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箫和云清合葬在忘川寨忘川谷,谷里布满了奇花异草,蜂蝶环绕,争妍斗艳,清雅幽静美不胜收。
南宫轲和萧寒带领婢女小厮,为他们送行。
南宫轲伫立在墓碑前拿起一坛酒。
“云箫云清,南宫轲敬你们一杯。”南宫轲的声音苍凉,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把两杯酒泼在墓碑前。
“云清云箫今生未结成夫妻,来世记得寻找彼此。”南宫轲再泼一杯酒目光迷离的说道。他仿佛看到二人携手走在山涧,如神仙眷侣般潇洒自在。
“云清云箫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们,来世南宫轲再向你们赎罪。”南宫轲自责的说道。他又泼一坛酒,然后拿起酒坛一饮而尽。
“公子,别喝了。”萧寒从南宫轲的手里夺过酒坛,他不知南宫轲双目失明,用劲一拉,南宫轲的头磕在墓碑上。
“公子。”婢女急忙的跑上前扶起南宫轲,一脸的惊慌。
“无碍。”南宫轲说道。鲜血顺着额头流了下来,触目惊心,而南宫轲一脸淡然。
多年后想起那一幕,人们不得不佩服公子的淡定,只是他们不知他只是看不见而已。
婢女们手忙脚乱的替南宫轲包扎,他就那样安静的注视着墓碑一动不动,尽管他看不清。
“走吧,去找大夫看看。”萧寒觉察到南宫轲的异样,开口说道。南宫轲眼睛无神,目光涣散,又加上刚才之事他更加肯定南宫轲的眼睛出了问题。
一行人缓缓走到林府,南宫轲拿出钱财遣散仆人一把火烧毁林府,冲天火光映红脸颊,他依然什么都看不到,只觉得靠近火源的地方灼热异常,他看不到大火里的绝望,就像他看不到满天的火光。
大火持续了半天,林府变成一堆废墟,未燃尽的火星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缘木断裂。转眼间风光占尽的林府只剩一抔黄土。
南宫轲踏进废墟里,脚下炙热难耐,但他依旧一步一步往前走。萧寒和婢女跟在他身后,空旷的灰烬堆里冰冷绝望,他们仿佛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日后即使愈合也有伤痕。
倏忽一阵狂风暴雨席卷而来,溅起灰烬沾在白色的衣角上,雨水顺着脸颊流在衣衫上,他眼里大雾弥散。
“晴岚,你满意了吧。”南宫轲充满怨恨的说道。如果晴岚救了云清就不会有这场悲剧。
只是他从来不觉得云清刺杀晴岚有错,或许真的只是一颗弃子,死生不会影响全局便不重要。
“何必把所有的悲剧让一个女子扛着。晴岚救死扶伤,保住锦城万千子民你看不到,云清之死却让她背负着,南宫轲你好自私。是你害了云清,是你害了晴岚。”萧寒站在他的背后冷冷的说道。雨水如瓢泼,萧寒的声音被大雨掩埋,南宫轲只听到最后一句。
他狂笑“你说的对,是我害了云清,是我害了她。”疯狂的笑声在雨里如鬼哭狼嚎般,笑着笑着泪水混着雨水流进嘴里,苦涩的,咸咸的,这就是恨的味道。
“萧公子,你怎么说话的?”婢女不悦的斥责萧寒。
萧寒仰头大笑,他想起锦城的那位女子,她衣衫飞舞,穿梭在街头,在不堪入目的流言蜚语里依旧倔强的微笑。
这一场劫难到底是谁的错?
终于南宫轲体力不支倒在废墟里,萧寒与婢女把他送回离月宫。
离冰坐在床边温柔的替南宫轲换手帕,可是南宫轲依旧浑身发热,任凭她多殷勤也不见起色。
她心急如焚的在原地徘徊,不断的唉声叹气,时不时的看着南宫轲,巴望着他赶快醒来。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离冰有些欣喜,离药终于来了。
“你怎么才来?”离冰不满的数落着离药,好像近身伺候南宫轲似乎就高人一等。
“离冰阁主请让开。”离药厌恶的看了离冰一眼走到南宫轲身边。
他摸了南宫轲的额头,然后细细的替他把脉,最后检查了他的身体面色凝重微微的叹息。
“公子怎么样?”离冰焦急的问,她怕听到不好的消息如意算盘落空。
“静容姑娘,烦请去落凡阁请落凡务必来一趟,再找一位姑娘去画月阁找来离荷小主,要快且不可声张。”离药一脸严肃的吩咐道,静容也不敢马虎,迅速的小跑出去。
离药看着离冰还杵在原地不满的说道:“离冰阁主请离开,公子生病,闲杂人勿扰。”离药下起逐客令,虽说离冰与离欢有三分相似,但却不及离欢十分之一。
“我要照顾公子,凭什么让我走?”离冰怒气冲冲的反问道。她总觉得是离欢连累了她不受大家待见,所有的人都针对她。
“照顾公子有小主就行,我已经吩咐去找离荷小主,她应该很快就过来。”离药平静的说道,他只是想离冰认清一个事实:不要高估自己。
离冰并未退出去,她安静的缩在角落默默的流泪。
一阵推门声,落凡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
“离药,出什么事了?”落凡微笑着客气的问道。
离冰有些咋舌,离药不过去一大夫有必要这样谦卑吗?她在心里不屑一顾。
“公子病着了,等着你过来相商,离欢小主不在,我自作主张找来离荷小主,我们再稍等片刻。”离药拧着眉头说道。
听着离药如此之说,落凡心里一紧,暗自思索恐大事不妙,不过他不露声色的站在床边看着一脸苍白的南宫轲。
“离冰怎么回事?”落凡不悦的责问道。
“公子好几日未归,大概五更天时一位叫做萧寒的公子送他回来便是这个样子。”离冰慢条斯理的说道,像是在显摆自己的重要地位似的。
叩叩叩……一阵敲门声响起,随后离荷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落凡,离药不知何事?”离荷还未来得及喘口气急匆匆的问道。
“公子患了瘟疫。”离药的话引起一阵唏嘘,他这次并未避开离冰。
“可治?”沉默片刻落凡问道。
“离药无能,但有一人可以。”
“离欢小主?”落凡试探的说道。
离药点点头。
“离荷你先照顾着公子,我去找离欢。”落凡看了一眼离荷吩咐道。
“落凡且放心去。”离荷点头应道。
一场灾难刚走,又一场接踵而至,本想逃离,奈何命运牵引,终究还是无法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