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颖砰地一声拍在桌子上,对面刚做完手术正在吃药的蓝以轩被溅起的汤药泼了一脸。
“咳咳咳咳!你干什么咳咳咳!”蓝以轩擦着脸上的药。
“呐,我们谈恋爱吧!”谢颖把头凑上去。
“说、什么呢!”蓝以轩被吓了一跳,红了脸。在他年幼的世界观里,谈恋爱代表的是一个当爸爸一个当妈妈,然后他们会有一个孩子和一个家,每天晚上爸爸会帮妈妈梳好头,然后对妈妈说晚安。
“我认真的!”谢颖皱眉头握着小拳头,煞是可爱。
“为、为什么啊?”蓝以轩有些不敢看她,他感觉自己心脏快跳出来了。
“因为我想要你帮我梳头发,然后跟我说晚安啊。”谢颖笑了。
“笨蛋!”他急了,“那是男生该说的话!”】
“呐蓝以轩,”谢颖又在搭话,“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啊?”
蓝以轩脚步停住回头,“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你之前说‘真不知道没有我在的这十几年你怎么过的’——还有不要一听到我讲以前的事就问我‘是不是想起来了’好吗!”
蓝以轩继续移动脚步,“当然认识。”
“我觉得好奇怪啊,我身边的人都互相认识,我以前跟你们是一伙儿的,但是现在我就连你们认识都蒙在鼓里,你看马尔科姆出现的时候你们都明白是什么原因,我一个熟人却不知道为什么。”
“那你以后可以问我啊。”
“既然你们认识我,那你们肯定也认识我哥吧?”
“嗯,大家是兄弟姐妹啊。”
“为什么他们要叫我妹妹清玉和音音都叫你哥哥叫我姐姐啊?明明没有血缘关系……”
“因为大家是兄弟姐妹啊。还有你也要叫我哥哥的。”
“为什么啊?”
“我们是以年龄来排大小啊,我排在你前面,所以你、清玉、音音都得叫我哥哥,她们俩叫你姐姐。”
“那你们岂不是也叫我哥叫哥哥?”
“当然了。”
“老大是谁?”
“自己想。”
“你说过可以问你的!”谢颖勾住蓝以轩脖子身子往后倾,蓝以轩就被勒住了。
“哎哎放手啦我说我说!”蓝以轩拍着谢颖的手臂。谢颖这才拉好身体。
“唉。”蓝以轩蠕动了下快要捅到后面的喉结,“老大是谢尔德·康斯坦丁。”
“那老二呢?”
“米萨莉亚·林恩。”
“老三?”
“你哥。”
“老四?”
“马尔科姆。”
“老五?”
“就我啊。”
“那我就是老六,清玉老七,音音老八?”谢颖扳着手指,“那老九呢?”
“还没生出来吧。”不,或许是马大哈。蓝以轩心说。
“那我们是什么关系?”谢颖又问。
“为什么问这个?”
“因为你和他们说话都好奇怪啊,就好像我们的关系不同一样。”这些话她已经疑惑了很久了,换在平时她是绝对不会跟谁说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却对蓝以轩一口气说了出来。
“因为你是我女朋友啊。”蓝以轩语气正常。
“哈——?”谢颖反应很大,脸红到耳根,心跳加快,“骗人!那个时候我们才几岁啊!骗人!”
“我没有骗你啊,那时候是你跟我告白的,清玉和你哥可以作证!”
“不对不对骗人的!”谢颖又勒住他脖子往后倾,“当时那么小,怎么可能说那些!”
“喂喂死人啦!咳咳我真的没骗你!是真的!”
“我纯纯一枝花怎么可能早恋!”
“那你的意思是你当时说的是骗人的?”蓝以轩突然抓住她勒在他脖子上的双手,转过头去问。
谢颖语塞。即使现在心里并没有感觉,但是蓝以轩是在多么尽职地完成他“男朋友”的身份她是看得到的,要是她说这一切只是骗人的……他心一定很痛,自己心也会跟着一起痛吧。
“谢颖……”他放下她,抓着她肩膀直视她的眼睛,“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又或者你有没有喜欢过?”从她那个看起来像是玩笑又像是认真的告白,到现在的不承认,他一直不明白谢颖是否喜欢他,结果反而是他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她。他想过了,如果到最后发现她其实从未爱过他,他也会赖着不走——其实现在又何尝不是呢?分开十一年,没有对方的任何一点消息,他还是没搞清楚他们是不是分手了,跟赖在她身边有什么区别?
谢颖低下头去,声音低不可闻:“那你呢?你又是不是真的喜欢我?”谢颖不相信,一个小时候说的话居然是真的?那时候他真的明白什么是喜欢,一直坚持到现在吗?
“这是什么蠢问题,问出来也不嫌回答浪费力气。”蓝以轩很不屑,突然捏住她的下巴猛地抬起她的头跟自己对视,谢颖在他眼里看到了生气、无奈、坚定还有不敢面对的自己,他声音坚决,似乎抱着山无棱天地和的决心:“听着!这不叫喜欢,叫爱!我,蓝以轩,永远只属于你谢颖一个人!不是那个谢颖也不是别的谢颖,是我的谢颖!而且不只是一辈子、下辈子,是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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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扇门被轻轻地打开。不同于之前的粗暴,就像是轻轻打开自家的房门而不是牢门,可以看出里面的东西心情有多么的温文尔雅。
牢房里渐渐安静了,可见里面的东西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但那东西却让这里的怪物闻风丧胆,一下子就变乖了。
肯定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货色。
井上音抬头,刚好就看见那东西从里面缓缓走出来。
那是个白衣人,看身形应该是个男人。他戴着面具,跟晓(火影里的)的校服(大雾)一个风格。他看起来像个文弱书生,与这里粗暴的野兽和血腥的战场格格不入。
井上音眯起眼,她记得周璟坤说过,当时阎是带着一帮白衣人围攻谢颖的。
他向前迈步。这座牢并没有设置楼梯,一出牢门就没有任何可以落脚的地方,只能向下掉。他在空中下降着,衣服发出呼啸的声音。
然后他轻盈落地。脚下的血没有因为他落地溅起任何血珠,因为他先让鞋底贴着血迹,之后接触到地面,才让自己重量全都集中到脚底。轻盈得就像一张白纸。
然后他轻轻地向井上音这边走来。每一个动作都仿佛是在做一个艺术,轻盈、斯文、儒雅、安静,如果没有那粘糊糊的血声,他走路应该会没有声音的。
谁能把这样的一个人和那群粗暴的野兽、杀戮的联系在一起呢?
他来到井上音几步远的地方,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