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岑东出车祸的事情,到底没能瞒得住,裴远晴一早就去医院看望贺岑东,他还在加护病房里,虽然人已经救回来了,但是因为车祸的时候触动了神经,双腿暂时没了知觉。
裴远晴是哭天抢地,气没得一处发,当下便找了袁晨的麻烦。
因为她是唯一一个陪在贺岑东身边的人,裴远晴以前也不认识她,“就是你把我儿子害成这样的?”
“我……”还没等袁晨把话说完,那脸上便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打得袁晨是晕头转向。倒退了好几步,袁晨捂着脸,有些无辜的看了一眼裴远晴。
虽然裴远晴不认识她,可她却是人生裴远晴的,深知贺岑东受伤给裴远晴带来的伤痛,只能暗自承受下来。若是被裴远晴知道这害得贺岑东的人竟然是沈黎,想必裴远晴还会闹得更大。
“夫人,对不起,是我……”
“你们在吵什么?”
原本躺着的人突然睁开眼睛,裴远晴一看是贺岑东醒了,急忙走过去,“我可怜的孩子,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是不是这个女人,你前些天明明还……”
“妈,不关袁小姐的事情。”贺岑东蹙眉,看了一眼袁晨,发现她并无大碍,又四周看了看,有些失落的收回目光。
袁晨将这一切都收入严重,不禁暗暗惊讶。
照贺岑东那天的表现来看,他也爱上了沈黎?
“不是她还有谁?”裴远晴显然不太相信,恶狠狠的瞪了袁晨一眼。这病房里除了贺岑东跟她就是袁晨了,她可不想这一切与袁晨无关。
“是袁小姐救了我。”
贺岑东这话一出口,袁晨微微诧异,就连裴远晴都感到诧异。
袁晨看着他,刚想开口,却见贺岑东凌厉的瞪了她一眼,袁晨抿唇,后退了一步,便不再说话。
贺岑东微微闭眼,动了动腿,发现竟然连一点儿知觉都没有,不禁有些悲从中来。
“小贺先生,医生说过了,您的腿只是暂时性的,等过一些时间,您的病情稳定了些,再做复健,就会康复。”
袁晨走过去倒了一杯水递给贺岑东,裴远晴看了她一眼,从袁晨手里接过水杯,亲自给贺岑东喂。
贺岑东原本是要拒绝的,可目光在接触到裴远晴那一张担忧的脸时,又收回了手。
袁晨看这两母子相处,悄悄的退了出去在外面等。
先生说过,这一段时间都让她在这里照顾贺岑东,直到贺岑东康复,所以她也不必去公司。
看到袁晨出去了,贺岑东才放心了,喝了水靠在床上,“您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你还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都不告诉我?”
害得她担心死了。
她原本也是不知道的,可在陪着沈鸢来医院复诊的时候,她偶然间听到了说309病房里的贺岑东要换药水,她这可是吓坏了,毕竟好几天没看到人影,所以不得不来一探究竟。
“我受伤的事情跟那位袁小姐没关系。”
“你还想护着她?没关系,那你告诉我,她是怎么回事?”
裴远晴可不相信,不过她也没往别的方面想,倒是以为袁晨是贺岑东的新欢。
“她是小舅那边的人,是小舅让她在我这里帮忙的。”
“你小舅?”裴远晴不禁提起了嗓子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贺岑东。
“他……”
“暂时我也跟你说不清楚,这件事你先别告诉任何人,等小舅查清楚了再说。”
这裴远晴最为忌惮的人就是裴远珩了,两人虽然是姐弟,可关系却并非如此。裴远珩从小就是带着光环出生的,甚至连她这个姐姐也不曾放在心上,不过贺岑东年幼时,他倒是对贺岑东挺好。
相信裴远珩也不会害了贺岑东,裴远晴才收起了戒心。
“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会出车祸?”
贺岑东抿着唇,想起那天不顾一切的撞上去,他当时根本什么都来不及想,只知道沈黎不能出事,那个时候他还不明白,可是当他受了伤待在车内看着她流泪的时候,贺岑东突然明白了,或许早就在不知不觉中,他爱上了这个女人。
可现在才明白,已经太晚了,这个女人已经有了新的生活,组成了一个新的家庭,而他无法插足,“不知道,那辆车里的人我不认识,这件事您就别操心了,小舅当时也在,他说过会帮忙查清楚的。”
贺岑东显然不想再继续谈,裴远晴也知道从贺岑东这里问不到什么,索性也不问了,语气问贺岑东,倒不如直接去问裴远珩。
等到裴远晴走了,袁晨才从外面进来,看样子她是去了外面买吃食。都是药膳,对身体有好处的。
袁晨打开食盒,从里面逐一拿出来放置在贺岑东面前架起的桌面,又把碗筷递给贺岑东。
“小贺先生。”
贺岑东看了她一眼,“你放心,我母亲不会为难你的。”
袁晨点点头,不甚在意,转身后退了几步坐在凳子上,因为担心无聊,从公司拿了些资料过来看。
贺岑东吃了两口,停下,“你不吃吗?”
袁晨微微愣了一下,“不用了,我还不饿,小贺先生吃吧。”
“她怎么样了?”
贺岑东倒也没怎么动筷子,而是问了这么一句,袁晨愣了愣,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个她是指的谁,微微抿唇淡笑,“小贺先生放心,夫人并无大碍。”
贺岑东点点头,既然没事,他也就放心了。
“查出来是谁了吗?”
见他有意要问话,袁晨也放下手里的工作,看他,“小贺先生您觉得是谁?”
这个问题可难住贺岑东了,他脸色有些许苍白,病态尽显,因为袁晨这句话尤甚。
他曾经,毕竟是沈黎的丈夫,却对沈黎的事情一点儿都不了解,比如沈黎的母亲失踪了,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沈黎仅仅只是因为沈鸢抢走了她的父亲而这样憎恨她吗?
还有,沈黎当年为什么会发生绑架案,他也一无所知。沈黎对于他来说,就像是一个谜,从前是他不屑知道,现在是没有任何立场知道。
“小贺先生不如想想您身边的人,究竟谁这么恨我家夫人。”
贺岑东微微一怔,不解的看向袁晨。
“有些事情还需要小贺先生亲自去找答案。”袁晨叹了口气,“有些人不是你用肉眼就能看穿的。”她曾经就是。
认为沈黎这个女人一无是处,蛇蝎心肠,怎么配得上高高在上的先生。
可原来只是自己蒙蔽了眼睛,只看到了自己愿意看到的,而那些不愿意被自己看到的真相却被忽视了。
她也曾一度的憎恨沈黎,讨厌她,认为如果没有沈黎,先生绝对不会这么对她。
可她想错了,即使没有沈黎,先生仍然不会对她有所改变。
反而是现在,她从自己内心的枷锁中解除了出来,才发现有些事情并非自己想象与看到的那样。
那天若不是因为沈黎,或许她们已经命丧黄泉了。
这个女人,沉着冷静,做事干脆利落,的确是配得上先生的。
贺岑东放下筷子,陷入了沉思。
他曾经所坚持的人事物,不过是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内,竟然变了模样。沈鸢,那个他曾经视为今生挚爱的女人,不曾想她竟然会那样。
她不爱他,却跟他在一起那么长的时间,甚至还做出一副很爱他的样子,而他,竟然也毫无察觉。
“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
贺岑东不禁有些自嘲,亏他活了这么多年,却到现在也识人不清。
袁晨摇摇头,看他也没什么胃口了,便过去撤掉他面前的那些食物,又替贺岑东倒了杯水。
“其实你没必要在这里守着我。”
“先生与夫人的吩咐,小贺先生住院期间的所有事物都由我去办。”袁晨沉默了一会儿,看贺岑东把水喝完,拿了杯子回去,才说了一句,“那天的事情,谢谢你了。”
贺岑东点头,“无碍。”他原本要救的人也不是她。
“我想见我小舅。”
袁晨迟疑了一会儿,“这件事我做不了主,先生跟夫人最近很忙,都在调查这件事,若是小贺先生有急事,您可以给先生拨电话。”
“我想休息了。”
袁晨点头,收拾好了东西带上门就出去了。
贺岑东拿了手机出来给裴远珩打了个电话,裴远珩跟沈黎正在裴家老宅里。
沈黎被老爷子拉去下棋了,裴远珩刚刚从书房里出来便接到了贺岑东的电话。
“醒了?”
对于贺岑东的来电,他倒是显得十分淡定。
“嗯。”贺岑东点头,“小舅,我有事情问您。”
“说吧。”
像是早就知道了似的,裴远珩始终语调平缓。而贺岑东似乎也习惯了裴远珩这样不咸不淡的口吻。
若不是上次跟沈黎吃饭,看见过裴远珩幼稚的那一面,贺岑东几乎都要认为,裴远珩就是那样性子冷淡的人了。
“那天,追赶沈黎……我是说小舅妈,那些人究竟是谁?”
是谁跟沈黎这么大的仇恨,分明是要将沈黎置于死地的。
裴远珩眼眸一沉,单手撑在阳台上,看着院子里的工人正在修建花枝,经过了一夜的洗礼,这院子里十分的清爽。
老爷子跟沈黎都在院子里坐着,两人在下棋,不时的传来老爷子跟沈黎交谈的声音。裴远珩眯着眼,对于这样的景象,似乎也并不排斥,可也不代表他还能再继续接受裴庆成。
“你小舅妈若是知道你这样关心她,一定很高兴。”
这话,分明带着几分酸味。
“小舅,我不是开玩笑。”贺岑东蹙眉,好大的醋味,可他的心里,分明也泛着酸味。
“我也是在谈正事,若是想知道的话,留意你身边的人。”
也不给他多余的话,裴远珩说完便挂了电话,刚准备转身,却听得楼下院子里沈黎的声音,垂眸便迎上了她带着笑意的眼眸,“老公,快下来,帮帮我,爸爸又耍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