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三小姐此言一出,那几个路相陪的小丫头顿时像乐开了的花,自由自在的喧妍开来。
她们叽叽喳喳各放光彩影子,仿佛就像那些孩童久违的天真烂漫,惹得停驻在一旁不苟言笑的刘奶嬷,此时也露出了僵硬的灿烂笑容。
即便是冷眼看着她们有如冲出樊笼的小鸟,一团得意,欢呼雀跃,但是白家三小姐还是不忘敛声一笑,神神秘秘地走到几人跟前,伸手吹嘘着。
“哎,哎,你们别高兴大早,虽然我现在放任你们自由了,但是咱们可得约法三章,万不可为我招惹是非。否则,白府的家法你们是知道的。”
那几人一听,像挨了当头一棒,顿时蹶起嘴巴,不快的答道。“得了呗,小姐,我们姐妹几个那敢给你招惹是非啊。你就放下你那一千个提心吊胆的担忧得了,快和我们一起游庙会去吧。”
听着几人的表态,白家三小姐不觉又盯了刘奶嬷一眼,轻然笑道。“你们果然是好姐妹,不枉我痛爱你们一场。走吧,咱们今天就玩个痛快去。”说着,手把一拉,扯上石榴和小七丫二人的手,就朝着身后热闹的庙会走去。
看着几人欢快而去的背影,刘奶嬷略微迟疑了一会,把手中剩下的果供往旁边的马夫手中一放,就从后面快步跟了上去。一边走,一边还不忘回声嘱咐道。“马六,你先去把马车拴好,在外面等着,我去陪陪小姐就回来了。”
那马六得了刘奶嬷的吩咐,自是不敢抬慢,两眼一盯,嘴巴一蹩,悻悻地摇摇头赶着马车去了。
庙会果然是一片热闹非凡的景像,各色各样的人物就好像次地登场演戏一样,层出不穷,个性鲜明。有布道善施的,也有摆个小摊占卜问卦的,还有那些游园娱乐的,那些比秀女儿心灵手巧,现场比兴制作精巧手艺的,更有一些当场做着水陆道场法事的,前来朝拜的善男信女。
连同庙旁附近的地方,人潮汹涌,衣袂翩纤,仔细看着这一切,仿佛又像人们平常热闹赶集的圩日。市场上各色商贩和小摊叫嚣喧天的声音,一浪接着一浪,吆喝连连,花招尽出,目的都是尽量卖出自己手中贩卖的商品。
一行几人就是夹杂在这样热闹非凡,人潮汹涌的游戈之中逶迤而入的。心随情转,喜从眉生,白府这几人一下子仿佛正处在玩兴渐浓兴趣盎然之中。特别是白家三小姐那活泼的天性,瞬间就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出来。
她一边四处放眼瞭望,一边时不时回头冲着那几个兴趣勃勃的小丫头戏谑道。“小宝贝,你们别走得这么磨蹭蹭啊?庙中这么多好游玩的山水景物,你们可别浪费了我这一片好心哟。若是像你们再走慢一点,只怕天上突然掉下一个再好的儿郎也会被你们这种速度气丢的。我那能再指望你们为我乞求一份什么好的姻缘?不如你们自己捡回去得了。”说着,那里再管得了许多平日里的规矩和拘束,索性一股脑儿抛之脑后,就和那几个丫环泡在一起尽情地玩耍起来。
可是,紧坚跟在她们身后一路相随的刘奶嬷,看着眼前这几个人的突然惊变,紧张得大眼一瞪,手指疑然,就差大囔一声就要囔将起嗓子来了。
大庙内,古树参天,荷香飘渺;花径与通道搭理得犬牙交错,错落有致。亭台楼阁与花榭水流勾搭得异曲同工之处,偏偏又带有几分像样的分道扬镖。檐宫带宇精巧连绵的古建筑,就如同装扮得勾心斗角的魏峨宫殿一样,宫灯飘舞,彩带翻飞。浓阴相抵,曲径通幽。
各色盛装出行的善男信女,来来往往,三五成群,聚前缓后,游犹欢语。她们浓妆淡抹的脸上仿佛映着节日迷人而多情的欢喜之笑,顾盼相眉的眼神更是在一把轻罗小扇的半遮半掩之下,显得柔情似水,婀娜多姿。仿佛是女子所有的娇柔之美全在这一瞬间映显出来,为着在神灵前求下的小小心愿添加一分娇媚的色彩。
白家三小姐自然也是少不了这种女子特有的天性的,此时她已把白府相陪的那几人好像远远的抛在了自己的后面,一路高歌向前游戈而去。再不管不顾此时庙内的繁冗与热闹,人潮汹涌,只想在这特殊的氛围之中好好享受和领略这世间最美好的春色。仿佛就像一只留恋忘返于花间草丛的小蝴蝶,尽情地抛洒着自己心中所有得释的欢喜与快乐,在庙宇之内游园戏水,绕树缠花。
来来回回在庙内游玩了将近二个时辰,几人虽然有个小打小闹发生,但是倒也相安无事,总算没有出现刘奶嬷心中所担忧的那一档子烦心事。
对于她们几人来说,这是最好不过的理想收场了。既让白家三小姐游足了尽兴,也让她们几人在这过程中释放了自己的天性。但是对于白家三小姐来说,这未必就她心里最想要的结果。毕竟她先前在神灵面前所许下的心愿并不是这一些,而是像那些古书所描写的天然故事一样。
白家三小姐在她自己的潜意识里,也极其希望自己能在这一次游园庙会之中,像做了一场聊斋志异的怪梦一样,偶然邂逅一位既让她心仪而又意动谦谦的落魄书生。然后通过她对他的怜悯与资助,那落魄书生又重新燃起熊熊的战火,一并考取了金榜题名。最后那书生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身披一袭红绸花冠,一路吹吹打打,热热闹闹地迎向她,真心实意将她娶了回去。
可是,在庙中转悠了大半日,眼前的事实偏偏与白家三小姐的心愿事与愿违,她茫然觉得有一点点的失意和落寞开来。这情形就像原本一家子热热闹闹拥挤的人群,突然之间就人走茶凉了。
尽管白家三小姐此时的心事万般落寞,但是她也不能把这一腔幽怨光明正大的表露出来。毕竟,这不是一个大家闺秀所应该具有的情怀和心事。
她只得把她的愿想深深地埋藏在她的心底,脸上洋溢着无比热情的微笑和高兴去面对每一个人。装着什么也没有生一样,随着热闹的人群在观音庙里又游趟了大半遍,直到太阳将近西斜之时,白家三小姐才带着那几人依依不舍地踏上了回家的路途。
那知马车走到了半道,在一个小分岔路口突然奔出一个衣衫破褴褛形容枯稿的年轻女子来。那女子形神慌张地急急跪在白家三小姐的车驾前,一哭一啼,满脸泪花,苦苦地向白家姐衰求道。
“求求这家大小姐,救救我吧!小女子就要被奸人所害了。”
“求求你了,这位大小姐,大发你的慈悲,快救救小女子吧!”
那几个丫环和刘奶嬷瞪时大惊,那里会料到在半道之上居然发生了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霎哪之间,白府几个相护的下人赶紧趁上前来,紧紧地围拢在白家三小姐的车驾周围,以防不测。
此时,带着一腔落寞之情,在车内闭目而暇的白家三小姐,咋听得车外传来急促的呼救之声,亦是心中大惊。瞪时暗想,赶巧今儿又是七巧节,在这光天化日之下,人来人往的大道上,怎么可能在众目暌睽之下发生这么不可理喻而伤天害理的事情呢?难道这朗朗乾坤就没有了王法管辖了吗?
思虑片刻,白家三小姐赶紧从马车厢内探出半个头来,四下里瞧了一瞧,循声问道。“嗯,你是那家的闺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落魄成了眼前这一副惨淡的景象。请姑娘不要惊慌,更不要害怕,慢慢说来听听。等你说个清楚来龙去脉,天大的事情砸下来都有我顶着。”
听得白家三小姐的说话,恨恨的像个大老爷们儿的话,那个惊慌失措蝗女子先是一怔,抬眼瞧了一下探头出来相询的白家三小姐,顾虑片刻之后才形神憔急地说道。
“小女子本是镇上小西村的李氏之女,与老父亲两人相依为命。皆因家父生前借了邻村胡癞子几吊纹钱治病,家父病亡后,前日胡癞子逼债上门。说若是今日还不他那几吊纹钱,就逼小女子犊身为娼还钱。小女子自忖今日能卖些纺织丝锈之物,赚得几个纹钱以度难关。不想那胡癞子午后上门逼债,见小女子人单势薄,颇有几分姿色便心生歹念,意欲强行玷污小女子。小女子誓死不从,竭力反抗才躲过那胡癞子的毒手。谁知逃脱家门出来,就被那胡癞子强行撕扯成现在这样了。”
“唉,事情的大概经过就是这样了,求这位千金大小姐发发慈悲,可怜见的,救救小女子苦难的性命吧!”
只听得“啪”的一声大响,白家三小姐听罢眼前李氏女子的一通哭诉,已是气得怒不可遏地拍着车驾前的辕木怒喝开了。
“真是岂有此理,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岂容歹人作恶,伤天害理。你起来吧,小女子为你顶着这门好事儿了。”
说毕,美丽的脸庞顿时泛生出几分怨恨的怒火,在她的眼中似乎就要喷出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来,切底将这一切消灭干净。
“小姐,咱们还是少惹是生非的好。不然老爷又要责罚咱们这些做事的下人了。”刘奶嬷急急从旁出言劝阻道,就只等白家三小姐发话了。
“是啊,小姐,出门前老爷还告诉过奴卑,今日万万不可招惹事非。依我看呐,这事咱们还是管不着天南地北的,小姐还是算了吧。”
石柳和小七丫也在一旁出言劝说阻道,愣是摆出一副‘各人自扫门前雪,那管他人瓦上霜’的麻痹样子来。
看着就让人感觉气愤!