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素来喜欢微微笑着与自己说话的木槿香,今夜居然这样默不作声地低头走路,她感到很奇怪:“香儿,你没事吧?身子不舒服吗?”
香儿抬头飞快瞥她一眼。不知道是不是看错,她竟看到香儿眼中含着泪光。
她站定身子,用手抬起那温柔小巧的下巴,奇怪地端详着香儿:“你究竟怎么了?”
香儿深深看入眼前少年的眼中,看到那满眼的紧张和不解,心中又惊又喜,他还是很紧张她的,不是吗?
良久,她才羞涩地低下头,轻声说:“大人别担心,香儿只是有点不舒服。”
是的,她不舒服,心里很不舒服。尤其是看到那倾国俊容居然会因为那个男子的触碰而升起了淡淡红晕,木槿香只觉得自己的心,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捏着,很痛很痛。
其实早在他们一踏上知府大门的台阶时,着急地守候了一夜的她便已从门缝中看到一切。她看到那隽逸男子眼中的温存和笑意,也看到这张绝世无双的脸上的喜欢和酡红。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眼花,除却二人都是身穿男子服饰以外,她居然觉得二人站在一起的样子竟无比般配,甚至让她想起了那根本不搭界的词:郎才女貌。
当男子那指节修长的手抚上了眼前这张脸的一刻,她呆住了。
平日他不喜别人求亲,只说是年纪尚小,甚至她还为他不喜女色而窃喜过。她以为,当她做了他的妻,他这样的性子便可以让她成为他的唯一。
可是,他竟然由得一个男子对他做如此亲热的举动?难道,素日来她这样心心念念地对他付出的,他竟然一点都不知晓?!
她咬咬牙下了个今生最大的决定:今夜,即使是再羞..耻,她也定要将他留在身边。
苏清雨根本没有发现香儿的异样。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她还需要时间来消化。尤其是贺临风眼中的爱意,她看得很分明,更诧异自己心中的感觉。但听贺临风说的话,他依然认为自己是男子。为何他竟会爱上一个男子?难道他本来就是断背?
心中纷纷乱乱,她只知道自己回到了房中,却没有留意香儿跟着进了房,还悄悄掩了门,上了锁。
她刚转身,便听到有衣物落地的声音。回头一看,她吓得惊叫了起来:“你要做什么?!”
香儿站在她的面前,将所有衣物都扔在地上。摇曳的昏黄烛光下,少女青涩美丽的身段,泛着珠光般的肌肤,温柔眼眸中的点点泪光,显得如此我见犹怜。
看着香儿朝自己一步步走来,她不由得步步后退,连声音都开始颤抖了:“香儿,你......”
香儿心里狂跳,忍着快要溢出的泪水,硬逼自己朝眼前人走去。但让她更痛苦的是,那人不仅没有预想中的欣喜若狂,反而满脸恐惧,惊恐地如同看着洪水猛兽一样。
苏清雨被香儿逼得走投无路,只得蹲在床角大喊:“觉茗,救命~~~~”
香儿见他居然宁可喊救命,早已满脸是泪。她颤声问:“大人不要香儿吗?香儿早已心属大人,今生今世此志不渝!”
苏清雨这才明白,原来她一直都爱着自己,难怪素日总是喜欢与自己一直形影不离,自己还一直以为她是因为当初之事而不够安全感,只是直觉地认为女孩子们亲密些总没什么问题,可如今看来,她一直把自己当真正的男人来看待,更是将自己看成了托付终身之人。
当下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她慌张地摆着手说:“你是要报恩吗?我.......你不用客气!”说着,她想把衣服捡起来,让香儿先穿上。
可没想到,她刚朝前挪了一下,香儿竟整个扑在她的身上,重重地把她又压回床上。
香儿把头枕在她的颈窝处,边轻吻她的脖子边抽泣说:“大人,我不是报恩,我是......我是真心喜欢你。”她拉扯着苏清雨的里衣,试图脱下。
苏清雨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心里苦笑:若自己是真的男人,以这里的民风即便是把她收了也无妨。可自己现在凭什么来收她?难道真让香儿看自己的真面目吗?!
此时香儿边啜泣着边拉扯苏清雨的衣衫,既羞又臊,心慌意乱,手脚自然无力得很。
苏清雨回过神来,一狠心,翻身就把乱叫乱挠的香儿压住。虽然香儿身材娇小,可如今她几乎已经豁出去了,力气大得惊人。
好不容易,苏清雨才用力压住了那双不断挥舞的双手,喘着气斥责道:“你都把自己当什么人了?若是两情相悦,用得着这样吗?”
香儿听到,各种情绪纷乱涌来,终于一腔羞愤喷涌出来,忍不住放声大哭。
苏清雨见她不再动作,便轻柔地说:“我只是希望你好好活着,清清白白地活着,将来嫁个真正爱你的人。你明白吗?”
看他这般温柔,却是因为要拒绝自己。香儿心里各种滋味翻上来,把脸转过不断啜泣。
苏清雨终于放心。但还来不及松开压着香儿的手,便忽然听到觉茗急切的声音:“王爷,宁大人,请稍等!”可她话还没说完,门便被人一把推开了。
她便看到梁逍、贺临风、宁焕之,还有那个目瞪口呆的觉茗,竟然都站在了门口。
听到香儿厉声尖叫,她赶紧把被子拉到香儿身上严严实实地盖住,却意识到情况有多糟。
顺着宁焕之深邃的眼神看下去,只见自己衣物被香儿扯得凌乱不堪,连里衣都是危危可及地挂在身上,勉强遮住身子重要部分。再顺着梁逍暗潮汹涌的眼波看去,只见香儿双眼红肿,紧拉着被子在啜泣,内外衣物散落了一地。
她忽然醒悟过来:这种情形,岂非变成自己对香儿......
她撞上贺临风那双忽然变得血红的琥珀色眼眸,和那突然呆滞了的神情,心停跳了一拍。
眨眨眼,她勉强笑了笑,讪讪地说:“今儿个,人怎么这么齐啊?”
伴着贺临风用尽力气摔门而去的巨响,宁焕之的话音显得特别柔和:“是很齐呢,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