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蛊术,长生和我可是一窍不通,但说道术的话,此时的长生就算不是精通,也算是学得小成了,而我更是知识丰富,可以算得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一只熟读道藏的女鬼了。
再话说养蛊师如果碰上鬼怪,基本上就抓瞎了,因为蛊术所有招数基本上都是对付人用的,而道术却恰恰相反,它的立意就是驱除魑魅魍魉,仅有少量招数可以经过特殊研易后才能对人产生影响,因为那半不拉几的四凶局偏向蛊局,所有师父破它才身受重伤。
如今师父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但她老人家没有说到底还去不去那四象麒麟局,这让我和长生眼巴巴盼着,那等千古一局的诱惑如同后世的追星一般。
转眼月余过去,眼看要入秋了,由于缺乏粮食,所以挖地耗子,打野物就成了许多人加餐的手段。
因为没了战事,离奇的闹鬼事件也平静了下来,驻扎在长仙观的这个营也开始闲了下来,钱保根和钱有根是同一个村里出来当兵的,他们乡里每年都要贴秋膘的传统,于是两个兵油子疙瘩,带着蔫脾气相投的两个新兵蛋子悄悄溜上了山挖地耗子贴秋膘。
这天,四个人挖了足足一天,一个窝都没挖到底,更别提什么野兔野鸡了,连个影都没见着,骂骂咧咧的拎着铁锹和麻袋在山里绕来绕去,经过椅子坟地的时候,钱有根忽然被脚底下的东西绊了一下。
“他娘个球,啥玩意?”钱有根发现绊自己的东西是半截子石头桩,“保根子,你看这是个啥玩意?”
“我看像过去拴牲口的桩子吧?”
“放你娘屁,哪个长虫操的能把牲口往坟地拴?你看这柱子上的画纹还挺好看的。”钱有根挖了两锹,用脚踹了两脚,石桩有些松动,好像不怎么深。
“好像不咋深,要不搞出来瞧瞧……”
“我说有根子,你别惹着骚身子的事啊,前些日子工程队那事还不胆战心惊啊?”
本来钱有根还真像把这行子挖出来看看的,因为上面隐约透出古老沧桑的图纹来,一看就是好东西,但钱保根一说工程队的邪门事,钱有根心也虚了。
“也中,走吧。”
两个新兵蛋子继续没精打采的跟着,本以为跟着这保根和有根两兄弟有肉吃,好好打一餐牙祭,没想到到头来空欢喜一场。俩新兵蛋子在后面走着走着,突然见到前面怎么突然滴出了一路血迹,忽然跟看见鬼似的看着钱有根。
“有…有…根…哥…”新兵蛋子死活也没喊出来。
侧过头的钱有根看着后面的小兵像指鬼一样指自己的脸,自己也是纳闷,用手一划拉,只感觉粘糊糊的一片,再一看掌心,全是橘黄色粘糊糊的粘液,像是血与黄色的泥浆混合起来的玩意儿,也没啥味,但他怎么感觉自己的脸好像突然没了似的。
……
长生和师父莹蟾子再次来到周营长的部队驻地,周营长已经郁闷了叹气了好几回了,本以为能够驻扎云州,摊上这个肥差可以狠狠捞上一笔,但还没来得及把手伸出去,就接二连三发生了诡异的事情,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听到师父和长生过来了,这周营长急切而又热情的迎了上来。
“仙姑,小道长,麻烦你们救救我这个兵!这崽子上有老下有小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家里人可咋活啊…”
我听这话觉得周营长虽然有兵痞子这样或那样的缺点,但至少它是一个蛮有情怀的长官。
只见钱有根躺在床上,鼻孔、眼睛、耳朵、嘴都流出了一些橘黄色的粘液,黑眼球也变成了棕黄色,师父扒开钱有根的嘴,连唾沫都成黄的了。他七窍同时不断渗出黄色的液体,将整块脸都腐蚀的看不出形来,只剩血迹斑斑,似人似鬼。
“他干了啥了,他?”师父眉头紧皱,真是按倒葫芦瓢又起,就长仙观方圆这么个巴掌大点的地方,怎么这么多旁门左道的玩意呢?
“不知道啊,是保根子把他背回来的,回到营里他就这样了,别人说话他也听不见,也看不见…你说这不会又是遭鬼了吧…”旁边的一个副官道。
这时钱保根凑到了师父跟前了,“俺们…经过坟地,看见有一截石头桩子,有…有根子就想着挖出来带走,我…我没让他动,结…结果就成这样了!”
“到底是动了还是没动??”长生一想明白过来,有些先按耐不住了。
这一嗓子吼的钱保根浑身一激灵,“动…动了,就…就挖了两锹…就两锹…”
“唉!!”师父莹蟾子一声叹息“你们这群惹祸的精,最近出了这么多事,躲都躲不过来,你们还敢碰那些个痨什子的玩意!贫道这身老骨头迟早要交代在这里!”
灯下,师父一脸愁容,“无量天尊,这帮痨什子的…神仙也有搬不动的妖精,这帮小兔崽子就知道惹事,大麻烦了…”
“师傅,那个不是四象麒麟局,怎么还有这功能啊,不是说挖开只是会干旱吗…?”长生咽着唾沫问师父。
“对法,这可是最正宗的道法布局,咋还能害人?”我也忍不住插了一嘴。
“那压根就不是我们道家局。”
“那道藏写的有…”我有些喃喃。
“书上写个屁!”师父鹤发飞舞,“写你看那个破书的人就是个闯江湖打把势卖艺的…他自己也没见过这个局,只不过听说了鬼谷子的传说,就写进来了,全给老娘都是道听途说,我呸……”
我们没见过年过百岁的师父露出这般女汉子彪悍的一面,一时都有些发呆。
“那……那师父,钱有根中的是啥玩意啊?”我小心翼翼问。
“不知道!这玩意儿太离谱了!”师父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这下我傻了,长生也瘪了,我们还曾想纠集点人去挖了这个传说的墓局,现在一想真是后怕的要死。
也许去了的话,长生成鬼,我就成魙了。
上次工程队从城里请来的土郎中和杨大夫又被请进了周营的驻地,听说又发现了更邪门的病。
“大夫,有根哥的得的是什么病啊,还有没有治啊?”
这正动手的是留洋回来的苏大夫并不理睬问话的新兵蛋子,而是拿了几个小药瓶,小心翼翼的收集了一些钱有根嘴里、眼镜、鼻子、耳朵里流出的一些液体,交给了随行的小护士,说是送去城里洋人传教士开的医院化验,而对于眼下的这种从来没见过的病,大夫能做的,跟在工程队一样,就是继续的搭起了一个隔离带。
其实,蛊术和道术在历史上并未发生过真正意义上的正面冲突,一个治人,一个治鬼,基本上是井水不犯河水,师父动用“借阳”的方法破解蛊术,完全也是从道术的“法门”出发,运用阴阳脉动的共性寻找蛊术的“法门”,毕竟蛊术和道术在历史长河中是相互演变的。
这蛊术,说白了就是人为模仿恶鬼力量的一种法术,也就是将道术的原理反过来用,但力量却比真正的恶鬼要强,所以类似于活符这种东西,糊弄蛊术还是有点作用,也正是在这时候,师父用九枚“通魅钉”封死坐棺中尸身的阴脉,怨气在小七关中得不到尸身的阴气不充,自然可日益消散,虽说四凶局中的阴脉比一般坟冢中的阴脉强了不少,但借了阳的跑龙符,力量也是不弱,所以这一下,师父虽受了伤,但阴脉也被封死了。
这个过程,师父也完全属于歪打正着,但此刻这个传说的麒麟墓局,似乎除了道术之外,还有一层降,也就是蛊,挖之即倒霉,或者还是墓本身有什么东西,师父也拿不准,但从钱有根的症状看,似乎有什么东西比蛊还更邪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