话说出口，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晓雯像是失去了支撑和力气那般，身子骨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就连一直很平静的宋琳琅也变了脸色，皱着眉盯着地上的晓雯：“假扮我的侍女？”
她原先还以为这件事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始终没有开口，也没准备插手，现在却是沉不住气了。
朱琳也紧张了起来，连连保证道：“这件事可绝对跟琳琅没有一点关系，刚才她自己也承认了，不是我们府上的丫鬟，是从新避免混进来的。”
莲心抓住机会，赶紧道：“这可说不准，她可以骗王妃说事二小姐的丫鬟，就有可能骗大家说不是国公府的丫鬟，反正没有人认识她，谁知道真假。”
这种能推卸责任的机会，莲心可不愿意错过，她还飞快道：“而且王妃，刚才你还说你一直在前厅的院子里，现在你又说你被晓雯引过去了，你这不是前后矛盾自打嘴巴吗？谁知道刚刚这番话是不是你临时编造出来的。”
“你这么着急做什么？”苏绵沉沉地看了她一眼，语气不急不缓，“我不过是陈述了一下刚才的经过，并没有怀疑谁，你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跳出来想说我是编故事骗人的，你心虚了吗？”
莲心下了先眼睛，暗怪自己刚刚太过沉不住气，却也只能弯着腰硬撑着，匆忙道：“王妃刚才那话，不就是想让大家认为我跟晓雯是一伙的吗？”
“你们不是吗？”既然已经挑破了这件事，苏绵也就直接了起来，张口道，“你跟晓雯如果不是早就计划好的，怎么可能她刚刚把我骗过去，你就说你看见我过去了，还带着大家来得这么及时？”
莲心心虚得更加厉害了，明明是深冬的大冷天，额头上却是冒出了汗水。
苏绵却还没说完，继续道：“我之前之所以说我没在那个地方，不过是不想让大家误会，可你们一直不肯说实话，不肯交代清楚，那我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只有把事情都摊开来说，你们才找不到辩解的借口。”
莲心咬着牙，片刻后泄气地喘息一声，硬撑着不肯低头，惶恐道：“王妃认定是我们做的，自然会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我们头上，可说到底，这件事情只有你自己清楚，要怎么说，还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
她喘了口气，继续道：“而且我本来就不认识晓雯，你硬要说我们认识，你倒是拿出我们认识的证据来。”
晓雯脸色苍白，可听到莲心这么努力想跟自己撇清关系，心底更加难过了。
她以为她做了这么多，刚才也坚持不把宫千雪供出去，她们至少会维护她的。
可现在看来，莲心分明是唯恐跟她扯上关系。
苏绵微微皱着眉，语气沉闷：“死到临头还嘴硬，晓雯，她可是说了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既然如此，那这件事情可就只能你一个人承担了，你可想好了。”
晓雯眼底全是纠结和痛苦。
莲心一下也有些紧张，紧紧盯着晓雯的背影，她是按照宫千雪吩咐地放弃晓雯了，可晓雯会不会继续保她们，她可确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