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已是午夜时分,银月低悬,淡淡的月光笼罩着寂静的阿瓦隆。
王德尔穿着轻甲,在新筑成的防御工事间来回巡视着,思考着白天查尔斯说过的话。
走着走着,他经过一个值夜的哨兵身前,这家伙全身裹在铠甲之中,并将头盔上的面罩放下,正倚靠在防御工事的木桩上打瞌睡。
王德尔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哨兵发出一声惊呼,猛的坐直了起来,拉起面罩,露出一张惊慌失措的年轻面孔。
“抱歉大人,我不小心睡着了。”那人匆忙的解释道。
王德尔听出声年轻人声音中的窘迫,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没关系,看得出你是真的很疲劳,你回去休息吧,我会找人来补上你的岗位。”
“千万不要,大人,这样我会被大家嘲笑的。”年轻人焦急的说道。
“那你可要打起精神来,千万不能再睡着了。”
“是!大人!”年轻人赶忙挺起身子站好,行了一个军礼,保证道。
王德尔点点头,向前走去。
然而他还没走远,便听到一阵不同寻常的声响自背后传来,是爪子撕裂皮肉的声音。
王德尔匆匆转身,看到刚才那个年轻人已然倒在了血泊之中,精钢打造的盔甲散落一地,切口光滑。
年轻人的躯体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弯曲,圆睁的双眼仿佛述说着刚刚经历的恐怖。在他的尸体旁边是一只现身的炼狱魔犬,眯起猩红的双眼,呲着呀,紧紧的盯着王德尔,阵阵白气从它的鼻尖喷出。
王德尔定了定神,缓缓的抽出腰间的佩剑,剑尖直指魔犬,轻叹一声,“还是来了。”
此时,从营地各处传来阵阵呼声,“敌袭!”
电光火石之间,魔犬舍弃了身旁的猎物,纵身向王德尔扑来,锋利的爪子在月光下泛着银光。
王德尔哼了一声,“愚蠢。”不退反进,将身体压低,向前跃去,在半空中扭转身体,长剑上挥,直指魔犬的腹部。
就在王德尔与魔犬的身影交错之际,他用力将长剑向上刺去,然而预想中长剑刺入柔软腹部的触感并未出现,剑尖在魔犬腹部划过,溅起丝丝火星。
魔犬的后腿趁机蹬在王德尔长剑的中段,由剑上所传来的巨力将王德尔狠狠的向地面砸去,措手不及的王德尔在将要落地的瞬间,急忙蜷缩起身体想要借助翻滚来卸掉魔犬带给他的破坏力。
“嘭!”王德尔如同炮弹般在落地面,接连的翻滚让他身上出现了许多大小不一的划伤,他将长剑支起,勉强站起身来,抬头望去,正好看见魔犬嘴角一丝狡猾的笑容。
“怎么可能?”王德尔擦了擦嘴角渗出的血迹,喃喃自语道,“炼狱魔犬怎么可能有这种实力?”
……
教堂内此刻已经乱成一片,随处可见炼狱魔犬的身影,不停地有士兵倒下,场面异常血腥。
由于是午夜,大多数人还在睡梦中,而炼狱魔犬出现的又消无声息,很多士兵和上一次袭击事件的幸存者便在不知不觉中被夺取了生命。
不过,最初的慌乱过去后,雷蒙斯很快便镇定下来,毕竟他是久经沙场、经验丰富的指挥官,他叫上斯蒂芬,两人一起组织人手,进行战略部署,不一会便控制住了伤亡情况。
“两位大人,”一名浑身是血的士兵穿过战场,匆匆跑到正在协力对抗魔犬的雷蒙斯和斯蒂芬身边,与他们一同处理掉面对的魔犬后,急忙汇报到,“粗略统计,教堂附近共出现了20只怪物,已经歼灭了8只,代价是有20名兄弟已经永远离开我们了,还有几个重伤的。”
“该死!这到底是什么怪物,幸好查尔斯提醒过我们它的的皮毛坚韧异常,口鼻及眼睛等地是弱点,不然我们的损失恐怕更大。”气喘吁吁的斯蒂芬听到汇报,愤怒的挥了挥剑,道道血迹自他的剑身上甩下,分不清到底是魔犬的还是自己的。
“冷静些,老朋友,”雷蒙斯用袖子将额头的血迹和汗水擦掉,而后抽出手拍了拍好友的肩膀,安慰道,“战场上哪有不死人的,眼下最重要的是歼灭敌人,愤怒只会让你失去理智,并不会为你赢得胜利。”
“我明白,抱歉。”
“我理解,斯蒂芬,现在局面已经从失控的边缘挽救回来了,你赶快去幸存者那里看看,安抚一下大家的情绪,我去找王德尔。”说着雷蒙斯带着前来汇报的士兵一起向教堂外跑去。
斯蒂芬咬了咬牙,用长剑割下衣服一角,对腿上的伤口进行了简单的包扎后,向教堂后方的教士宿舍跑去。
……
“鲁道夫大哥,你怎么样?”特雷维尔搀扶着鲁道夫退回教士宿舍大门内,门外是两具炼狱魔犬的尸体,一只被贯穿了眼睛,一只被消掉了下颚。
“我不要紧,稍微休息一下就好了,”鲁道夫左手捂着自己的腹部,右手撑在特雷维尔的肩上,艰难的走着。
两人穿过走廊来到楼梯拐角处,鲁道夫在特雷维尔的帮助下,靠在扶手上,缓缓坐在楼梯的台阶上,鲜血自他的左手手心出溢出,顺着他的身体流向地面,很快便在他身下印出一滩血迹。
“对不起,鲁道夫大哥”特雷维尔揉着眼睛哽咽道,“都怪我非要出来逞英雄。”
“哈,说什么呢,特雷维尔,”鲁道夫将头靠在身侧的楼梯扶手上,虚弱的笑了笑,说道,“不要责怪自己,你是对的,这里是我们的家园,我们有义务保护它不受侵扰,如果这个时刻我们不站出来,我们的亲人、朋友怎么办,你做的很对,我很欣赏你的勇敢和胆魄。”
“可是,可是,艾琳姐姐不知去了那里,约克神父也不见踪影,受伤的人怎么办?你该怎么办?”特雷维尔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
鲁道夫咧了咧嘴,艰难的伸出右手,轻轻的扶上眼前少年的头顶,揉了揉对方蓬松的头发,说道,“特雷维尔,坚强一些,这可不像是平时的你啊。”
猛然间,抽泣着的特雷维尔像是下了什么决心,放下捂着眼睛的双手,坚定的看向鲁道夫,“无论如何,被唾弃也好、被排斥也罢,我不能看着鲁道夫大哥因我而死。”
“什么?”鲁道夫对特雷维尔的反应感到迷惑不解。
特雷维尔没有解释,将鲁道夫的右手从自己的头顶拿下来,来到楼梯对面的窗口,沐浴在银月的光芒下,面朝窗外,仰头对着银月,闭上双眼,轻轻自语道,“我同意。”
随着特雷维尔的话音落下,只见原本自窗口斜射而下,笼罩着他的淡淡月光变得越发凝实,犹如实质般的在他的身体表面形成了一层薄纱,银光流转。
鲁道夫愣愣的看着身上发生奇异变化的特雷维尔。
片刻后,月华破碎,向着特雷维尔的右手汇聚,一柄由月光筑成的细剑在特雷维尔的右手中成型。
细剑成型后,特雷维尔睁开了双眼,淡淡的银色在他的眼中流转,剑身上散发的豪光映衬的他,显得有些不真实。
特雷维尔手持细剑,走到鲁道夫身前,付下身,左手覆盖住鲁道夫捂着伤口的手背,银光乍现,冰凉的感觉自腹部传来。
鲁道夫有些难以置信的低头看了看不再流血的伤口,继而抬头问道,“你是谁?”
特雷维尔施法过后,转身向走廊外走去,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回答,“放心,我不会伤害这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