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甘吗?悲痛吗?愤怒吗?想要毁灭吗?渴望力量吗?”
浑厚的男声在约翰的耳边炸裂,句句直击心灵。
不甘吗?自然,前些天从姐姐那里得知还有一个贵族的姑姑可以投奔的时候,约翰是很欣喜的,虽然自尊心让约翰没有将这股喜悦完全表现出来,但内心的期盼还是很强烈的,终于可以不再为温饱而烦心,终于有了新生活的可能……
悲痛吗?必然,从懂事起,自己和潘西便和姐姐生活在一起,对父母的印象很淡,因为姐姐代替了父母的角色,抚养照顾着自己,姐姐是那样温柔的人,姐姐是那样善良的人,种种和姐姐在一起的甜美回忆涌上心头,然后瞬间破灭,心中的温暖被抽离,寒意蔓延……
愤怒吗?肯定,为什么命运如此不公,如此的捉弄人,姐姐时长说起家族曾经的荣光,自己也曾被故事中先辈们的事迹所感染,羡慕非凡,然而昔日繁华的生活却跟约翰和潘西两人无缘,懂事起便随着姐姐在阿瓦隆挣扎求生,明明有一颗骄傲的心,却不得不为了生计而放弃追寻先辈脚步的梦想,此刻,命运更是残忍的夺走了姐姐……
想要毁灭吗?绝对,暴虐的气息在体内蔓延,每一个细胞都在咆哮,鲜血妄图冲破身体的牢笼,这一刻,约翰体内充满了无处发泄的狂躁,好想撕毁眼前的一切啊,夺走了我所有的美好,那么这该死的世界为何不干脆破碎……
渴望力量吗?迫不及待,约翰憎恨,憎恨弱小的自己,憎恨胆怯的自己,憎恨无法挽回姐姐的自己,头脑中充满了复仇的期盼,哪怕是将灵魂出卖给恶魔,都渴望拥有撕裂眼前啃噬姐姐的凶手的力量……
“很好,你要有所觉悟,弱者是不配生存的,只有力量才是一切!”
随着这句话音在心中落下,约翰突然感到阵阵发自内心的震颤,“噗通!噗通!”心脏越跳越快,巨大的跳动声带起约翰全身震动,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滞,除了约翰自己,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不动,雨水悬在空中,寒冷消失,燥热产生,约翰感到自己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
“我会让你看看,什么叫做力量!”伴随着响彻在脑海中的一声大吼,约翰眼前的空气中凝聚起一团黑暗,如同墨汁般稠密,周围的光线都被它吸收殆尽,仿佛空间都扭曲了。
“咔嚓,咔嚓!”很快的,黑暗如同镜面一般破碎,一个高大的身影自其中飞落,“嘭!”的一声降落在地面,空间一阵颤抖,刚刚开始就一直静止的时间此时仿佛又重新开始流逝,雨水继续滴落,狂风继续呼啸。
约翰眼中的世界被这身影所占满,这是何等雄壮的身躯,褐色的半身甲下面是鲜红的战衣,淡金色的战裙上布满繁复的花纹,巨大的奇形兵器攥在手中,望着这个人的后背,就有一种让人踏实的感觉自心底产生。
“呜~”袭击安娜他们的炼狱魔犬停下咀嚼,瞪着突然出现的奇怪人类,一股源自于灵魂深处的危机感另它烦躁不安,它没有贸然行动,而是龇牙咧嘴的发出阵阵低吼,似在警告,似在呼唤同伴。
不多时,三三两两的炼狱魔犬出现在周围,越聚越多,无数双猩红的眼睛盯着中央的人类。
“呵,不过是畜生而已,”嗤笑一声,将左手中的武器换到右手,约翰眼前的身影用左手比了比手势,“不要浪费时间,一起上吧。”
也许是听懂了人类的挑衅,也许是不低的智商让魔犬们意识到眼前人类的强大,不约而同的,周围的魔犬齐齐的向中央扑去,只见黑压压的一片,密密麻麻的,连天空都被扑来的魔犬遮住了。
约翰没有发慌,他也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但眼前的身影出现后,危险、疲惫、不安这些情绪便都消失不见了,随之而来的是安心。
果然,眼前这人没有让约翰失望,只见他轻轻下蹲,将武器举上头顶,待得魔犬们都靠近后,猛的扭腰,挥动手中的武器,回旋扫击,同时喝到,“哈!”只见一道淡红色的波纹自武器上成环形扩散而出,扫过所有的炼狱魔犬,随后空气炸裂的声音才发出,“嘭!”
所有的炼狱魔犬如同被重物撞击一般,飞速的倒飞出去,落到地上都没了气息,全身的骨骼都碎裂了,鲜血自表皮下渗出。
怔怔的看着眼前震撼的一幕,约翰双眼中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舒服!”随着一声感叹,那身影伸了伸腰,转过身来,自上而下的俯视着约翰,“你便是呼唤我的人?”
此时,暴雨停歇,狂风骤止,天上的云朵飘散开来,银月再次出现。
淡淡的月华下,约翰终于看清了眼前这人威武刚毅的面孔,想要说点什么,但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看着呆呆的跪在地上,仰头注视着自己的少年,这身影淡淡的开口道,“怎么?难道不是你吗?”
“我,”约翰张口结舌,在这人的目光注视下,感到紧张万分,努力想要说出完整的话,却发现嘴巴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也许是激动,也是是害怕,哆嗦着想要挣扎起身,然而刚刚支起一条腿,膝盖便不争气的又软了回去。
“呵,你放心,”眼前这高大的身影自嘲的笑了笑,“我对你的灵魂不感兴趣。”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约翰努力的辩解着,“你是我的先辈吗?我听姐姐说,祖先们的灵魂会保护我们。”说到这里,约翰楞了一下,看了一眼不远处姐姐的残躯和昏迷的潘西,难以抑制的悲痛再次涌上心头。
“不是。”那身影否认道,“你还没有资格知道我的事。”说着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看着眼前的身影渐渐变淡,约翰有些焦急,“你要消失?”
“你太弱了。”留下这样一句话,那高大的身影最终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愣了片刻,约翰紧咬牙根,挣扎着站起身,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坚定而缓慢的向地上的潘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