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子抽穗拔高,道路两边种麦子的庄稼地己经开始泛黄,端午节马上就到了。一大早把绑在手腕上的砖解了下来,晃了晃胳膊,又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双腿。
锦儿看着萧铮这样练字笑着说他就是个贱坯子,牵着不走打着倒退,以前阿耶在世的时候用棍子抽着才肯下苦功,现在倒好了,师父不在自己当家了却是天天风雨无阻的练字,也不晓得抽得哪门子疯。
拿着锦儿递过来的手巾擦了把脸,抬头看了看远处师父长眠的山头,笑着告诉锦儿我这样练就是想让师父知道,他收我这个徒弟没有白瞎。心中想想以前自己也是不信命,可经过这次轮回,看到萧海和自己失而复得的这一箱子宝贝,突然间感到上天真对自己不薄,通过这种练习萧铮也慢慢地发现自己的手也越来越稳,这时再不好好练习自己这双手都对不起老天爷重新给自己的这次机会。放下手巾看到锦儿秋水含波地看着自己,伸手在她的琼鼻上刮了一下,结果被踢了一脚。
打开门没一会儿,一帮子小家伙们呼呼啦啦地冲了进来,娄师德也把张顺那几家的四个娃子带了过来,孩子们穿着虽然是大人的衣服改的,但也是洗得干干净净,看得出来几个孩子的家里为上学也是费了心思。
两个胆子大一些的叫了声先生后就怯生生的站那也不敢动,问了下几个孩子的名字,无非又是狗蛋、小宝等接地气的名字,问清了孩子们的姓又给每个娃子起了名,写在纸上让娄师德给每个娃子家里大人们带回去。
现在娄师德早就不是那个让别人欺负的软包子了,成绩上的表现和拜入萧铮的师门,年龄的增长给了他很大的自信,加上萧铮对这些个孩子们言传身教,娄师德己俨然成了班长。
萧母和锦儿看到这些个娃子到了,把粥盆和一摞小碗拿了出来,现在娃子们的改成了一日三餐,萧铮一直就不习惯一日两餐,现在有条件了,顺带把娃子们的饭也给做了,也是为了让萧母和锦儿有事可做打发时间,一碗小米粥,一小碟咸萝卜丝,再加上几个鸡蛋饼,萧铮也和娃子们一起吃,看着小家伙们象小猪一样抢食,自己也从心里都高兴。
吃饱饭后,让娃子们带上自己的小桌椅排着队去了河边草地,乡亲们也是热心,怕天气在热些晒到娃子,在他读书的草地上用竹子搭了个凉棚,每天萧铮带队,锦儿跟着后面,颇有些河边牧鹅的感觉。站在黑板前边,凉棚中清风徐来,小河边的水慢慢淌过,飘着孩子们读书传出好远。
中午的时候萧母提前把包好的粽子拿了出来,萧母笑着对娃子们说包粽子糯米里放了益智仁这叫“益智粽”,就是想让娃子们变聪明读书有出息。孩子们看到用五色丝线包好的粽子开心的不得了,一个个兴奋的包开,每个人前面有个小碟了放了己经研开的糖,把白莹如玉的粽子往上一蘸,小家伙们吃的大呼小叫。
等放学时告诉孩子们明天端午节放假不用来上学,走之前娃子每个人手里拎了几个用丝线扎好的粽子提回家去,并叮嘱大家互相监督,不能再路上偷着吃了,否则回来小心棍子。
端午节一大早,锦儿去给两头牛喂草时发现阿花反正有些不正常,赶紧叫萧铮过去看看,萧铮看完后告诉锦儿不要紧张,阿花要下崽儿了。消息传出去之后很多人都赶过来了,有些乡亲们不放心,跑了好几个村子把兽医黄瘸子找了过来,弄得锦儿又把萧铮数落了一顿,给人看病的医生还看不了个牲口,气得萧铮也懒得和她理论。
从上午折腾到傍晚,阿花除了偶尔叫个一两声反应还算是正常,还好在兽医的照料下小牛崽儿总算了顺利的生出来了,看到两头牛都没事儿,乡亲们一个个笑逐颜开,大家都说这牛也会挑日子生,五月初五,还是要回来吃饭的点,人都不见得生这么巧。
大家也就是说个喜兴话,只要是牲口它再怎么生也要干活,多了头干活的牲口大家开心而己,这个时代多头牛出来大家又省不少力气,比家里生个娃还要开心。拿了几十枚大钱刚想递给兽医,没有想到兽医对着萧铮说:“萧先生,这小牛崽儿生的很是奇怪,你来看看”。
萧铮这时候才注意到这头小公牛,生出来后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两只乌黑发亮的大眼睛看着周围的人,阿花和大黄用舌头舔着它身上的毛,舔犊之情让人看着从心里喜欢。
小牛几乎全身都是黑色,四个蹄子上边有一圈子两三寸宽的白毛如同环一样绕在腿上,额头正中有小片儿盾牌形的黄色毛,而脖子上却有一寸多宽的棕色毛象项链一样绕了一圈,小牛倒是生得很水灵。
萧铮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来有什么不一样,转过头问兽医:“老黄,我也没有看出什么不一样啊,你什么话你就直接说。”黄瘸子指着小牛崽说道:“我见过的牲口也不少了,但是长这么好看的牛我还是头一回见头,这小牛崽全身黑色,四个蹄子雪白,身挂四色,以前师父告诉我说这叫乌云盖雪,而且这小牛生在这么好的时辰,这应该是神牛”。
萧铮听完后差点儿把铜钱砸到他脸上去,指着老黄说道:“你还兽医,你先把马和牛分清楚再说行不行,霸王骑的马才叫还乌云盖雪,你这是牛!”哪知道老黄看着萧铮很认真地说道:“谁说牛不能叫乌云盖雪?”。
懒得跟老黄理论,把钱递给了老黄让他赶紧走人,牛和马都分不清还乱起名,这兽医当得看着让人生气。老黄一看拿到的赏钱比自己想的多了不少,顿时脸上露出了笑脸,也不计较萧铮的脸色,见没什么事儿了谢过主家,赶紧趁着天色没太黑就回家过节去了。
乡亲们听完兽医的话后也就是兴奋地聊了一会儿散开回家了,毕竟生得再好看也是头牲口。锦儿却是对小牛犊喜欢的不得了,怕新出生的小牛晚上着凉,跑到屋中拿出来一幅用旧的毡子给小牛盖上,萧铮又到了药房用药锅熬了些补气血的药汤倒进了槽子里,阿花凭着本能知道这草药对自己有好处,喝完药汤后把渣子都吃得干干净净,看得萧母和剩下的几个人啧啧称奇。
第二天早上,一群上学的娃子们听到生了小牛,饭都没吃就跑到后院去看小牛,不一会儿就传出了吵闹声“我看到了,是四种颜色”,“不对,明明是五种”,“四种!”“五种!”,听见孩子们在后院吵,萧铮和锦儿也到了牛棚边上。
娄师德和其他几个娃子们正在嚷嚷,看到两人进来对着萧铮说道:“师父,这小牛长的很好看,我看有五个颜色,他们就说有四个,你过来看一下”。萧铮对娄师德说道:“我昨天看也是四种颜色,你从哪看到五种了?”。娄师德把萧铮拉到小牛前面说道:“师父你看,头顶、脖子、身上、蹄子上是四种了吧,你再看看它的尾巴”。
“昨天我看了呀,它的尾巴也是黑色的呀”,“你再看看!”小家伙有点急了,萧铮和锦儿凝神看了下小牛的尾巴,只见小牛尾巴不停地摆动,尾巴根下一条约手指宽的红色毛直竖着贯通在尾巴上,不细看都看不出来。“我说吧是五种颜色,你们还不信”小家伙得意洋洋地说道。
“比你师父都强,你师父都是个睁眼瞎”,锦儿揉了揉了娄师德的小脸说道,不知为什么锦儿一直很喜欢看到萧铮气急败坏的样子。
把手伸向了小牛犊,只见小牛慢慢的把嘴凑向锦儿的手指舔了舔,逗的锦儿咯咯直笑,转身对萧铮说道:“我们给小牛起个名字吧,大黄、阿花叫你什么好呢……”。
抬头想了一会儿对着小牛说道:“你身上有五种颜色,我就叫你五花吧”,萧铮听道之后差点笑岔气,“五花?!哈哈,哈哈,还五花肉呢……”,刚想再笑会儿却发现锦儿的粉拳直在眼前晃,很明智的选择了闭嘴,结果招来孩子们一片笑声。
锦儿叉着腰对着萧铮说道:“我就叫它五花你敢怎么样!这个家我说了算,哼!”转过头问这群孩子:“这小牛叫什么名字?”“五花!”孩子们齐唰唰地答道。
唉,算了,不跟你们计较了,反正现在没有人吃猪肉,只要不叫五花肉就行了,吆喝了一声孩子们上课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