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水若阳一行人出了客栈,直往前面街市而去。几人走在街市上,见街道两旁已经挂起了好些灯笼,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少。路边有些夜市小吃摊已经摆起,还有不少物品也在叫卖。水若阳道:“这里和当年还是一样热闹。”傅全道:“毕竟这里是交往要塞,来往客商行人多,白天要赶行程。留下的往往是刚到的,就像我们,所以晚上的人不少。”
水溶道:“老爷,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如何?饭后再走,岂不更好?”水若阳笑道:“溶儿,你不说我不饿,你一说,我真有些饿,莫不是你小子饿了?”说完大笑。傅全道:“找个地方坐坐也好。”水若阳点头。
水若阳边说边走,突然转身对旁边的一个正在忙碌的老人问道:“老人家,请问这附近街上,哪家的菜蔬饭酒最可口实惠?”那老人看了一下水若阳,笑道:“客官要说吃饭,就到前面那家‘翠云楼’,那里生意最好,外面来的掌柜,本地的有钱人都喜欢去那里。看客官是外地来的掌柜吧?这里往前拐弯处还有个‘津口味’,也很不错,不过那里多是小商贩吃饭的地方。”水若阳道了谢,转身对傅全道:“我们去‘翠云楼’吧。”于是几人往‘翠云楼’走去。
走了一段路,一行人来到了那个老人说的‘翠云楼’前。众人看那‘翠云楼’果然气派,样式倒有些像来的路上那家‘临风楼’。一行人才到楼阁前面,店里就有两个小二迎出来道:“客官请进吧。你们想到雅间还是到楼上客厅用饭?”冯紫英正要答话,只听水若阳道:“到二楼有没有雅间?”那小二道:“客官运气好,今日楼上大厅已经满了,雅间倒还有,我带你们上去。”说着带了几人上楼。水若阳道:“傅全,溶儿,你们两个去看看有什么合口的菜,也拿些酒来。”
进了雅间,小二忙着给众人准备茶水,招呼几人坐好。水若阳道:“小二,看你们这楼阁生意不错,也做了好些年了吧?”那小二道:“这酒楼开了两年了。”冯紫英问道:“我看这楼阁不像只有两年,难道原来不是酒楼?”那小二道:“一直是酒楼,只是掌柜换了。我刚是说现在的掌柜来这里才两年。”水若阳道:“那原来的掌柜怎么不做了?莫不是原来生意不好?”那小二道:“不是,原来生意也好。”说到这里,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看了一下门口,小心道:“客官这里先等一会吧,饭菜马上会端上来。”说完匆匆下楼。
水若阳本来只是随便问问,没有想到小二倒像显得有些不同寻常,便有些疑惑,笑向傅全道:“这楼阁生意一直好,掌柜却换了,倒让人很想知道是什么缘故。”冯紫英道:“不单老爷,我也有同样的想法。你们这里先坐一会,我出去一会,马上回来,看能不能打听些什么。”于是嘱咐了一下水安和卫若兰,走了出去。
水若阳见紫鹃和雪雁站着,笑道:“你们两个也坐下吧。”二人不敢。水若阳又道:“你们这么站着哪行?既然是一起出来,就如一家子一样。你们快坐下,我们这些人刚好一桌。”二人这才坐下。一时傅全和水溶上来,说已经安排好了酒菜,又见冯紫英不在,忙问情由。水若阳说了,道:“我们边吃边等吧。”
几人边说边吃,等到快吃完了,也不见冯紫英回来。水若阳有些不放心,叫卫若兰道:“若兰,你去看看,若一时没有看见,你快些回来,我们这里等着你们。”卫若兰领命而去。
又过了好一会,水若阳见冯紫英和卫若兰都没有回来,有些着急。水溶道:“要不我去看看?”傅全道:“千万不可,我们情愿在这里等。”水溶想了一下,也觉得不妥,毕竟这里只有自己和水安两人,若有意外,恐怕难以周全。水若阳想了想道:“我们下去看看吧,到外面等一会,这里有些闷。”水溶点点头。于是几人走出雅间,傅全去付了银钱。水溶黛玉陪着水若阳,还有紫鹃雪雁水安一起走出酒楼,来到对面的几棵大树下。水溶和水若阳商议道:“老爷,我们就这里等一会。他们也应当快回来了。”
黛玉见不远处有一个妇人正在卖针线一类,对水若阳和水溶道:“老爷,我们几个到那个摊上看看。”水溶看了一下那边,见不过十多步远,只好道:“玉儿,别走远,你们就那里看一会就过来。”黛玉应了,带来了雪雁紫鹃走了过去。
水溶陪水若阳傅全说着话,水若阳把先前小二的话告知了水溶,水溶也觉得确实疑惑。见冯紫英和卫若兰依旧没有回来,叫水安去找,吩咐道:“你到那边看看,快去快回!”水安忙去。一会儿,只见卫若兰快步走了过来,道:“老爷,我找了好一会,就是没有见到冯紫英。”水溶道:“紫英一个大男人,不应当有事吧?”
“溶哥哥!”水溶突然听到那边黛玉的惊叫,忙向那边看去,只见好几个人在那边围着黛玉主仆三人拉扯。水溶急忙奔了过去,见一个公子打扮的正拉住黛玉的手不放,黛玉想挣脱却无奈。水溶气得火冒三丈,上前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臂,用力一扳,那人“哎哟”一声,顿时摔了出去。卫若兰也快速将拉扯雪雁紫鹃的几人打倒在地。水溶忙将黛玉拥在胸前,问道:“玉儿,没有事吧?”黛玉直喘气,摇摇头。
那个被水溶打倒在地的公子已经爬了起来,恶狠狠地走到水溶面前道:“你是什么人?竟然敢打本公子?”说着挥拳打向水溶,水溶忙拉了黛玉躲在一旁,叫紫鹃雪雁道:“你们扶住姑娘。”水溶将黛玉交给紫鹃雪雁,迎着那个公子,一把抓住对方一推,那人倒退几步,仰面倒在地上。
那个公子在地上大叫,原先被卫若兰打倒的几人已经起来,见水溶和卫若兰身手不凡,却不敢上前,只好去扶那个倒在地上的公子。那个公子躺在地上直叫“哎哟”,却起不来,口里不服气大叫:“还不去叫人!”只见其中一人直奔进翠云楼。
水若阳见此情形,正要发话,只见水安引着冯紫英快步走了过来。冯紫英看到眼前情形,忙道:“老爷,水公子,我们还是快些走吧。”水若阳道:“溶儿,我们走!”那个公子模样的人已经被几人扶起,见黛玉被水溶几人护着要离开,忙忍痛上前栏住道:“想走?没有这么容易!”
水若阳走到那个公子面前道:“这位公子,你欺负这个丫头在先,我看还是委屈些算了吧。”那个公子看了看水若阳,冷笑道:“算了?天下有这么便宜的事?看你是那个小子的长辈吧?我不说你教子无方也就罢了,我告诉你,今天这个丫头我要定了!”水若阳听了,厉声道:“放肆!”那个公子见先前进去的那人已经叫了十多个人拿了器械出来,忙挣扎着起来,指着水溶对那些人狠狠地说道:“你们给我好好教训这个小子,给我解恨!打死他我给你们赏钱!”
水溶听了,怒火横生,上前一把抓住那个公子,用力高举半空,转了几圈,虎目圆睁,厉声道:“你们谁敢上来!我叫他血肉横飞,粉身碎骨!”那个公子在水溶手上,吓得早失了三魂七魄,抖着声音说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水若阳也被
水溶这举动震惊,忙道:“溶儿,小心!”那一群拿了器械的人吓得目瞪口呆,哪敢上前!黛玉也急道:“溶哥哥!我们回去!”
水溶看了一下水若阳和黛玉,见那些人还呆在那里,这才将那人放下,往地上一丢,大声道:“今天且饶你的狗命!再让我看到你,就怕你没有这样的好运了!”说完拉起黛玉,对水若阳道:“老爷,我们回去!”水若阳回头对冯紫英和傅全水安卫若兰道:“我们走!”说着一行人转身离开。那群人站在那里,也忘了去扶那个公子,眼睁睁看着水溶一行离去。
走了好几步,众人想起水溶的伤,忙问水溶要不要紧,水溶笑道:“你们看看我受伤的是哪只手臂?”众人方明白过来。水若阳道:“溶儿,你刚才把我都吓住了,就如一头发怒的雄狮!我才明白你为什么可以勇斩十多个敌将了!”傅全道:“可不是,我都吓出了一身汗!”
水溶道:“对这样的地痞,不这样哪能镇住他!”突然想起问冯紫英道:“紫英,你刚去哪了?饭也没有回来吃。”水若阳也问道:“紫英,打探怎么样了?”冯紫英道:“我为了打探,已经在外面吃了,这事情我们还是回去说吧。老爷听了只怕生气。”卫若兰道:“刚那些人与那酒楼有关,只怕不肯罢休。”冯紫英道:“我刚就在想这事情,今晚我们一定要警醒些才好。”水若阳道:“回去给每人提醒一下,以防万一!”
众人回到客栈,黛玉三人自回房歇息。水溶和冯紫英到水若阳屋子商议。水若阳问冯紫英打探的情况,冯紫英道:“老爷想的没有错,这‘翠云楼’易主牵涉到好几个人呢。”水若阳道:“你细细说来!”
冯紫英道:“我出来后,先借故找了‘翠云楼’旁边那个卖笔墨纸砚的掌柜,我问他在这里开铺子几年了,他说有十多年了。我又装着买东西无意问这‘翠云楼’的生意,谁知这掌柜一听‘翠云楼’就不说话了。所以我更加相信这里面肯定有隐情。如此走了三家,多是这样,不愿说。我越发怀疑,决定走远些打探,才打探到这个酒楼情况。”
冯紫英又道:“老爷,这瓜州渡口生意最好的酒楼有两处,一个是北街的‘临风楼’,一个这里的‘翠云楼’。听说两年前的生意更好,原掌柜又会为人,所以初来这里的人都会到这酒楼吃上一顿。那原掌柜是个微商,姓胡,两个酒楼都是他五年前修建的。‘临风楼’由那掌柜自己管理。‘翠云楼’由他的儿子管理,三年来生意特别好。可两年前因胡掌柜之子勾结湖匪偷盗官盐,还涉及袭击盐商,被官府捉拿时因伤致残,下在狱中,那胡掌柜急痛攻心,不久病故。所以这两个酒楼最终被官卖,换成了现在的掌柜!”
傅全道:“那胡掌柜的儿子偷盗官盐,还涉及袭击盐商,被官府捉拿时因伤致残,下在狱中,也是罪有应得。”水溶想了想道:“论理,这胡掌柜的两个酒楼生意这么好,何必去做那偷盗之事?况且胡掌柜来这里就盖了这两个这么气派的楼阁,家底也应当不错,又做了三年生意,还生意极好,可见经营有方。这样家里走出的人,竟然做这样的事情,让人费解。”水若阳道:“溶儿说得有理!”
冯紫英道:“疑惑还不止这些。你们知道那两个酒楼现在的掌柜是谁?是现在扬州巡盐御史张如文的妻弟陈广,也是现在瓜州渡口最显赫的人物,听说在北街那里盖了一府邸,耗资百万,堪比王府。而两年前他还是个通判知事,现在是盐运司训导,这两个楼阁分别由他的两个儿子管理。他那二公子可是瓜州渡口一霸,上个月听说因抢一个外地经过这里去投亲的姑娘,那姑娘的母亲在姑娘被抢走后,当即跳江自尽,那姑娘也不知道死活。”
水若阳道:“那张如文在洛阳时的声名都不错,所以我把他放来任扬州巡盐御史,哪想到他竟然是这样不堪!”傅全道:“那张如文的夫人是扬州人,他可是个最惧内的,想必他变成这样与这有关,原来他确实比较清廉厚直。”
冯紫英道:“我从四五处听来这些消息,也不知道是真还是假。”水溶想了想道:“要查实并不难,我有一法子,把这里的掌柜叫来一问便知。”水溶一面叫水安:“你和若兰到外面去走廊上细细查看,不准任何人上楼!今晚定要辛苦些,尤其老爷这里和林姑娘那里。叫人都关好门窗,我现在去叫掌柜。”水安应了,水溶下楼去叫掌柜。
要知后事,请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