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夜,暗夜宛如一张巨大的网,网住所有的阴霾。阴谋与算计不断的滋长,而有些人心明如镜,他们睁大锐利的眼睛,瞅准时机卡住咽喉迎接黎明的曙光。
梨落阁里一盏孤灯烛火惺忪,烛泪低落凝结了厚厚一层。南宫轲睁着略微疲倦的眼睛狡猾一笑,今晚注定有人按耐不住。
血煞之蛊七七四十九天方可血尽人亡,即使有鸳鸯蛊做引子,若没及时取出早已沦为黄泉路上的野鬼。
莫风清估摸着南宫轲命不久矣,再加上他前两天传出离欢深中其毒,久病不已。今日肯定有人大动干戈,所以他在等。
三更之时,外面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声音虽几不可闻,却也没能逃过心急如焚的南宫轲,他立即警觉起来。
接着便是推门的声音,南宫轲捂着嘴巴猛烈的咳嗽,仿佛要把肺咳出来一般,他面色苍白若雪,嘴角有一滩黑血,眼神呆滞,仿佛濒临死亡一般。
“哈哈……南宫轲你也有今日。”一阵疯狂的笑声伴随着淅沥的雨声,不是大仇得报的傲气与兴奋,竟有几分苍凉与悲哀。
“你,你…风清…你…”南宫轲伸出一只手拼命的够莫风清,气愤与悲痛的结结巴巴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的眼眸里是不可思议。
“南宫轲,没想到吧。当日你灭我方氏满门,今日竟死在我的手里。”莫风清一脸的狂傲不羁,往日的豪放爽朗竟荡然无存,他用剑指着南宫轲的胸口放声大笑,宛如中邪了一般。
“你是…方氏之后?方氏该死。”南宫轲咬牙切齿的说道,他的双目猩红,嘴唇乌青,声音竟比往日还要阴冷几分。
“当时该死,哈哈…肖氏一族也该死,所以你把鸳鸯蛊放在离欢身上,不就是为了让她去死吗?哈哈…都该死,我看最该死的是你。”莫风清近乎癫狂,他用力,南宫轲雪白的蚕丝锦被之上渗出大片的黑血。
莫风清的手在抖,看着血液在锦被上弥散来,他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那是背叛与歉意,那是痛失知己的绝望。
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大,伴随着呼啸的风声,莫风清心如死灰,今日他杀害了南宫轲,大仇得报,待三七过后,他便以身殉葬来答谢十年的知遇之恩。
“是吗?”南宫轲轻轻的反问一句,莫风清却有着摸不着头脑,他不知那句话说的什么意思。
“莫风清你太高估自己了。”南宫轲一根手指用力,剑被弹开。莫风清张大嘴巴吃惊的望着南宫轲,他的功夫早已出神入化,却被南宫轲一指弹开,只是有多深的内力啊。
“南宫轲你骗我,枉我们十年的生死之交。”莫风清惊呼,他站稳脚跟,脸上表情变化多端。
有惊悚羡慕悔恨与绝望,甚至还有一丝窃喜。
一瞬间五味杂陈,莫风清绝望的闭上眼睛。
算计,反被算计。
“莫大哥,方氏错就错在不明所以,肖氏族人根深蒂固,不足以撼动,我也不可能毁了我的妻子。”南宫轲一字一句的说道。他虽脸色有些苍白,却也并没有那么虚弱不堪。
前几日与离欢算计,料到如此,方服了她研制的药物,缓解毒性。
“哼,别为你的自私找借口,当年之事若不是你存了私心?我父母也不至于走投无路去出卖夏浅芫,以换取存暂时苟且存活的机会,都是你逼的他们如此。”莫风清蹲着身子,即使成为阶下囚,他依然桀骜不驯,再也不是那年憨厚的莫清风,倒更像当年他的父亲。
南宫轲以玉箫抵着他的脖子,眼神里充满着杀死。他的手有些颤抖,苍白的脸色依旧难掩凌厉的眉峰,他颦着眉沉默不语。
半晌,南宫轲低眉敛去怒意落寞的说道:“莫大哥,你不该如此。身在其位,便不由得自己。”说罢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以为你懂,却枉费了我一番好意。”
莫风清的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不料却转瞬即逝,依旧一副冰冷的样子。
“既然已经成为你的阶下囚,我也不好说什么,看在往日的情分之上,给我一个痛快。”说罢,莫风清仰起头倔强的看着南宫轲,一脸从容赴死的样子。
“哼,往日情分,我待你如手足,你却这般害我,出卖浅芫,辱我妻子。”想起往日之事南宫轲咬牙切齿的恨意。初次知晓莫风清是叛徒,欲杀他之时,心里有些不痛快,不料他们之间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南宫轲,今日你不死,离欢也死,捎带一个也算值了。”莫风清有些得意,静容暗恋南宫轲久矣,于是派她杀离欢肯定万无一失。
南宫轲冷笑不语,看着莫风清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他的心里莫名的悲哀。
“来人,今夜有刺客欲杀公子,拉去碧华轩囚禁。”还不等莫风清开口,南宫轲冷着声说道。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莫风清闭上眼流下两行清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